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人頭

張吉祥先是觀察了一番樹幹上掛著的牛頭,又走到了小道旁邊去看了看那高高的木樁。之後索性在道邊坐了下來,像是在思考著什麽。莫飛天一看就著急了。心說這爺們兒休息怎麽也不懂的挑個地方呢?哪怕是去那邊休息也好啊!就非得特立獨行的在這白骨堆裏休息?顯擺你有膽量有氣魄。正當莫飛天準備再上前拉起張吉祥趕緊走的時候,張吉祥卻忽然一抬頭,看著莫飛天問了句“飛天,你聽說過三危山‘獵頭祭穀’的傳說嗎?”

“獵頭祭穀?”莫飛天被張吉祥這種突如其來的跳躍性問題一下子就給問糊塗了。可是旁邊的陰小雪卻跟臭顯擺似的湊了過來,還一臉嬉皮笑臉的唱道“村村寨寨,嘿,打起鼓、敲起鑼,唱新歌…怎樣說,人民怎樣做……”

“你給我閉嘴閉嘴!在這地方你還唱起歌來了??你就不怕一會兒剛才那鬼回來跟你對兩段啊?”莫飛天不耐煩的製止了陰小雪。

陰小雪一臉委屈的說“吉祥說的,就是我唱的啊!”

“廢話!這歌兒我知道!但是他說的是獵頭祭穀的故事!這跟你那民族歌曲有個毛關係?哎?”莫飛天不解的問著。

張吉祥淡淡的瞥了莫飛天一眼,難掩嫌棄的說“如果再一路往南,那我們直接就到雪山了。還怎麽可能在這裏?”

莫飛天想的一個頭兩個大,索性也坐到了張吉祥的旁邊。喝了口水、並且拉著高小蝶和沙棗花一起坐了下來。他覺得吧,張吉祥之所以不往前走反而停了下來,那必定是有原因的。既然這樣,就不如既來之則安之,踏實坐下來等候指示,順便稍微歇歇腳。

張吉祥看著身邊這些白森森的牛頭對他們解釋道“所謂獵頭祭,就是原始部落中的一種古老祭祀儀式。在部落中,祭祀儀式因可以達到祈保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作用,所以被人民頂禮膜拜。即使在進入了文明社會之後,也仍然有很多民族保留著古老的傳統。曾有過人頭祭的習俗。而這些木樁就是放頭用的。”莫飛天聽著張吉祥的講解,抬起頭看向了身邊的一根木樁。這樁子很高,下麵就是一根普通的木樁子深深的插在地裏,而頂端則是有一個用竹子編製的大大的漏鬥形,樣子確實很奇特。莫飛天看著這木樁對張吉祥問道“你是說這上麵那些漏鬥形是放頭用的?那為什麽還要把牛頭都掛在樹上呢?這木樁子就為了擺著看樣子的啊?也太糟蹋東西了!”張吉祥聽後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然後低聲說道“一點兒都不糟蹋……”說罷,他又轉身指了指那牛頭說“牛頭本來就是該掛在樹幹上的。而放在這樁子裏的頭……是人頭。所以這些樁子又稱做人頭樁。”張吉祥鬼氣森森慢慢悠悠的說完了這句話,莫飛天卻差點兒沒從地上竄起來!一想到身邊這些木樁子頂端的漏鬥裏曾幾何時放過鮮血淋漓的人頭,他就感覺渾身不自在!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心裏也暗罵,這個該死的!說話就不能一口氣兒說清楚了嗎?獵頭祭,光看著這滿樹的牛頭,誰能知道獵的是什麽頭?!當然會自然而然的以為是牛頭了!陰小雪的表情也變的有些不自然,不過仍然強裝鎮定的說“飛天啊,你坐下、坐下。怎麽那麽慌張呢……沒見過人頭怎麽著?再說了,現在這上麵又沒有,那不過是一段古老的故事罷了……你瞧瞧你這丟人現眼的樣兒……”莫飛天也不願意跟他浪費口舌,說道,

所有人的心頭都像是沉著一塊巨石一樣。那種悲憤、痛苦、難過、以及無能為力的無助感,侵襲著在場所有的人!包括張吉祥在內,雖然他的表情依舊冰冷漠然,但是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卻隱忍著那種對戰友無力回天的憤怒!

是啊,一路走來,雖然曆盡千難萬險,卻還沒有犧牲過一位隊友!在莫飛天和高小蝶的眼裏,張吉祥差不度就快成為神的代言人了。無所不能的他,幾乎有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逆天本領。

但是麵對此刻這位命在旦夕的朋友,他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朋友離去。縱使戰無不勝,也無法扭轉生死。

呂博文這時看著張吉祥,淒然的笑了一下說“吉祥…我該謝謝你……”

莫飛天聽到此處,不禁看了一眼依然無動於衷的張吉祥,甚至極不理智的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的知道他是誰麽?”

聽完這話張吉祥就笑了。也別說,就連莫飛天自己說完之後都想笑。因為這個問題問的就像是腦殘一樣!他們這些人如此尊重張吉祥,對張吉祥的話唯命是從,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是誰?

隻不過,莫飛天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麽他們可以釋懷曾經的那一段往事。如果換做是莫飛天的話,四十年前的那段詭異經曆必定就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了!

可是呂博文這時卻非常認真的看著莫飛天和高小蝶說“我特別高興這次能認識你們這兩個朋友,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太短…但是你們身上那種隨心所欲的為所欲為,真的讓我羨慕…”

看著呂博文身上的蛇鱗愈發明顯,甚至他的瞳孔都開始有了變長變窄的趨勢!那曾經溫文爾雅的一張臉,此刻竟然變得十分恐怖駭人!

不過大家誰都沒有表露出來害怕,因為他們不願意讓呂博文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

而呂博文也好像是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平日裏不愛說話的他,這會兒竟然變得滔滔不絕。隻聽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張吉祥說,也像是對大夥說“三代人耗費了畢生的精力,究竟是為了什麽…這問題我問過自己,沒有答案但是我卻不後悔,我知道我們的長輩們在天有靈也不曾後悔過…”

這時呂博文的嘴角開始滲出黑色的**,瞳孔變的更加細長。但是即使如此的麵目全非,大家也都看得出他此刻承受的是怎樣的痛苦!陰小雪再也忍不住了,癱坐在呂博文的腿邊就放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