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京城,老皇帝身子再度虛弱起來,於是五皇子學習期結束,也直接參與了政事。於是二位皇子便在朝堂上開始攀比著爭寵,再互相挖挖坑什麽的。三皇子經驗老道,並且有謀略有手腕,又有一堆文人士子的追隨,政事上有節有度,把五皇子比出了一射之地。五皇子初初出山,便於朝堂上被整的節節敗退,很為鬱悶。
三皇子還是個造輿論利用輿論的高手,前段時間更是順勢而為,暗地裏大力宣揚自己就是秘旨正主,一時間朝中民間更是擁戴者眾。
前歲冬雪災,壓倒房屋無數。三皇子辦粥棚,設難民營,征調棉衣棉被分發,慰問災民,勞救災軍,與難民同甘共苦共度兩宿。去年夏,治洪,三皇子身先士卒,與築堤軍工奮鬥在第一線,曬黑了一層。有人當街攔路喊冤,若是攔了別人,直接甩鞭抽死算完都有可能。但三皇子遇過兩起,都受理案宗,為民申冤了。於是成了民間的青天大老爺。據說連遙遠的邊疆,都有人湊盤纏進京為這攔轎告狀呢。
三皇子本就民譽不錯,再這麽刻意經營之下,更是聲譽日隆,民間士林都偏向他,眾口一詞地誇啊。據說後來那聲勢,估記聖上要申斥他也得考慮一下民意,給出足夠的理由呢,不然也怕被民眾的口水噴,被文人的筆墨伐呢。
朝堂這邊形勢一邊兒倒,五皇子左右弄不住,於是,遠在西南的斐家出手了。
八月十五中秋節,三皇子晚上登臨長安大街上的觀天閣與民同樂。於是這個本來盍家團聚的節日成了個大聚會:上千民眾聚積在了長安大街上,來朝見一心為他們謀福利的三皇子。聚會到一半,忽然有些人瞻仰到激動處,對著三皇子高呼萬歲,並行跪拜大禮。最後,一石激起千層浪,竟有許多民眾一起跪拜起來,跟著山喚萬歲。
萬歲在宮裏呢,你這裏對著我叫,這還得了?三皇子當時就被那些民眾的自發行為嚇出一身冷汗來。不能應不能推不能置之不理,於是三皇子當下就指揮兵丁出動,押下了一些扇動者和帶頭者。
可是下麵民眾人多啊,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怎麽了呢,總之最後的大HAPPY變得混亂,差點引起一場暴亂來。這樣的衝突,自然少不了有心人的大力鼓動。祥和節日裏被抓,民眾情緒激動。哪有這樣的,人家為你搖旗呐喊哪,你這裏抓人,太傷人心鳥。於是這一仗,三皇子大失民心。
而真正的萬歲當然更不會開心了,非法聚眾,逾禮逾製,你想幹嘛,逼老子禪讓嗎?
三皇子謀士們迅速碰頭開會:民眾的情緒可以稍後安撫,失了的聲譽可以稍後彌補,抓緊時間讓聖上釋疑才是最重要的啊。建議三皇子不要手軟,這件事上要稟公,並且最好不要後期再參與了。
於是三皇子把收押的參拜者直接交給了刑部去辦。
卻偏有學子為民眾義憤陳情,說陋民不懂禮製,隻遵本心而拜,不知者不罪......
而刑部審來審去,發現其中一部分是盲從的無知民眾,而其他人則死咬著參拜是順應民意,三皇子就該登大寶至尊。再逼急了,人家道:反正這就是實情,想要我們汙賴別的好人嗎?要頭一顆要命一條。
三皇子焦頭爛額。
聖上冷哼:老三一向溫文爾雅,果然是太雅了,就這點兒手段,還好意思往外祭?
於是讓刑部假傳聖令:老子還在呢,你敢拜新主,意圖謀反呐。好吧,心裏的謀反也算謀反,這事兒皇上說了算。於是那幾個參拜的人要被滅九族。
九族已死的,挖墳掘墓。
不過一嚇唬,就有人急了。本來麽,收了人銀財,自己做個死士,一家人得富貴,所以他們大多將家人都安置好了。如今倒好,享福不成成死犯,連累合族,不劃算啊。於是便有那立場不堅定的人小小透露一點兒是受五皇子黨唆使才參拜的.....缺口一旦打開,事實很快理清捋順。
皇帝老兒悄悄幫了弱勢的一把之後,繼續眯眼裝不知道。鬧吧,你們哥兒倆請繼續鬧吧。
三十萬西南軍,世代在裴家手裏,多有把西南軍叫做裴家軍的。並且裴家軍抵抗西羌,是大湯朝在西南的屏障,也是累世的軍功。裴家勢力雄厚,也手腳幹淨,雖然背後插了手派了人,但派出來的都是真正的死士,所有線頭到他們便斷了,所以證據是沒有的。沒有證據動有功軍方世家老將,連皇上也是不敢的,更別說三皇子了。
三皇子苦心經營多年的民間聲譽被毀,暴怒。——你厲害是嗎,老子掌著權呢,除非你反了,否則就得聽我的。當然你若反了,自然又有反了的處置法子。
不久,被貶去東南瓊津封地的二皇子遇刺,刺客被抓到,審出出自西南軍,更有風傳說那根本就是西南裴家家將。矛頭直接西南裴家。
然後裴家反擊:你的地盤兒裏出的事兒,你敢賴我,不知道你做了多少手腳了。至於刺客本人,確是我的人沒錯,但定是被你抓去栽贓陷害去了,不然咱們對對口?
