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六
他完全沒有在乎身上的青紫,隻想接近近在跟前卻似遠在天邊的女人。
“住手。”喬雲雪終於聲嘶力吼,一個巧勁,施軍官被她扔到一邊。這個保護者一臉愕然,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要打,也該是我打。他欠的是我的。”喬雲雪怒恨。果然撲了上去,不用中國功夫,隻用拳頭用蠻力,流星般地落在他身上。
雲維庸你個王八蛋,你該死!
躺著的雲維庸完全放棄抵抗,溫柔地凝著憤怒得像團火的女人,綻開了男人的笑容:“雪,死在你手下,比看見你在別的男人身邊幸福!”
奄奄一息的聲音終於讓喬雲雪的拳頭停在了半空,似乎現在才回過神來,看著麵前一動也不動的男人,雙腿一軟,忽然伏到沙灘上號啕大哭,哭得風雲變色,氣難相繼。
“雲雪……”施軍官懵了,犀利地看著雲維庸,縱使不明白他是誰,也知道自己愛慕的女人與這人有過情傷。
“你走吧!”喬雲雪沙啞著聲音,兩個男人都不看。
看著一動也不動的雲維庸,施軍官默默起身,慢慢地離開了兩人。
為情而傷的女人,原來世人傳得不錯。他明白了。多年的思念將敵不過她的懷念,施軍官當晚登上了回京的飛機。
雲維庸被叫了120急救。沒想到這打不死的男人第二天頂著豬頭臉居然來參加了喬雲濤的婚禮。一波三折的婚禮讓人沒有注意到他。而他注意地也隻有喬家長女。
天生麗質的女人打了濃濃的眼影,借以掩飾昨晚哭腫了的雙眼,隱隱間仍看得出精力有些不繼。但在世人眼裏依然是那個燦笑如花長袖顫舞的新世界開發商的龍頭老大。
一連幾天,雲維庸找不著喬雲雪的影子,原來她已臨時住進了地王的營銷中心,日以繼夜苦苦思索著營銷策略。地王是她唯一的希望,不能有絲毫閃失。
“我有重要事找你。”他的電話直接打進了新世界地產。
“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喬雲雪冷冷相告。
“你不想我們之間有個了結?”在她要掛電話之前他搶先一步說道。
“了結?好啊!”喬雲雪笑了。十幾年的恩怨,他還有什麽好說。
見麵。這男人居然把地點約在佳家總經理室。真好笑,約到這裏是好打擊她麽?她喬雲雪最近已經被打擊得麻木了,他再也打擊不了她。
“我們複婚。”這男人開門見山就是這句天方夜談。
“你什麽時候離婚了?你的孩子呢?複婚?拿你的佳家來做聘禮?”喬雲雪淡淡的笑,冷冷間咄咄逼人,“佳家還給我,我們還可以多說幾句話。否則什麽也不用再說。雲維庸,世上有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老話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佳家絕對不能還你。”雲維庸半點也不妥協。
“那就一切免談。”喬雲雪盈盈笑著站起。早知道會這樣,那就讓她的一生來搏吧。雲維庸,我喬雲雪向來有的是精力和時間,更有無堅不摧的毅力和耐心。
“我們複婚,我的就是你的,你可以消費遊玩,但佳家不會還你。”雲維庸堅持,“我費盡心機十餘年,就是為了奪你佳家,讓你遠離商場。”
“那便無話可說了。”喬雲雪淺淺笑了。起身欲走。
“不,雪。”雲維庸不如麵前這個心如止水的前妻淡定,麵部有些扭曲,終是上前,輕輕環住麵前的女人。才碰到她的肩,喬雲雪快如閃電,把他打趴了。
他絕不離開,倒下去又爬起來,雙手牢牢地箍著她雙腿,臉放在其間:“你看看我,已經快活不下去了。雪,看在我這麽多年為你守身如玉的份上……”
“滾!”喬雲雪眼紅了,這男人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德性,轟不跑打不死,剝了儒雅的外衣其實就是一個無賴。她當初怎麽就看上了他,莫非真是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
“佳家我絕對不還你,我不想雪再去應酬那些臭男人。雪,你被他們灌酒我心疼。”
喬雲雪眼淚刷地狂灑,會麽?是借口還是真情?這男人在她這兒已經失了誠信,她已經不信了。這些情話都是虛幻的,失去三億是真實的,佳家被他謀奪到手也是真實的。
“雪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厚臉皮的男人沒有覺得難為情,“還有,雪,我沒有再婚哪來的孩子。”
微愕,喬雲雪渾身一僵。那個柔弱女孩呢?
