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彥看著他在前麵耀武揚威,心中一陣發涼,暗想難不成老天真是這樣安排的?如果真的再次落進他的手中,自己不如自殺算了。

他正想著,長樂卻把一柄匕首悄悄遞到他手中,說道:“舅公,劫持我,試試能不能管用。”

程彥心中一陣感動,如果不是確切地知道,他真不敢相信這是陳曼芯的女兒,如此宅心仁厚,完全不似陳曼芯那種刁鑽。

雖然他不好意思,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也沒別的辦法了,他從別人看不到的位置接過匕首,猛地支撐起身,把匕首架在長樂脖子上,叫道:“許雲暮,你給我讓開,再敢攔我,我殺了你的兒媳婦!”

許雲暮先是愣了一下,可是隨後就曬笑道:“程彥,你就別給我演了,長公主和秦無憂從軍營裏把你救出來,我就不信你會忘恩負義殺了她!”

這時無憂也從車裏站起來,站在程彥身邊抓著長樂,說道:“誰說我們不會殺她!許老賊,有本事你就動一個,看我們殺不殺她!”

許雲暮一陣冷笑,道:“哼!有本事你們就殺,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住!”

士兵們聽令就要往上衝,可是這時卻聽得後麵有人大叫:“不要,爹!不要啊……”

眾人回頭看去,卻見許燦飛馬從後麵跑來。

看到許燦的那一刻,長樂眼睛瞬間就晶瑩了,看著那焦急的身影多遠到近。

其實她十分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看到許燦,她怕他為難,可是又盼望著看到他,因為如果現在不再看一眼,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看了。

許雲暮回頭看到趕來的是兒子,又氣又恨道:“許燦,你還有臉阻攔!如果不是你沒看好她,至於出這種事麽!”

許燦翻身下馬,走到他的馬旁拉著他的手,哀求道:“父親,孩兒知道錯了!求父親放過他們吧,他們真的會傷害長樂的,長樂的母親與他們有仇您知道,他們不是會講情麵的!”

“長樂的母親與他們有仇?長樂的母親還與我們有仇呢,你怎麽還娶她!”

說著許雲暮又向兵士們叫道:“去,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無憂已經迫不及待地趕車向前走,因為長樂的緣故,士兵們一時不敢往上衝,這時又聽到許雲暮的命令,士兵們便又向前圍攏。

許燦擔心長樂的安危,大叫道:“不準動!都不準動!誰敢向前一步,傷了長公主惟你們是問!”

士兵們被嚇得再次止步。

許雲暮見兒子竟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憤怒把手從許燦手裏抽出,抬手就是一馬鞭抽在許燦身上,叫道:“小兔崽子!你敢和你爹叫板,我白養你了是不是!”

許燦捂著肩膀跪在他馬前,再次哀求道:“爹,孩兒知道孩兒不對,爹想怎麽懲罰孩兒都行,隻求你不要傷害長樂,求您放他們走吧!”

許雲暮徹底|火了,叫道:“你作夢!你難道不知道程彥是怎麽羞辱你爹和你祖父的,現在竟然要放他們走,你這個逆子!”

說著又吩咐十兵:“去,把他們抓住,一定要抓住,尤其是程彥,抓到之後立刻給人活剮了,我讓他再逃……”

這一會兒的工夫,無憂又趕著馬車向前走了一段,士兵們轉著她們又退出去一段路。

見許家的父子相爭似乎兒子拗不過爹,便又一次向前走來。

這時候卻聽營裏麵有人高喊道:“皇上駕到!”

眾人再次向營中看去,卻見駱馥軒也帶著人從營中出來了。

他一身明黃色中衣在夜色裏十分顯眼,竟然連外衣都沒來得及穿。

要去抓人的士兵再一次停下了,畢竟被程彥威脅著的人不隻是許燦的妻子、許雲暮的兒媳,更是皇上的姐姐長公主,皇上究竟怎麽決定還不知道,他們不敢冒然動作。

駱馥軒來到近前,向馬上和跪在地上的許家父子看了一眼,轉頭看向無憂、長樂和程彥一車人,他看到程彥時神情有些有愧疚,畢竟從前自己也叫程彥舅公,兒時養母經常帶自己要程彥家中玩耍,那時程老爺子還在世,一家人對自己都很好,現在程彥落在自己手裏卻被折磨成這樣。

不過他愧疚的神情隻是一閃,在看到無憂的時候就轉為憤怒,叫道:“秦無憂!朕對你太仁慈了是不是?你竟然又一次背叛朕!”

無憂坐在車前含怒道:“駱馥軒,你給我閉嘴!本郡主和你有一毛錢關係麽,你就敢說本郡主‘背叛’你!說起背叛,本郡主倒要問問你,你又是怎麽背叛我秦家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就你也配活在世上!”

“你……”

駱馥軒被她罵得臉紅,惱羞成怒之下,把手一揮手道:“來人,把他們給我抓住!他們不會傷害長公主,全都是在作戲!”

