最近東瑾的太子甚是忙碌,這剛歇息了沒有幾天,又被急急忙忙的召進宮去。

東宮內,圍繞著整個太醫院的太醫。

其中時不時的有宮女端著滿盆的血水從內屋走出來,這可是急壞了外邊的慕芳華。

她指著季俊豐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打哆嗦。

慕芳華最終還是怒不可遏的斥責道:“你可知道明珠肚子裏麵的是你的骨肉,是東瑾的嫡長子!”

麵前的季俊豐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隻聽到他呢喃著說:“母後,蘇蓁肚子裏的也是我的骨肉,難道你留不憐惜嘛。”

又是這個女人,慕芳華平日裏母儀天下的姿態早就被折磨沒了,她不知道季俊豐為何獨獨對蘇蓁如此執念。

季孤鴻在旁邊聽了許久,這時忽然開口著,“當日,是你親手將墮胎藥給蘇蓁公主喂下的,如今又有什麽資格指責你的母後,她生你育你,難道到頭來隻換來這麽個結局。”

當日的事情之所以會發生,不止是慕芳華逼迫所為,季俊豐也有責任,如今又怎麽能夠隻怪她一個人。

“父皇,是兒臣對不起蘇蓁,也對不起母後,這些渾渾噩噩的日子,兒臣想的很清楚,也不想明珠再重蹈覆轍,我不愛她,就算她有了我的孩子,終歸不會幸福的。”

所以,他寧願對季明珠冷漠些,讓她早日斷了這個念頭,日後各自嫁娶,互不相幹。

季孤鴻歎了口氣,“你是對蘇蓁用情極深,可是明珠又怎麽辦,你可曾想過這樣做對她如同酷刑。”

他被季孤鴻訓斥的說不出話來,正巧這個時候太醫全部都出來了。

“太醫,太子妃如何了。”慕芳華強打著精神上前說道。

那幾個太醫拱手回答著,“皇後放心,幸好摔倒的不嚴重,皇子是保住了,隻是日後要好生調養著,切莫心情大起大落,否則隻怕會影響胎兒。”

話說完幾人忍不住的看向季俊豐的方向。

慕芳華聽完情不自禁的凝望了他,眼角漸漸有了淚花,此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母儀天下的皇後,隻不過是位普通的母親。

隻聽見她略顯滄桑的聲音響起,“豐兒,你方才也聽到了,明珠肚子裏畢竟是有你骨肉的,難道你真的忍心讓另一個母親再失去她的孩子。”

季俊豐明顯被說動了,不禁想起來蘇蓁肚子裏的孩子來,他已經親手殺了一個了,當真要把這個也殺了嗎?

他捫心自問,心中忽然一疼,抬頭望了望房間的方向,目光柔軟了不少。

慕芳華看他被說動了不少,又繼續上前說道:“母後不奢求多少,女子懷胎十個月,你隻要這期間陪在明珠的身後便好。”

季俊豐沉悶的開口道:“十個月後,兒臣想自行離去。”

他本來早就做決定了,今日便是要離開東瑾去尋找蘇蓁的,可是卻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情。

對麵的兩人聽到後皆是沉默了,誰說巫族大長老的預言是假的,季俊豐如今還不是萬劫不複。

慕芳華緊握住旁邊季孤鴻的手腕,雙眼通紅的凝視著他,臉上充滿了失望,這就是她二十幾年來養育的孩子。

到底是季孤鴻經曆過大風大浪,此時一邊安慰著她一邊說道:“好,隻要明珠順利生下子嗣你就離去吧,從此天高海闊任你翱翔。”

季俊豐感激的朝著他一拜,臉上多了絲微笑,“多謝、父皇。”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南瑾此刻也是風聲鶴唳,隻因為蘇蓁救走了南戰,羅濤率領著人挨家挨戶的搜查,甚至還請求皇上下了海捕公文,在江湖上也是發出懸賞令,隻為將人捉到。

而此時真正的蘇蓁正閑來垂釣碧溪上,同離難在桃花溪邊怡然自得,悠閑的品著今年的新茶。

“阿難,算算日子南元帥他們應該早已經逃離南瑾,到了那深山中吧。”

離難在旁邊點頭,又遞過去一杯茶道:“應該已經安定下來了,主子放心就好。”

如此最好,這已經過了小半個月的時日,她倒要看看羅濤有什麽辦法將她抓出來。

“主子,現在南元帥已經被救出來了,咱們還要待在南瑾嘛。”離難忖量了會開口了。

按照他的意思,既然南戰已經救出來了,那麽他們也該離去才是,這郢都暗潮洶湧,絕對不是久留之地。

她將茶盞放下,素手拂了拂衣袖低頭說著,“如今,不是時候。”

蘇蓁聰慧,怎麽會不明白離難話裏的意思,隻是現在還真不是離開的時刻,她倒要看看這長生教東派到底是何許人也。

話說完,水麵一陣波動,蘇蓁心中歡喜立刻將魚竿提起來,一隻鯉魚掛在上麵。

“今日倒是運氣好,竟然釣上來了鯉魚,今晚可有魚湯喝了。”蘇蓁笑著說道。

那鯉魚魚尾擺動了幾下,在魚筐裏麵將要跳出來。

正當蘇蓁心下高興的時候,隻聽到身後忽然有一男子的聲音傳來,“公子,這上天有好生之德,您還是將它放了吧。”

蘇蓁回頭看了看,見是一紫衣公子,身影單薄卻掩蓋不住周身的貴氣,想必是哪家大臣的公子。

她轉念一想,心中玩心忽起,“公子說的對,上天有好生之德,那麽將它放了,在下餓了又該如何?”

