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止軒成親後的第二天,江俁淳便被陳曼芯叫到後宮景寧殿。
陳曼芯道:“江愛卿,最近前朝的動靜如何?皇上在朝堂上表現可好?”
江俁淳極其失望地歎氣,道:“唉,老臣覺得……是不好啊,非常不好!皇上什麽事都作不起主來,事事都要指望著許文渺,無論是對是錯,都按許文渺的意願行事,老臣實在為皇上日後親政擔憂啊!”
陳曼芯淡淡地撇了一下嘴,這些事情她早就知道了,之所以問問就是加深江俁淳對駱止軒的不滿而已。
她故意歎氣,道:“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先皇性子便軟弱,皇上便像他了,本宮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江大人應該幫助本宮再次回到朝常,垂簾聽政。”
“啊?”江俁淳一臉愕然,道:“太後,這、這恐怕是不可以吧,皇上都已經大婚了,如果說朝堂上有變動,也應該是皇上提前親政,而非太後再上朝堂啊!”
陳曼芯惱火地看著他,說道:“江大人,你剛剛不是還說在為皇上親政擔憂麽,怎麽現在又說他應該親政,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讓皇上親政他自己能把控住朝政麽,如果本宮不先幫他穩定住局麵,壓製住許文渺的風頭,讓他自己胡搞大晟的江山就完了!”
江俁淳道:“皇上自己作不了主,還有老臣扶保,太後在皇上大婚之後還要垂簾,這、這不合禮製……”
陳曼芯徹底怒了,道:“不合理製?讓許文渺一手遮天合禮製!讓大晟的江山落入奸臣賊子的手裏就合禮製了?!你能扶保皇上?你連殺自己的仇人都抓不到,還談扶保皇上,真不知道皇上會被你扶成什麽樣!”
江俁淳被她挖苦得無言以對,抻了半天脖子說道:“好吧,那老臣便在朝上提一提,希望其他人也能同意。”
他一邊說還在心裏一邊歎氣,原來這就是陳曼芯要和自己結親的目的,她並不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多麽好,而是一心隻為想要擠回朝堂,難怪皇是會那樣窩囊,在後宮被母親掌控,在前朝被許文渺掌控,看來自己的女兒真是跳進火坑了!
“什麽‘希望’,一聽你就是在敷衍本宮!此事一定要給本宮辦到,知道麽!”
江俁淳心中憤懣,嘴裏也隻能連連應道:“是是,老臣盡力,盡力就是……”
陳曼芯交待完他之後又把駱止軒叫來,先是問道:“怎麽樣,和皇後在一起相處可還愉快?”
駱止軒道:“多謝母後為皇兒選的親事,皇兒對皇後非常滿意。”
陳曼芯點頭道:“唔,既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對了,有件事與你說,明天在朝堂上國丈會提出再讓母皇臨朝聽政,到時如果朝臣們不同意的話,你要站在母後這邊,知道麽!”
駱止軒微微垂頭,就知道母後選這門親事不是實心為了自己,現在果然露出她自己的目的了,讓母後回朝,那自己還有親政的可能麽?
想著他沉吟道:“可是母後知道,兒臣一般的事都作不了主的。”
陳曼芯氣得瞪眼,道:“作不了主就硬作,你就堅持要這樣,難不成那些臣了敢把你從皇位上推下去!看你這窩窩囊囊的樣兒,若是我不去給你撐腰,你早晚叫人從龍椅上趕下去!”
駱止軒隻好點頭說道:“是,明天皇兒會按照母後說的做。”
第二天的早朝,江俁淳果然提出這個讓人詭異的提議。
他的話說出口,沒等許文渺反對,平常與江俁淳關係不錯的大臣就說道:“江大人,你不是糊塗了吧,怎麽皇上大婚,你竟然要請太後出來主持政務?這、這簡直沒聽說過這種說法!”
江俁淳垂頭喪氣地想著,你沒聽說過?我還沒聽說過呢,可是人家就是硬要出來,我怎麽拒絕,硬著頭皮也得說呀!
許文渺看著他為難的樣子撇嘴冷笑,心道陳曼芯這女人真夠異想天開的,以為攀上江俁淳這麽個親家就可以與自己鬥了?哼哼,也不看看駱止軒是不是和你一條心,養了十幾年的兒子都沒養成自己的,你還能做成什麽事……
他冷眼旁觀了半天,等眾臣都反對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說道:“是啊,我說江大人,你的想法可真夠特別的了,放著皇上不保太後,這若讓人說起來,嘖嘖……”
他的話不隻引來江俁淳的怒目相向,龍椅上的駱止軒也重重一拍龍椅扶手,沉聲喝道:“許太傅,注意你的言行!”
許文渺看著駱止軒抿了抿嘴,隻好把後半截話咽回去,現在畢竟自己是臣人家是君,怎麽也不好太過份。
江俁淳見他不說話,再次說道:“皇上,老臣懇請皇上讓太後再次臨朝,幫助皇上處理政務。”
駱止軒坐在那裏不說話,清冷的目光向下方眾臣掃視著。
“皇上,不可啊!”
