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婚前婚後,情敵初現(2)

原本的裴母不是這樣的,應該說是從前的裴夫人,那叫一個高貴典雅氣度宜然,隻是世事多變,命運跌宕,經曆了大起大落之後人的性子發生轉變也是正常。

可讓裴母鬱悶地是,她多番籌謀想要將女兒嫁進高門大戶裏為兒子的將來鋪路,可女兒不聽她的話看中了季家的傻小子,連兒子也棄文從武,自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裴母本應該心冷如死,可她卻不甘心。

外人看著她一心向佛,似乎將從前的一切都拋到了腦後,可誰又知道她是借著每月在寺廟講經論佛之際趁機結識那些貴婦人,網絡經營著自己的一套人脈關係。

可這些,她的兒女卻全然不知體諒,更不說與她相幫。

而如今呢,裴衍竟然不顧她的意願便娶了季家女,季家是什麽門第,早已經沒落被趕出了上京城,隻有一個季明德在苦苦支撐,但獨木難成林,季家想要再擠入上京城的權力核心,怕是難了。

裴母這幾年由著鄭宛宜跟在身邊,原本是想等著裴衍有了前程後給他納了做妾,可這小子娶了季家女那是讓她慪到了心坎上,這才許了鄭宛宜平妻之位,有她的扶持也能讓鄭宛宜與季重蓮鬥上一鬥。

可這個季家女完全與她想像中的不一樣,季家不是自詡清貴門庭,教養出的女兒不是知書達理,也該懂情識趣,卻沒想到這季重蓮彎彎腸子這麽多,她已經將話說得這般明白了,季重蓮竟然還敢逆了她的意思?

這樣的媳婦若是她收拾不住,那也枉自活了這幾十年!

裴母目光凜冽地掃向了季重蓮,隨後又緩緩地轉向了裴衍,隱含一絲威壓,如今抉擇的時候到了,她倒要看看自己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會如何選擇,難道在兒子的心中她還比不過一個才進門一天的新婦?

裴氏對裴母向來有幾分畏懼,如今聽裴母這麽說她自然心中焦急,她暗暗對著裴衍搖了搖頭,這個時候當麵激怒裴母明顯是不智的,即使要拒絕也要徐徐圖之,都是一家人,這關係絕不能弄僵了。

再說等裴衍離去後,要和裴母終日相處的人卻是季重蓮,婆媳關係若是不好,最後受委屈的還不是他最心愛的妻子,這一點他可要千萬想明白了。

裴衍麵色一斂,像是全然沒有見到裴氏的暗示,他隻是目光淡淡地掃過鄭宛宜,轉而沉聲道:“母親,鄭家對裴家的情誼兒子從來沒有忘記過,可母親不應該為了報恩就生生耽擱了鄭姑娘的前程,鄭姑娘乃是名門之後閨閣典範,斷不能委屈了她給兒子做妾,所以認她做幹妹妹才是最妥當的辦法,蓮兒因著這份考慮才有了這個提議,兒子甚為讚賞,不知母親以為如何?”

裴衍這話說得巧妙,先是將鄭宛宜高高地抬起,再將她輕輕放下,名門千金與他人做妾,這放在哪裏都說不過去,也是暗示裴母與鄭宛宜不應多加逼迫,見好就收,不然落得個雞飛蛋打,撕破了臉來,最後誰也討不得好。

裴衍這就是選擇站在季重蓮的一邊了,裴母冷冷一笑,一下捏緊了手中的念珠,倏了站起了身來,“宛宜,咱們走!”

“伯母!”

鄭宛宜吃驚地看向裴母,她咬著唇滿臉地不甘願,還沒有爭出一個結果,怎麽能夠這樣就走,指不定裴母再對裴衍施些壓,他抗不住就答應了下來。

她絕對不會做妾,要麽就是平妻,就算她隻是平妻,以她的見識與教養也隻會壓在季重蓮上頭,讓這女子永遠抬不起頭來!

“還不走?”

裴母轉頭看了鄭宛宜一眼,眸中已是含著一份警告。

平日裏瞧著鄭宛宜也是個聰明的,怎麽今日就犯了糊塗,若是她再和裴衍爭下去,難免會走到母子決裂的地步,這個兒子的性子她還是了解幾分的,今日她已經明白了他的抉擇,便不能再硬碰硬。

裴衍至多再呆兩個月便要離開這裏,她還怕到時候沒有機會收拾季重蓮嗎?

