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曼芯一愣,道:“驗親?滴血麽?那東西不準,萬一驗錯了怎麽辦?!”

許文渺道:“怎麽可能不準,我判了那麽多年案子,這種官司見多了,都用滴血驗親的!”

陳曼芯冷眼道:“總之我說了不準就是不準,你要心中有數,不然出了亂子可是你自己兜著!”

許文渺眼睛眨了眨,道:“好,老臣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說完便出景寧宮回頤慶殿去了。

頤慶殿中。

許文渺走了之後秦昭忍不住問道:“皇上,這就是你讓我回來的目的,我就讓你那麽忌憚嗎?”

駱止軒微微低頭,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反問道:“安王認為呢?”

秦昭從頭到腳地打量他,好像要把他印進眼睛裏,說道:“我知道,我坐擁西晟土地,無論是皇家還是朝臣都對我不滿,想必太後更是會告誡皇上,一定不能讓我在晟朝長久存在,可是我倒想問問皇上,皇上真就覺得我那麽該死嗎?”

駱止軒慢慢抬起頭來,看向秦昭的眼中竟然露出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笑意,說道:“安王,朕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做我們該做的事,其他的可以以後再談……”

許文渺回來的時候,秦昭和駱止軒在那裏沉默而坐,兩人的神情都很冷漠。

許文渺看起來心情不錯,說道:“皇上,要找的人找到了,可以把禦醫們叫進來檢驗了。”

駱止軒微微點頭,道:“安王的意思呢?”

秦昭也點頭,道:“既然這樣當然要看一看,確定他們有這個本事,臣才敢讓他們檢驗,不然臣哪敢把自己的清白交到他們手裏!”

“好,既然這樣那就叫他們來吧!”

駱止軒說完之後許文渺拍手把剛找來的二十個人都叫了進來,說道:“這些人兩兩一對,或是父子、或是兄弟,稍後讓他們打亂秩序,讓禦醫進來檢驗,找出這些人的關係……”

說著轉頭看向秦昭,道:“怎麽樣,如果禦醫能夠成功,安王是否覺得準確?”

秦昭點頭道:“好,如果他能找對,那本王就認可。”

許文渺嘴解露出一絲淺笑,道:“好,那就開始吧,來人,去把錢江叫進來。”

他說的錢江就是之前那個說驗血很簡單的老頭子,是醫署的太醫令。

這錢江進來之後先偷瞄了許文渺一眼,然後駱止軒施禮。

駱止軒說道:“錢江,既然你說滴血驗親很準,那麽你便給朕驗一下吧,看看這裏的人誰與誰是親人。”

“是。”錢江應了一聲,讓人給他準備了十來個水碗,然後把這些人叫到一起,刺破他們的手指,讓他們逐個滴血。

秦昭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錢江操作,和那些百姓們過去滴血的順序。

駱止軒倒似乎對這些很感興趣,起身離坐到近前看著,不知看沒看出什麽門道,看了一會兒便回到坐位上坐下了。

錢江驗了一陣子後拉出一老一少兩個男子,說道:“皇上,這兩人是父子。”

駱止軒向那兩人問道:“你們確實是父子?”

這些人說是百姓,其實都是地位低些的官吏,懂得禮儀進退,聽到他的問話連忙跪倒答道:“是的皇上,小人兩個是親生父子。”

“唔。”駱止軒揮了揮手,道:“你們兩人退下吧。”

這兩人叩頭離去,錢江又繼續驗其他人。

沒過多久,十對親人全都驗過,竟然無一差錯。

駱止軒把人全都打發出去之後問秦昭,道:“怎麽樣,安王可認可這個結果?”

秦昭向錢江和許文渺掃了一眼,微微點頭,道:“嗯,臣看這位叫作錢江的太醫令似乎還有點本事,如果讓他為臣的養子檢驗倒也可以。”

“好,那就是這樣吧,朕這就派人到臨州去接秦平安過來。”

許文渺聽了麵露喜色,道:“皇上,如果秦平安真是從前的二皇子,那麽也不好隨便找人去接,臣想不如把此事交給犬子許雲暮好了,這樣即可保萬無一失,又可以表示出皇上對此人的重視。”

駱止軒點頭,道:“嗯,便依太傅。”

這邊的事決定下來,秦昭便要告退出宮,許文渺說道:“安王殿下不用著急離開,這麽久不回京,難道進了皇宮也不想見見無憂郡主麽?不如便在宮中住下吧,父女兩個好好團聚一下,也當等等安王妃了。”

秦昭冷笑道:“許大人還真能替皇上作主啊,竟然又替皇上把本王扣留了!哼哼,也罷,那本王就住在宮中,倒要看看許大人究竟想作什麽!”

說完之後他在安平的帶領之下向後宮走去。

他走之後許文渺又與駱止軒說道:“皇上,雖然現在秦昭已經隻身一人落入皇宮,可是我們還是不得不防,萬一他狗急跳牆就麻煩了。”

駱止軒撇嘴說道:“既然許愛卿擔心他魚死網破,那為什麽還讓他留在宮中呢,難道就不怕他傷害朕麽!”