“皇上,不可,沒這樣的道理呀……”
朝堂上傳來一片反對之聲。
駱止軒又把目光轉向許文渺,問道:“許太傅,您的意思呢?”
他與許文渺之間早就達成協議,兩人是絕對不會讓陳曼芯重返朝堂的,所以許文渺理所當然地答道:“老臣當然是反對的,皇上,老臣也覺得江大人提出這樣的建議十分無理,現在皇上已經然完婚,若談皇家主政的話,那麽便該是讓皇上提前親政,而不是讓太後再度臨朝,太後就算再賢明睿智,卻也隻是代管而已,難不成太後能代皇上管一輩子江山麽……”
他說著看向江俁淳,江俁淳低頭不語。
許文渺又把目光收回,再次轉向駱止軒,道:“所以,老臣覺得,還是皇上親政才是正理!”
說完之後跪倒在地上,道:“皇上,老臣代表所有輔政大臣懇請皇上親自主持政務!”
他說完之後其他大臣也紛紛跪倒,異口同聲道:“臣等懇請皇上親政!”
駱止軒看了看獨自站著的江俁淳,問道:“國丈的意思呢?”
江俁淳無奈也隻得跪倒在地,道:“老臣附議,老臣也希望皇上親政!”
駱止軒眼中有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卻道:“眾位愛卿,朕現在年紀還小,況且今日議的是母後是否重新臨朝之事,卻繞到朕親政上,豈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所以此事還是算了吧,待朕問過母後之後再做定奪!”
大臣們一片失望之聲,許文渺心中也在暗想,這小子,幫他辦事他還端起架子來了,也罷,便先忍著你,等老夫用過你的,看不把你捏成聽話貓!
朝散之後,駱止軒和江俁淳一起來到景寧宮,見到陳曼芯,駱止軒說道:“母後,皇兒對不住您,您重親臨朝的事皇兒沒有做到。”
江俁淳也道:“是的太後,反對的人實在太多,隻有老臣一個人這樣提議,其他人沒有一個讚同!”
陳曼芯瞪眼怒道:“怎麽連這點事都辦不了,你們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因丈,難道連些臣子都不能壓服?!”
駱止軒低頭不說話,江俁淳沒辦法隻好說道:“太後,不是老臣和皇上無能,一來皇上沒有親自主政,說話本來就不起多少作用,再者……實在是沒有這樣的道理,老臣估計,若是提議讓皇上親政,成功的可能遠比讓太後臨朝更大,因為今天就有很多人提出來了,就連許文渺都這樣說。”
“許文渺?”陳曼芯詫異道:“他怎麽會答應讓皇上提前親政?”
“呃,這個……或許是他覺得皇上已經有親政的能力了。”江俁淳言不由衷地說道。
陳曼芯見他不敢說話,向駱止軒說道:“罷了,皇上上朝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是,皇兒告退。”駱止軒乖巧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看著他的模樣,江俁淳又在心裏歎氣,怎麽看怎麽是一個孩子,這個樣子,就算親政又能做得了什麽。
這時陳曼芯又問道:“你剛剛說許文渺答應讓皇上親政了?”
江俁淳說道:“不隻答應,事實上就是他先提出來的,老臣估計他是怕娘娘重返朝堂限製他,所以幹脆把皇上推出來,畢竟皇上年輕好控製,親政與不親政都著不多,朝中之事還會由他一手把持。”
陳曼芯咬牙罵道:“這個老狐狸!”
江俁淳道:“所以娘娘,老臣覺得娘娘與其親自臨朝,倒不如讓皇上親政,娘娘背後好好教導皇上,讓皇上有主見些,老臣再在前朝盯著,有事及時向娘娘稟報,相信慢慢總能教會皇上為君之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道理娘娘應該比老臣懂!”
陳曼芯眯著眼睛看他,心道江俁淳這老東西肯定是故意的,沒準他是看出自己不想讓駱止軒掌權才這樣說的,不過沒關係,駱止軒這個冒牌貨,能不能坐在皇位上都要看自己的,便先用他穩定住時局再說。
想著點頭道:“好吧,那就這樣吧,本宮與國丈是姻親,相信國丈肯定是為本宮、為皇家著想的……”
再說駱止軒,回到他與江雲燕的寢宮後見到展紅菱在這裏,問道:“原來義母在,皇後呢?怎麽不見她陪義母說話?”
展紅菱慈愛地看著他,說道:“皇上糊塗了麽,今天是皇後歸寧的日子,她當然是回江家去了。”
駱止軒微愣了一下,今天妻子歸寧,可是嶽父卻被母後叫到景寧宮去了,作為自己的母親,她沒理由想不到這些,卻為了爭權奪勢耽誤人家父女相見,這該讓皇後作何感想……
想著他又看向麵前的展紅菱,如果這個女人真是自己母後該多好,想必她和皇後相處起來會愉快得多。
看著展紅菱較前些日子消瘦的臉,他歉疚道:“朕的婚事多虧義母幫忙操持,讓義母受累了。”
展紅菱道:“我累點沒什麽,隻要皇上和皇後兩情相悅,以後和和美美的,我便是多累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