雖然是這樣想著,但裴母心中卻不免生起了一陣涼意,在兒子的心中,她已是比不過他新娶的媳婦了。

果然是小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古人誠不欺我!

裴母冷笑一聲,已是衣袖一拂踏步而去。

“鄭姑娘,快隨母親去吧,她一定對你另有吩咐!”

裴氏笑著站了起來,麵容端莊地看向鄭宛宜,眸中卻是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若鄭宛宜是個聰明的早就應該自求離去,何必死賴在裴家不走?

鄭家是沒有什麽可以投靠的親人了,可她的母舅林家卻是遞了幾次信想要接鄭宛宜回去,是她自己不願意走的,誰又能迫得她離去不成?

人貴有自知之明,可顯見的他們從前還是高估了這位鄭姑娘。

鄭宛宜咬了咬牙,目光掃過一臉無謂的裴衍,再看向淡淡迎視著她似笑非笑的季重蓮,隻覺得羞憤難當,重重地一跺腳便追著裴母而去。

林桃與采秋對視一眼,隻覺得這一幕大快人心,忍不住在心裏撫掌叫好。

“弟妹,”見著鄭宛宜離去,裴氏上前來牽了季重蓮的手,歎了口氣,輕聲道:“這事你別怪阿衍,他好幾年都不曾在家中,至於從前,礙於鄭姑娘的關係,他也常常避到我那裏去,無奈母親維護著,他反對也沒有人聽,如今有你在便好了。”

“這個我自然知道,姐姐放心。”

季重蓮笑著點了點頭,眼風卻飄向了裴衍,這個男人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怎麽還會收拾不了一個女人,是特意留給她還是怎麽著?

雖然裴氏這樣勸慰了兩句,她表麵上隻能不介意,但哪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情心裏會不犯堵?

裴氏又殷殷叮囑道:“將來你和母親還要在一起相處的,若是那鄭姑娘死活還賴在裴家,你也就當看不見,該做什麽做什麽,不可愚忠,也不可愚孝!”

對於這一點,裴氏很欣慰,因為她和裴衍都不是這樣的人,不然她就不會拗著裴母的意思嫁到了季家,裴衍也不會走上從軍之途了。

但卻也因為這個原因,讓他們與裴母的關係日漸疏遠,正所謂有得有失,由此可見一斑。

在回自個兒苑裏的路上,季重蓮對裴衍的態度已經冷了下來,這個男人,若是不好好對她道歉解釋,她是怎麽樣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隻是從今日的這番見麵來說,婆媳關係怕是要不好處了,今後的路還長呢,季重蓮的心裏不禁升起了一抹憂愁。

雖然古話說得好,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誰不是這樣過來的,但換作自己,其實她在心裏也期望著自己能有一個好婆婆,就算會有挑剔和刁難,但麵子上卻能過得去。

可裴母這位婆婆卻不一樣,這是裏子麵子都不給她呢,今天才是新婚第一天就要往她房裏塞人,這是在生生地打她的臉呢!

季重蓮沉下了心來,已經明白了裴母對她到底有多麽不喜歡,若是她忍不住這份羞辱自求下堂,那倒真是合了那兩位的意了。

當倆人走到轉角的一個小涼亭時,裴衍揮退了左右的丫環,快步趕上了季重蓮疾走的步伐,一閃身便擋在了她的跟前,柔聲喚道:“蓮兒!”

季重蓮一個收腳不及,差點撞在裴衍的胸膛,她抬頭凶悍地瞪了過去,可瞪著瞪著便覺著心裏委屈,眼眶不禁泛了紅,咬牙道:“裴衍,你們一家都欺負人!”

這樣說著,那眼淚便不爭氣地落了下來,裴衍頓時有些慌了神,忙一手將季重蓮攬了過來,一手粗笨地用衣袖給她拭著眼淚,輕聲哄勸道:“蓮兒,是我不對,我應該提前告訴你家裏的狀況,可我怕……可我怕我實說了,你不願意嫁給我,到時候我上哪裏娶個這麽好的媳婦?”

裴衍說著話便在季重蓮的麵上親了一口,又見四下裏無人,連著又親了好幾口,倒是讓季重蓮有些哭笑不得,連淚水都止住了,隻拿雙手不斷地推拒道:“你……無賴,混蛋!”

