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犧牲

畢竟陰小雪是個女人,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好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怪她會承受不住。

呂博文知道自己不能伸手安慰陰小雪,隻好強撐著笑笑說“小雪啊,哭了就不像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了。聽話,別哭…能走到這裏,我已經很高興了,真的…對了,我要告…告訴你一件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的事……”

陰小雪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呂博文,沒想到,呂博文卻還努力的笑了笑,用他獨特的書呆子語氣半調侃的說“小雪,真的對你不錯啊,你可得好好考慮考慮他知道嗎…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段過往上,到我們這裏,該停止了…小雪,不要用大好的青春去追尋沒有結果的事情…”

這麽一說,陰小雪哭的更厲害了!!就連莫飛天眼圈都紅了。一句話都不說,就站在那梗著脖子硬撐著讓自己不至於當場哭出來。

也別說,在這種氛圍下聽著這樣的話,高小蝶也堅強不到哪去。而且聽的明白呂博文的苦心,他一語雙關的讓陰小雪不要追尋沒有結果的事情,這話一半說的是上一輩的過往,一半也是在指張吉祥。這就像是一個哥哥對妹妹最後的囑咐。

之後呂博文又把目光投向了莫飛天和高小蝶,然後平靜的說道“由於涉及機密,即使是作為家人的我們,也不是特別了解那段過去。四十年以來,老人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那場噩夢。這就是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想了卻他們的夙願,把那些不該存在的東西永絕後患。現在…你們明白了嗎,沒有他的話,我們甚至都無從了解當年祖父那一代到底蒙受了多少的不公……”莫飛天沒有說話,他不想反駁這個時候的呂博文。但是他心裏卻在想,就算張吉祥是好人,那他爺爺怎麽解釋?當年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似乎像是看穿了莫飛天的質疑,陳風隨後又說道“飛天,還記得當初你死活不相信玉門關的故事嗎…那個時候就跟你說過,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的…吉祥能舍命救你,你一定要相信他。”

“博文”張吉祥淡淡的打斷了呂博文的話,顯然他不想讓呂博文再繼續替他解釋下去了。又或者,他覺得根本就沒有解釋的必要。

呂博文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概是在無奈張吉祥的固執。但是他也並沒有強違張吉祥的意思,接著說道“我,我可能不能和你們一起走下去了…你們、你們要幫著吉祥,大家一起出去,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毀了那些……”

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打斷了呂博文的話!莫飛天的眼窩也被蒙上了一層霧氣,看著此時因痛不欲生而變的猙獰扭曲的呂博文,莫飛天眼前竟然浮現的全部都是初次見麵時的樣子。那個白白淨淨的文雅書呆子…怎麽會、怎麽會變成這樣……

好不容易扛過去了一陣劇痛,可呂博文的臉上竟然都開始浮現出了蛇鱗!

這時他喘著粗氣,掙紮著抬起頭看向張吉祥,聲音沙啞的說道“吉祥…我,我已經看不見你了…求求你…我求你不要讓我繼續再……”

此情此景莫飛天實在是看不下去,索性捂住了臉。呂博文的瞳孔已經變成細長的了,目光完全渙散了,難怪他說他看不見了……

沒等呂博文說完,張吉祥就強忍著悲痛咬牙說道“兄弟,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變成那個樣子的…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你放心吧…記得給祖先們帶句話兒,我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責任,我一定親手結束了這片沙漠的噩夢!讓他們也安息瞑目吧…”

呂博文聽完就像是徹底無憾了一樣,釋然的笑了。點著頭喃喃的說“吉祥…苦了你了…謝謝你,謝謝你送我一程…”說著,他含笑的閉上了眼。

起初莫飛天看不懂呂博文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卻也隱隱猜到了些什麽。

隻見張吉祥目光空洞的愣在那就像是一尊雕像,但是他的手卻慢慢的伸向了呂博文的後頸。

莫飛天終於恍然大悟一般的明白了過來,剛想要出手阻止,卻被其他人合力給攔了下來!!莫飛天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難道他們想就這樣看著張吉祥殺了呂博文嗎?

陰小雪這時候哭著抬起了頭說道“吉祥是在為呂博文做最後一點事,讓他能走的不那麽痛苦…如果換做是你、是我,是我們任何一個人,你願意承受那種劇痛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蛇嗎!我相信,呂博文寧可死在你的手裏,也不願意讓怪物得了逞…”說到這裏,陰小雪已經泣不成聲了。

而沙棗花也在一旁沙啞的說“吉祥會讓呂博文走的沒有痛苦。”與此同時,隨著張吉祥慢慢的閉上了眼,呂博文的頭也無力的垂向了一邊。他的臉上沒有了痛苦,隻有那解脫般的淺笑。

大家都沉默了,莫飛天和高小蝶甚至已經完全懵了!好像就在剛剛,大家還在一起商討研究、說說笑笑呢,可轉眼間卻忽然故去了一個人。

這時張吉祥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目光依舊空洞,似自言自語一般的說“兄弟,我不會讓你走的如此邪異不堪,我會還你本來的樣子。”說完,從腰間摸出了一把刀,一把就插進了呂博文的傷口裏!

莫飛天看的目瞪口呆!完全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傻了!隻見張吉祥手起刀落的用力一挑,就像是挑破了呂博文心髒上的主動脈一樣,鮮血瞬間就噴了出來!噴的那座佛像一半的身子全是血。

鮮血自佛像的臉上緩緩流下,竟像是血淚。那原本安詳慈悲的神情,似乎也變的無限哀傷。

等到那一股黑血流淨之後,張吉祥才找沙棗花要了紗布,幫呂博文清理血汙。神奇的是,隨著張吉祥手上一下一下的擦拭,呂博文身上那可怖的蛇鱗竟然漸漸消失了!!直到完全擦幹淨了呂博文的臉和上身,他竟然又變回了曾經那個白白淨淨的少年。加上他去世之前安詳的笑容,這時候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做著美夢一般。

顯然,張吉祥是以刺破心髒的方式將蛇煞之毒全部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