那紫衣公子被問的臉色通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開口道:“在下這裏還有些銀子,公子如果真的餓了,那麽不如讓我做東,一起去倚樓閣喝一杯。”

她上下打量著此人,直將人看的後退了兩三步,“看不出公子也是個風花雪月之人,不知平日裏可是經常如此此逍遙之地。”

那紫衣公子聽不出蘇蓁是在諷刺他,老師的回答著說:“也不是時常去,隻是有朋友相邀便過去,那裏是許多文人墨客的聚集地,稱不上逍遙卻是儒雅。”

南瑾的公子們向來附庸風雅,這煙花柳地自然就是最好的去處,平日裏三五成群,進去玩樂一番就自詡儒雅。

蘇蓁原先還對此人有幾分好感,此刻聽著他的話,不禁搖搖頭。

那人不解,“公子為何搖頭,可是去不慣倚樓閣,若是如此咱們換家地方小酌一杯也可,隻是放了這魚兒吧。”

這人心善,不像是那些不學無術的貴公子,不如提點他兩句,至於日後如何那麽就看他的造化了。

她咳嗦了幾聲,上前說道:“公子說倚樓閣儒雅莫不是在玷汙孔老夫子。女色之地,一群貴公子裝模作樣的互相吹捧幾句,左擁右抱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於國無半分貢獻,說什麽文人墨客不過是貴族們玩樂的遮羞布。”

她這話說的很是犀利,那公子聽後臉色漲得通紅,麵容上帶著羞愧。

算此人還有幾分的羞恥心,否則也就白費方才那麽多口舌。

蘇蓁說完後又看向那魚筐的方向,踱步上前親手將魚兒給放了回去。

“走吧,咱們也是時候該回家了。”

話罷,離難就收拾好東西準備扶著蘇蓁回到馬車上去,而此時那個公子卻忽然跑了過來。

“孺子長孫軒,剛才多謝先生提點,必定此生不忘。”

蘇蓁頷首,有模有樣的說道:“隻要你聽進去了便好,現在朝堂不穩,日後還需要爾等來為國效力,切莫學那些迂腐書生。”

長孫軒聽到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中愈發的佩服著蘇蓁,不禁又再一次的躬著身子拜謝著,“多謝先生。”

而此時的蘇蓁或許還不知道,正是因為她今日的這番話,日後南瑾才多出了如此棟梁之才。

秋風起,有了些許涼意,紅葉片片飄入水中。

這南瑾驛站裏麵,北瑾使者正在給蒼遙烽寫信,將這裏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他,也好做日後的打算。

“龍大人,外麵有個人自稱是清平侯,正在外麵求見。”

麵前那衣著隨意的龍刀將筆墨一放,揪著胡子想了又想,聽聞這位清平侯是朝中新貴,此刻來找他,也不知所謂何事。

他在這邊想的入迷,那旁邊的小廝卻是急得不行,“龍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啊。”

龍刀被他催的不耐煩,揮揮手說:“將人帶進來吧。”

那小廝這才鬆了口氣,急急離去。

不多時蘇蓁兩人就踏入門中。

龍刀上下打量著兩人,那身著白衣的應當就是清平侯,沒想到不過二十歲的年紀竟然已經封侯拜相了,長得倒是清秀的很,一副書生模樣。

不過,旁邊的那個人……倒是個練家子。

他久久的盯著身邊的離難,蘇蓁卻有些費解,莫不成他們兩人見過。

離難更加糊塗,在某人越來越炙熱的眼光當中,硬著頭皮的問,“你這樣一直盯著我作何。”

龍刀嘿嘿笑了兩聲,有些許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曾經淩將軍教導我們,如果遇到強者必定要上前一戰。”

“淩將軍,”蘇蓁沉吟片刻,“難道是淩越將軍。”

龍刀一愣,沒想到她竟然會知道淩越,立刻就熱情的上前拉扯著她,“沒想到侯爺竟然聽過淩越將軍的威名……”

正當他想要再多說幾句的時候,離難卻一掌把人推開,將蘇蓁護在身後。

“再敢拉拉扯扯,殺。”

龍刀摸摸頭,怪異的盯著他,這個人怎麽這麽霸道,他們兩個大男人拉扯又不會出什麽事。

蘇蓁瞧著他古怪的目光,實在是忍受不了拽了拽離難的衣角將人給拉回來解釋著說:“聽聞過將軍的威名,卻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