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方物誌

這趟來聖林書院隻為尋找五行丹的線索,宗陽可不想節外生枝,所以他讓蟲蟲抹去了麵攤老板和那九位十方道君的記憶。(網王之聖經)

任真陽所住的宅子十分破舊,在竹山腳下,前麵是棟三層的木樓,後麵有個兩進的院子,再後麵就是一排閣樓,是處僻靜地方。為了方便借閱《方物誌》,宗陽四人住了進去,受到任真陽的熱情招待,他把常住的那間閣樓也騰了出來,搬進了前麵木樓的三層。

木樓二層都是藏書,足有數萬本之多,大多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至於三層,任真陽稱是他的絕密之地,謝絕任何人參觀。

其實任真陽鑽研的是符道中的器符,外加機關術。說到機關術,他最想去的地方正是無罪城陰陽宮,原來他對陰陽氏的機關術是神往已久,可惜投靠無門。一旦提及有關符文和機關術的話題,任真陽可以打了雞血似的跟你大講三天三夜,當宗陽問任真陽迄今為止發明了什麽堪稱“神器”的東西時,任真陽拉著宗陽的手來到了院子裏停著的那輛手拉車前,上麵放了一隻大馬桶,任真陽自豪的拍拍它。

元賁蟲蟲捏著鼻子走開了,但烏鴉卻震驚了。(太浩)

開了陰陽眼的他,發現了大馬桶上陰刻符文陣的深奧玄奇。

“浩然正氣,書院裏人人都在修什麽浩然正氣,不知道他們拉出的是不是浩然正氣,要是的話,我發明這個大馬桶也算是集浩然正氣了,嘿嘿。”任真陽說著歪道理。

“說說看,它有什麽厲害之處。”宗陽笑道。

“厲害著呢。”任真陽豎起大拇指,“我在馬桶上刻了符文陣,無論多少夜香,倒進去都不會滿,最後隻會化作一股氣消散。我敢打包票,就算全未安城的夜香歸我管,也能妥妥的,這樣我就是未安城收夜香人裏的霸主。”

“不還是收夜香的。”烏鴉立馬潑了冷水。

對這樣的術業有專攻,宗陽笑而不語。先人得道飛升,何其榮耀,而後人卻在為收夜香奮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但有一點值得肯定,宗陽對器符雖不甚了解,但從烏鴉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任真陽的天資絕對超凡。

午後,景辛帶人送來了《方物誌》的手抄本,足足十幾箱。(王器之旅)原來聖林書院為保存《方物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精心複摹新卷,然後再備數套手抄本,而真正的《方物誌》,早已封藏。

事不宜遲,宗陽立即開始翻閱。其實《方物誌》是叔伯牙周遊天下而寫的遊記,宗陽拾起而讀,就如同跟隨著叔伯牙的腳印神遊天下,這真當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了。

日複一日,宗陽坐在木樓頂專心閱讀,轉眼晃過一月有餘。

這日清晨,書院裏的雞還沒叫,木樓三層準時傳出了動靜,蓬頭垢臉的任真陽迷迷糊糊的下到二樓,從裏麵隨手抓了一本藏書,然後下樓進茅房。

好在整個聖林書院乃至天下儒士都不知道任真陽糟蹋藏書的惡劣行徑,不然每人一顆唾沫星子就足夠把這大逆不道之人淹死了。

沒多久任真陽就帶著薄了一些的藏書出來了,他隻會做饅頭,所以每日就吃這玩意,嘴裏叼個大饅頭,拉著車子就去開始一日的工作了。

坐在樓頂的宗陽睜開雙眼,目送任真陽遠去。在《方物誌》中,宗陽已經走遍了整個神州大陸,了解了眾生繁衍,王朝更迭,道從何起,佛從何來,儒道才是人道。(暗夜姬:拍賣絕版妖殿)也從中知道了天棄之地中那個萬佛寺是如何消逝的,中央雲界為何承載著神州大陸的氣運,可唯獨沒有找到任何有關五行丹的線索。接下來,叔伯牙會前往神州大陸東北方的星海,那裏據傳是仙人的世界,穿過星海,就能到達妖界,那個對於宗陽來說,與冥域一樣吸引的地方。