士兵們呼地一聲又向前圍去。

許雲暮在旁邊暗暗冷笑,心道這小子還真是果決了一次,看出秦長樂和秦無憂、程彥都是在作戲。

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駱馥軒的一聲令下之後,秦無憂卻突然從車上站起,順手從長樂頭上拔下一根鋒利的簪子,堅硬的簪尖抵在自己脖子上,朝駱馥軒叫道:“駱馥軒,有種你叫人來抓!我告訴你,我或許不會傷害長樂,但是我會傷害我自己,如果你的人來抓,我寧願死也不會和你回去!如果你想見到我的屍體,你盡管叫來人抓!”

兵士們看著她的舉有點發傻,還有這樣威脅人的,明知道兩方仇敵,竟然還用自己的性命威脅別人,這樣真的有用?

不過雖然他們這樣想,卻還是把腳步停下,等著駱馥軒的反應。

駱馥軒氣得直咬唇,也在想秦無憂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她以為是自己什麽人,竟然用性命來威脅自己,好像自己真會在乎似的。

可是看著那簪尖他想了又想,卻還是忍不下心命人強行向前衝。

這時被識破的長樂也從程彥手中接過匕首,橫在自己脖子上叫道:“駱馥軒!我告訴你,這一次我是說真的,如果你叫人來追,我真的會自殺!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性命,這是我在你與情理之間作出的選擇,你隻要知道,如果你這樣做了,我到地府也不會再認你這個弟弟就夠了!”

程彥堅持了半天,現在自己沒有力氣,再次癱坐下去,卻朝駱馥軒和許雲暮說道:“我知道你們最想抓的是我,我告訴你們,我是不會再讓你們活著抓回去的!隻要你們來抓,抓到的肯定是三具屍體!”

許雲暮恨得咬牙切齒,他可不在乎什麽屍體不屍體,他要的是堅決不能讓程彥活著離開。

駱馥軒看著車上的三個人,一個已經半死,兩個都在死亡的邊緣,秦無憂性子剛烈,怎麽說就會怎麽做,長樂更不用說,之前已經跳過一次城,這條命都是撿回來的,死過第一次,她不會在乎再死第二次。

他坐在馬上想了又想,這三個人裏,他沒想讓哪一個死,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死了,自己這一輩子能心安麽?

想來想去,他慢慢抬起來,無力地說道:“放他們走吧。”

地上的許燦麵色一喜,可是許雲暮卻是一驚,阻攔道:“皇上不可!如果讓他們逃了,我們豈不失去製衡秦家的重要把柄!”

駱馥軒垂頭不語,半天之後還是說道:“放了吧,朕不能讓天下人說朕不仁不義。”

完後調轉馬頭向回就走。

兵士們聽到命令也紛紛向後退去。

無憂見狀連忙打馬向前飛奔,生怕駱馥軒再反悔。

看著她們越逃越遠,許雲暮極度不甘,眼中陰森的光芒閃了又閃,咬著牙說道:“放箭,把他們都給我射死!”

跪在他馬前的許燦一個哆嗦,他周圍的兵士和將領也是一驚,一名將領說道:“丞相大人,長公主可在那車上!她、她……”

他本想說,她既是你兒媳又是皇上的姐姐,你不管她生死了?

可是話到嘴邊知道說不得,便又咽回去了。

許雲暮一心想殺死程彥,也從沒在乎過長樂的死活,板著臉說道:“她都已經拋許家、棄皇上而去了,就與我們再沒關係,皇上已經對她失望透頂,隻是礙於情麵實在無法下這個決斷,難道你們沒看出來麽,皇上抹不開,我們便替他分憂好了,射!主要射程彥,其他兩個聽天由命,出了事本相擔著!”

軍營中誰都知道,這位丞相大人說話的分量不比皇上輕,既然他要射,那就隻能射了,於是士兵人紛紛張弓搭箭,向著前麵奔跑的馬車就射。

跪在地上的許燦大驚失色,叫道:“不、不要!爹你不要啊,孩兒求您了!”

許雲暮已經急紅了眼,哪裏還管兒子的呼叫,揮手大叫道:“射,給我射死他們……”

此時無憂、長樂和程彥三人的馬車還沒跑出弓箭的射程,雖然士兵人大多放水,不敢真往車上射,還是有有零星的落過來。

一支箭矢噗地一聲釘在無憂肩頭,無憂身體顫,“啊”地一聲痛叫傳出老遠。

程彥咬牙再次從車上爬起,張開雙臂把無憂和長樂擋身前,想著自己已經老子,又弄成這副樣子,活著死了沒區別,護住兩個孩子好好的吧。

無憂的叫聲被前麵的許燦聽到,他心裏重重一顫,無憂和長樂的聲音比較像,僅憑一道叫聲無法分辨出究竟是誰。

他生怕是長樂中箭了,更怕這一箭出現恐怖的結果。心急之下,他猛地從地上站起,轉身飛快地跑向箭雨所指的方向,張開雙臂麵朝軍營呼喊:“別射了,父親我求您別射了,要射就射死我吧……”

雖然長樂在車上士兵們敢開弓,那也是因為許雲暮的命令,現在許燦攔在前方,這些兵士再也不敢射了,即便這父子再是意見不合,可那還是父子,真把許燦射死射傷,射箭的人就等著被大卸八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