這個死裴衍,果然是拿她來當擋劍牌,順道處理掉鄭宛宜這個麻煩,他倒使得順手,這黑禍卻背在了她的身上,此刻裴母與鄭宛宜還不得將她恨得牙咬咬。

“是,我是無賴混蛋,隻要蓮兒不生氣了,怎麽打罵我都認了!”

裴衍雙手攬住季重蓮的腰將她圈進了懷裏,隻覺得那小蠻腰柔韌纖細,讓他止不住便想將她狠狠嵌進自己的身體裏,緊緊地不分開。

季重蓮瞪了一眼裴衍,那目光又冷又狠,可這人依然嬉皮笑臉的模樣,就像使勁一拳打在了軟棉花上,半點力都泄不出來,讓她不禁有些沮喪。

裴衍對別人可是冷麵冷心,但對上她……真是什麽招數都使得出來。

真不知道這是特殊待遇還是咋的?

也能說明在他心目中隻有她是特別的嗎?

“若是那鄭姑娘真不走,你打算怎麽辦?”

季重蓮沒好氣地看了裴衍一眼,雙手卻不老實,這人不是說任打任罵嗎,那她就在他身上收點利息,哪裏好揪就揪哪裏,也是報複昨夜裏被他弄出的一身傷痕。

裴衍盡量忍住身上的那一陣麻癢,季重蓮的力度揪上來不就是給他撓癢癢嘛,他把身板給挺直了,一本正經地道:“若是她這樣還不肯走,我就正式認她做幹妹妹,把街坊鄰居也請上觀禮,咱們拜神敬香,把這關係給落實了,今後她要再有什麽想法,也要考慮考慮這悠悠眾口,豈知流言可畏啊!”

“你這人……”

季重蓮無奈地笑了笑,其實這事確實也怪不到裴衍,完全是裴母與鄭宛宜一頭熱著,她隻怪裴衍沒有提前告訴她,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差點就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板凳了。

想到這裏,季重蓮不由癟了癟嘴,“你母親看來是不會喜歡我了,若是今後有什麽婆媳不和的事情發生,你可掂清了形勢再站隊!”

其實對於今天裴衍想也沒想便站在自己這一方,季重蓮心中還是有一些感動的,婆媳怎麽鬥法沒事,隻要背後有丈夫的支持,那心就不會涼。

這路還長著呢,慢慢走吧!

“娘子說得是!”

裴衍討好地笑了笑,見季重蓮的神然不像剛才那般嚴厲了,又趁機親了她一口。

“對了,宇哥兒與我舅舅他們呢,可住在家裏?”

季重蓮回過神便想到了自己的親人,季崇宇離開之前定會向她道別,還有那兩個舅舅,昨日新婚她還沒和他們說上話呢。

裴衍想了想,笑容中別具深意,“本來我是要將你弟弟給留住的,但兩位舅舅非要將他拉上客棧,隻說是多年未年聯絡感情,這下我也不好攔著了。”

季重蓮躊躇了一陣,才歎聲道:“宇哥兒怕是對母舅家有些怨言的,當年母親去世後,就沒有人再管著咱們,父親又是那般模樣……其實這也怨不得他們,母親去世他們也難過,隻是當時父親的做法讓他們寒了心,這才與季家斷了往來。”

“我成親這事也是給他們去了信的,卻不想他們竟然被請來了這裏,是不是你的主意?”

季重蓮轉頭看向裴衍,眸中笑意一時變得溫軟,這個男人能為她考慮得這麽多,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我也是想讓你開心一下,能夠有母舅家的人來觀禮,想必對你也是一種安慰。”

裴衍輕輕地摟住季重蓮,這一吻卻是落在了她的額發間,帶著一種溫馨的寵溺,季重蓮向後靠去,依在他的懷中,隻覺得一時之間心被脹得滿滿的,有感動,也有幸福。

鄭宛宜正站在一株開了叉的花枝後,重重花枝擋住了她的身形,她目光冷冷地看著不遠處倆人相擁的畫麵,麵色鐵青銀牙緊咬,她不會那麽容易放棄的,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的理,她在裴家呆了多少年,季重蓮初來乍到就想後來居上,可沒有那麽容易,一切才開始呢,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