“呃……”許文渺語遲了一下,心道你就是殺了他他也不會害你的,小兔崽子真夠謹慎的。

“嗬嗬,不會的,展紅菱不是還在皇上的掌控之中麽,秦昭不會不顧她的性命的。”

駱止軒道:“可是你讓秦昭與無憂在一起,朕的手裏就隻剩下義母了,而我又不可能傷害義母,你覺得朕在秦昭麵前還有多少籌碼?”

許文渺不說話。

駱止軒道:“罷了,不說這些,你先回去吧,告訴許雲暮,快點把秦平安接來,朕要盡早知道結果。”

“是。”許文渺應了一聲出宮回府。

再說秦昭,在安平的帶領之下來到展紅菱和無憂居住的寧華宮,進門就見一個嬌憨的少女坐在桌著無聊地翻著名冊。

那少女的長相像極了妻子展紅菱,可是那副嬌憨中透著調皮的神態卻與展紅菱不同,竟然有些像當年玩世不恭的自己。

他想都不用想,一眼就認出這必是自己真正的女兒秦無憂,站在那裏輕聲叫道:“無憂!”

由於事先沒有人告知秦無憂,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回來了,還在那裏想,長樂走了、母親和翠姨也出宮去了,剩下自己在宮裏,若不是正好皇上哥哥選秀女,有點熱鬧看,自己肯定要無聊死了。

聽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她本能地以為是駱止軒,可是抬頭看去卻見一個陌生男子站在自己麵前,她好奇地問道:“你是誰呀?你認識我麽?我不認識你的!”

秦昭哭笑不得,這就是自己與幾年沒見麵的女兒的第一句對話,既覺得可愛又讓他心酸。

“無憂,我是你爹呀,你怎麽連爹爹都不認識!”

秦昭定定地看著無憂,或許是能從她身上找到自己和展紅菱影子的原因,見到無憂的感覺比見到長樂好多了。

無憂慢慢從桌後站起,秦昭能認出她來,可是她對父親的印象卻僅僅是七八歲時祖母世時的一點記憶,到現在早已經模糊了,現在突然見到秦昭回來,在沒有任何人介紹的情況下就說他是自己的父親,秦無憂一時間難以相信,上下打量著秦昭,懷疑道:“你真是我爹爹?可是我爹爹在西晟,皇上哥哥不讓他回來,你突然就是說,我怎麽能相信你?”

秦昭不知如何解釋,錯愕道:“可是……我真是你爹爹,這要怎麽證實?”

安平見狀在一邊笑道:“嗬嗬,無憂郡主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另人不認識安王,老奴可是認識的,這就是安王無疑啊,無憂郡主還不快來見過你的父王?”

無憂終於回想起當年父親的一點影子,慢慢與麵前之人重合,確定了這果然是自己的爹爹。

她從桌後走出來,直愣愣看著秦昭說道:“你真是我爹爹、真的是啊!我、我好多年沒見你,都不認識了……你、你怎麽回來了?!”

秦昭眼底一熱,道:“我、我回來看你和你娘!”

他正說著,無憂卻突然哭起來,猛地撲上來把他抱住,大哭道:“爹爹!你終於回來了!無憂還以為一直到嫁人都見不到你!你知道無憂有多想你,有多想見到你,每次娘在夢裏叫你的名字,無憂都想帶著她逃出宮去,回到爹爹身邊……”

她的話說得秦昭再也忍不住,淚水奔流而下,緊緊把女兒抱在懷裏,說道:“是爹爹不好,是爹爹不好,沒在你們身邊陪著你們長大,沒有好好照顧你娘、照顧你們,爹是天下最不趁職的父親……”

見他們父女相認,後麵的安平也忍不住抹起眼淚,對於秦家的遭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家人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也確實讓人心酸。

無憂對感情的表達方式遠比長樂激烈得多,抱著秦昭哭了個痛快,哭夠了又笑,抱著秦昭的胳膊一口一個爹爹叫得別提多親近。

秦昭從前聽說長女無憂不粘人,以為她是像展紅菱那樣獨立清冷的情子,沒想到竟然這麽跳脫,卻也正因為這樣,讓他覺得無比親近,終於找到有天倫之樂的感覺。

就這樣秦昭就在寧華宮中住下,在這裏等著秦平安的到來。

去接秦平安的許雲暮擔心日久生變,於是一路急趕來到臨州。

展陌住在臨州,消息要比無憂靈便多了,他在前幾日得到秦昭回京的消息,當時就覺得奇怪,秦昭為什麽會突然回來?事先連消息都沒有,於是便派人到京城去找秦昭問,可是他派出的人還沒回來,許雲暮就已經到了。

許雲暮這次不用再躲躲藏藏,來到之後直接到臨州棋苑宣讀了聖旨。

本來他帶的聖旨上隻讓接秦平安到京,可是他多了個心眼,讀的時候多念了一個名字,把展陌也順便帶進去了。

展陌聽說皇上沒有理由的召自己和秦平安回京,他的心裏打起鼓來,問道:“許大人,皇上為什麽閑來無事想到我們舅甥頭上?叫我們到京城去又的所為何事?”

許雲暮故作隨意地說道:“哦,皇上叫秦平安進京大概是想讓安王一家團聚,至於展先生麽……或許是皇上又想詔先生回朝做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