二皇子的人和常家斐家三方人士到場,刺客當場反口,說是屈打成招的。
扯皮了半天沒有結果。裴家不但不對皇子被刺負責,還要求釋放刺客本人。你們說他是刺客,誰能證明啊。你們西南一黨自己作證不算噢。
皇子都敢傷,聖上震怒:將刺客解押進京,同時宣常家將軍和西南裴侯爺進京麵聖,要給二皇子一個說法。
於是常將軍來了,被斥一個疏於防護跑不掉的。裴侯爺沒來:報西羌又犯邊了,聖上,我們保國,來不了啊。
聖上更怒:宣都宣不來,你這是據功自傲嗎?好吧,又不是沒有別的大將,俺派人全麵接管西南軍好吧,你先來京把事兒說清楚再回去帶兵去。
西南軍果然嘩然:這是想卸磨殺驢是嗎?好吧,看誰敢來收編。
西南軍猶自拿大呢,忽然發現境內竟然出現了幾起劫匪搗亂事件:那些人四處搶劫,搶了就跑,或泯於民,或匿於林,神出鬼沒,據說膽大到連某軍營都搶過。行動迅速,個個都是練家好手,行止嚴整,顯然訓練有素。連兵器都搶啊,能是普通劫賊嗎?小股兵團還差不多。
不用說,東南軍報複他們躥境犯事兒行刺二皇子呢。
不過月餘,西南已經發生多起搶劫事件,當地許多有名的官商被搶劫一空。西南地方上慌亂氣氛橫生。
地方府尹無兵無力,於是裴家軍自覺接過擔子與這股勢力打起了遊擊,等抓到他們,正好和常家殿前麵君去啊。於是剿匪進行得很猛烈,最後結果很泄氣。——這夥子人太流氓,不打旗號啊,沒有固定落腳地啊,還經常裝扮成西南軍的樣子呢。怎麽這麽沒規矩啊。
那邊聖上對斐家很生氣:不來是吧?
於是聖上表示,老子病弱,朝政交三皇子代理。他老人家歇會兒去。
三皇子當然不傻,知道皇上惱著呢,這下也不斯文了,當即找個由頭將五皇子給拿下了。
西南軍眾將不敢對聖上不敬,但對三皇子這手無寸功的臨時代理,腰硬多了,隔空喊話:你無故關押皇子,屬於公報私仇,我等不服。請拿出關人證據來,不然老子要兵諫——兵諫噢,不是去金鑾殿前柱上死磕,是提刀去宰你噢,你搞搞清楚你的脖了有多粗先。
三皇子很興奮,嚇唬我是吧,怕聖上不夠更惱是吧?走,去把關押著的五皇子先痛扁一頓去。——就燎那裴家的毛去。
未幾,皇上真病了,太醫院醫正領著部分太醫晝夜請脈護理,半步不曾離宮。這次病得十分厲害,曾數度昏迷。賀正宏領兵,連京城外圍都戒嚴了,禮部都開始在悄悄擬定相關大儀章程了。
這一病很是時候,三皇子樂了。有外麵秘旨輿論做底子,他現在又掌著政權,聖上有個萬一,很順理成章就上位了嘛。到時候如果有需要,便弄個順承天意的秘旨出來見見世人,哈哈,就全齊活了。
裴家當然也懂這個理兒,這下真急了。苦等了這麽多年,怎麽會要個這樣的結果?萬一大勢定,萬一五皇子被害,還有什麽指望?這時候,得拿出實力逼一副才好。裴家軍當即表示:三皇子你代政不尊上意,毒害聖上龍體,我們要勤王。於是列陣作勢要入京。
常家軍表示,三皇子代政正是上意,你們敢不尊聖令,我們才要為國除奸呢。於是列陣與裴家對上。
於是大湯南邊,兩家幹起來了。
硬碰硬常家軍當然不是斐家軍對手,沒支撐到三皇子急令的各地援軍到達,常家軍已經三下五除二被差不多打殘了。畢竟聖上沒死,明旨沒下,三皇子是不是最後新主誰也拿不準,其他地方的駐軍就有些磨蹭,包括先行到達的山東軍,不但人數少,而且很應付,雖然到了,卻一直不肯跟裴家軍正麵接觸,將在外三皇子又遙控不了,等再接到的,便是常家軍被滅的消息了。
斐家一看反正都這樣了,滅一個是滅,滅兩個也是滅,做了反臣賊子也是你們逼的,幹脆,把過來的山東軍也滅了再說。於是反而追著山東軍打起來。
這下,各地駐軍便有些同仇敵愾了,你斐家軍也太橫了吧,保家衛國有功是沒錯,嫌三皇子公報私仇也勉強算你個自保,可現在,山東軍也是聽令行事,並且人家都躲著你了,你定這麽不依不饒的,你這是,要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