神魂還是被白無常的鎮魂符死死封印,宗陽自嘲低估了冥神器的威力,他堅持每日日出閱讀,日落修煉,但本源元氣要想衝破封印,依舊艱難。

宗陽複閉上眼,聽著竹海濤聲,還有就是書院的雞鳴鍾響,他終於能真正睡會了。

一個時辰後,與往常無二,朗朗的讀書聲響徹在書院上空,君子立於天地間,這正是我輩讀書人的浩然正氣。

任真陽比往常晚回了一刻鍾,慢悠悠的拉著車,垂頭喪氣,正好讓起來的烏鴉元賁撞見了。隻見他身上有大群蒼蠅圍著轉,衣裳上沾了很多黃物。

“任真陽,你被欺負了?”元賁捏著鼻子站得老遠。

“沒有。”嘴雖這麽說,可任真陽滿臉寫著有,並開始氣呼呼的解衣衫的扣子。

“那你哪來那麽多屎?”元賁追問。

任真陽用力剝下粘身的衣衫,大片蒼蠅嗡嗡飛起,隨著衣衫被扔在地上,又急忙撲去。宗陽視線落在任真陽的背上,那裏赫然醒目刺了四個字。

“正氣浩然。”

宗陽搖頭感慨,背上刺字又有何用?後來宗陽才知道,原來任真陽知道老爹在後背刺了字,但因為終年不照鏡子,他壓根就不知道刺的是什麽字。

事情的來龍去脈終於被問出來了,方才任真陽去收夜香,碰上有書院學生恥笑任真陽的大馬桶,鄙之為歪門邪道,任真陽哪裏容得他們羞辱符修,但罵又罵不過,故兔子急紅眼撩起袖子就要拚命,可人家一腳就把他踹飛,正好摔在一個還未倒的馬桶上,這才有了現在這副慫樣。

男人麵子大過天,元賁隨即慫恿任真陽去找回麵子,烏鴉也不知哪來的興致悉心教他怎麽耍狠,經過一番心靈鼓舞後,任真陽還真燃起了鬥誌,嗷嗷叫著就算打不過也要砸死那兔崽子,可任真陽在院子裏尋了好一會兒,無視那一塊塊大石頭,最終撿了顆小指頭大的石子,頭也不回就狂奔而去。

本以為是壯士一去兮不複返,但隻是過了短短幾息,任真陽又走了回來,朝烏鴉元賁訕訕一笑,手裏空空,羞澀道:“還是算了吧。”

“軟蛋。”烏鴉元賁異口同聲。

傍晚,宗陽蹲在木樓前的一條小山溪旁,看得入神。

有個清臒老人來找任真陽,原來是發倒夜香的月錢來了,任真陽也不知道老人在書院的具體身份,反正覺得人不錯。老人每次給完月錢都會再借二樓的藏書,任真陽也大方的很,每次都借高高一摞。

宗陽忽微微一笑,自言道:“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叔兄,《方物誌》中至今沒找到五行丹的線索,倒是解了我的封印之憂。中白無常的鎮魂符本就是興致而為,可恰恰是讀了《方物誌》中這句話讓我醍醐灌頂,好巧的機緣巧合。寒冰難斷水,朽木可逢春,要想讓元氣與神魂呼應來衝破封印,就該讓體內的太陽之力和劍意殆盡,斷了神魂的念想,不是麽?”

“一本書,有些人隻看到字,有些人卻看到了宇宙洪荒,閣下有悟,何愁無緣,嗬嗬。”老人捧著一摞書,從宗陽身旁走過時送了這麽一番話。

宗陽品味之下起身肅穆相送。

老人走著走著,身邊就多了個穿白布衫草鞋的身影。老人抬頭望天,眼眸滄桑,歎道:“景辛,此劫不遠了,書院就是下一個佛門。”

景辛麵色沉重,安靜的走著。“帝君已經開始對咱們書院在朝的學生動手了。”老人苦笑。“希望先生你得神魂這次雲遊天下有所獲。”景辛同樣苦笑,“好久沒有動火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