“我隻想你一個。最大的錯就是當年與你離婚,就算雪不願替我生孩子,就算你如別人一樣看不起我,我也不該離婚。雪,從你流淚簽字的那一刻起我就後悔,可是不能立即回頭,我雲維庸如果沒有出人頭地,那麽不配擁有你,也保護不了你,隻能任人嗤笑你,看低你。一想到雪被別人笑話,我寧願放開……”
他還在那兒喋喋不休地提著往事,喬雲雪已經淚流成河。當年的委屈她從來沒有跟他提過,為了就是讓他敏感自尊的心安靜平穩,和她好好的廝纏終生。可是她小看了男人的小心眼。
愈自尊愈敏感愈極端。這個男人啊!
“我沒有不願替你生孩子。”她低喃著。神思回到了曾經青蔥歲月的那段痛。
“你流了他。”他低低指控。似乎不想再提她的無情,可是心裏又放不下。
喬雲雪愣住,雙肩無力下垂,眼眸含痛:“醫生說孩子畸形,不能留……因為……我飲酒過度。是我的錯,我親自謀殺了自己的孩子。這麽多年我放不下對他的愧疚,對你的愧疚……”
這才是她這麽多年接受不了其它男人的真正原因?他大駭,喉間發出低低的怪異的聲音,身子猛地竄起,緊緊摟著她,似要揉之入骨。她掙紮著,可是掙不開一個拚死男人。哐啷一聲,轉椅倒地,她被他壓倒在地緊緊摟著,好象放了她就會變成仙女飛跑。
“傻瓜,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讓我誤會這麽多年。”大男人泣不成聲,“為什麽這麽傻?雪,我不值得你這麽委屈求全。”
“是不值得。”她悶悶的,傷感而無可奈何。看著身上那張男人的淚臉半天,清淚默默狂瀉而下。一雙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終於落在他背上,慢慢地抱緊他。
“雪……”他狂喜,吻飛快的落在她整張臉上,哪兒都有,“我想再有個孩子。我們的,我還想著我們半年前可能會有。”
“是有。”她眼眸黯然,“但是我流了。”
她怎麽會給一個仇人生孩子呢!那種狀態下她給他生孩子她就瘋了。流掉孩子,這筆帳當然又算在雲維庸頭上。
他的臉刷白,忽地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猛抽:“雪,為什麽我總是這麽混蛋!”
她任他打。這件事上他是混蛋了。打死他她可能更舒適些。可是她哭了。這混亂的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啊?已經說不清道不明。他如今富甲一方,氣度非凡,可是仍然孑然一身,而且這麽的瘦,他隻剩下一把骨頭,抱起來真的擱得她一身的疼。
她不好過,他這麽多年一樣不好過。她的分手豪禮——一成佳家股份無意間被他拿來做奪她佳家的原始財產。誰的過多,誰的錯大,已經說不清道不明。
心結似乎兩相和解,但進展不大。兩人奇異地似乎沒了最初的**。那也是,誤會一旦冰釋,兩人之間現存的問題也就浮出水麵:雲維庸的確現在霸著喬家基業不放手,喬家上下不一定讚成喬雲雪複婚。尤其是喬奶奶,對雲維庸的憎恨可說已深可見骨。
而喬雲雪兩次墮胎的經曆也讓她自己束縛不前。雲維庸呢,同樣無法原諒自己。
數日後,情勢再次逆轉。
佳家的最大老板再次回歸喬家一分子——剛成為她弟媳的江小魚手裏。
世事多奇妙呀。費盡心機謀老婆的尹飛揚居然愛上的是自己的親人,這男人愧疚又生氣,竟將在s市的所有家產全給了江小魚當嫁妝。而譽滿全球的全家福連鎖商場的股份也全送於她。
全家福他有一半股權,所以等於半個老板,可問題是江小魚之前收了五百萬佳家的股份,所以江小魚一日之間成了第一大股東。
喬雲雪不知這個文皺皺的弟媳婦是和雲維庸如何交涉的。總而言之一個月後,全家福包括佳家在內的連鎖百貨商場翻名佳家,重歸喬家,幾十年的心血總算沒外流,江小魚再次就職集團主席。而雲維庸居然肯屈就在他曾經的小秘書下麵,成為江小魚聘請的首席執行官。(大結局有詳細交待,此處不多累贅。)
雲維庸一夕之間由第一老板變總裁,說有多戲劇就有多戲劇,同時他的無比配合也成了未解之謎。但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倒讓喬家上下放下一塊心病,對雲維庸的看法總算沒再那麽單一。
喬家老夫婦私下裏談著:“想不到這孩子為了雲雪這麽多年用心良苦,真難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