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寧錦
傳說東海之濱有一座世外之國,名曰華胥,華胥之國太平祥和,人人平等無貴賤之分,國主華胥氏踏巨人足印感應受孕,生下人皇伏羲與大神女媧,後女媧造人,方有人族延綿開來,故華胥國被尊為人族之源,華夏之根。
後華胥國隱於東海,自成一方仙境,不再過問世事,於是華胥國在凡人心中便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隻有傳說,無人親見。
神界之中居住的,都是先天孕育而生的神族或是神族的仙胎後裔,而仙界之中則皆為凡人修煉而成的仙人,其數量遠遠超過神族,但遠遠少於人族。因華胥之國為人族之源,而仙界又皆是人族修煉而成的仙人,故華胥之國被尊為仙界首尊,雖不號令仙界,但華胥之國的存在,已經成為整個仙界的信仰,故而即便是神族,也十分看重華胥國的存在。
況且華胥之國中多數子民皆為先天神族,若華胥之國動**,整個天界都會跟著顛覆,所以,華胥之國是比天界更重要的存在。
當年華胥國痛失兩位國主,令舉國上下對天君頗有微詞,壓力之下,天君隻能好生照看華胥國主唯一的繼承人,寧錦神女,保她平安無虞,寧錦天性活潑好動,愛捉弄旁人,總會犯錯,天君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於是寧錦膽子更大,上天入地更是誰都不放在眼裏。
唯獨隻怕一人。
這日寧錦實在無聊,就跑去陰司找黑白無常玩,把白無常潑了一身墨把黑無常撒了一身麵粉,將他們二人氣的咬牙切齒卻不敢做聲之後興高采烈的走了。
寧錦又無事可做了,便去了人間,去她常去的地方坐坐。
躺在草地上,寧錦望著藍天,飛鳥,想起從前有人給她講的故事,“很久以前,鳥是不會飛的,但它們想離天更近一點,於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改變自己,終於一點點飛上了天空,可當它飛起來之後才發覺,原來它永遠也觸及不到它心愛的那片藍。
天,你看上去就在那裏,可實際遠的根本量不出距離,高高在上,所以鳥無論怎麽改變,怎麽努力向上飛,都碰不到它愛的那片天。”
“怎麽碰不到呢,鳥努力修煉飛升成仙就能登上天了啊。”
當時她是如此反駁的,她還記講故事的人出神的望著天,幽幽說了一句:“是啊,隻要變成了神仙,就能觸及到了……隻是可惜,這是一隻,永遠也不可能成神的鳥。”
如今想來,她也終於明白了,那話中的含義。
“寧殿下?”一顆腦袋擋住了寧錦的視線,橫在她眼前,寧錦忽的一下坐起身:“妙妙?你怎麽在這?”
“尊神在人間辦事,在此處行宮歇息。”妙妙說完,問:“寧殿下怎麽也在這呢?”
“這是我姐姐的行宮我憑什麽不能在這!誰讓重燁來這歇息的!他憑什麽來這歇息啊!”寧錦跳將起來,十分不快,憑什麽我兩個姐姐都因他而死,他卻坐享其成霸占她們的一切啊!
“這是夫人和尊神共同的行宮啊。”
“夫人?什麽夫人?重燁不是早就沒有夫人了嗎?聽說他跟天女訂了婚約,難不成已經娶過門了?重燁還厚顏無恥的把錦繡宮送給那個天女了?”
這個混蛋!要是真的敢這麽做,她就是拚死也得把錦繡宮搶回來,姐姐留在人間唯一的念像不能讓別的女人霸占了!
“寧錦。”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嚴肅還帶些訓斥的意味,寧錦的汗毛頓時豎了起來,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四肢也跟著僵硬,一動都不敢動了。
天上地下,寧錦隻怕一人,那就是前天界戰神,今陰司冥王,重燁。
僵硬的轉過身,寧錦看見了重燁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別人看了都恨不得兩眼冒星星,她看了卻覺得無比的可怕與冷酷,她勉強笑著,幹巴巴叫了一聲:“冥王。”
“在這做什麽?”質問的語氣。
寧錦的內心是奔騰憤怒的,這話該輪到她來問才對吧,你做了那麽多傷人的事,還霸占了別人的東西,竟然還喧賓奪主的質問起她來了?!可她敢怒不敢言,隻能憋著這股火,麵上毫無表情的說:“緬懷故人。”
簡單四個字,也不是簡單說說的,是故意說給重燁聽的,她也不敢怒,就隻能用話刺激刺激他,叫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忘記了當年的事情。
重燁沒有接著問下去,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隻問:“看見有什麽人在這附近嗎?”
除了一個不要臉的神之外她什麽人也沒看見,寧錦心裏是這麽想的,表麵上隻是搖了搖頭。
妙妙拉住寧錦,眼眶頓時就紅了,帶著哭腔央求寧錦:“寧殿下,我們夫人不見了,您幫忙找找吧,您向來找人是最快的了!”
哈!果然啊,重燁帶著天女來這遊山玩水,結果把天女弄丟了是不是!活該!報應!竟敢帶著別的女人來亡妻的故居玩樂,天都看不下去,這下好了,天女失蹤了,最好是被什麽妖怪抓走,吸幹靈氣,奪走法力,打斷仙骨,叫她再也沒法跟重燁在一起!以告慰亡人的在天之靈。
不對……灰飛煙滅……是不會有在天之靈的……
寧錦憂上心頭,推開了妙妙的手:“天女丟沒丟與我無關,你們自己去找吧。”
“天女?丟的是我們夫人,不是天女啊?”
不是天女?那是誰?難不成重燁瘋了,自己造了個人偶出來消遣,結果動了真情了?不會吧……寧錦偷偷瞄了重燁一眼,看他那不近女色的樣子,說不定真的是看上自己造的人偶了,像他這樣的神都傲得很,天界的神女一個都看不上,連正眼看都沒看過,自己造一個完美的人出來,很說得過去啊!
咦……竟然有這樣的癖好,寧錦嫌惡的掃了重燁一眼,既然不是天女,那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重燁如此魂不守舍!
“尊神,寒琢在外麵,說有要事找您。”涼山來報,看見了旁邊的寧錦,頓時打了個冷戰。
寧錦壞笑著衝涼山挑了挑眉,涼山啊,別來無恙啊,你家尊神又惹我了,等會你就等著替他受苦吧!
涼山認命的歎了口氣。
“寒琢?帶他進來。”重燁顰眉,寒琢怎麽會在這?
“尊神,寒琢受了重傷,錦繡宮仙氣太重,他進不來。”
寒琢?怎麽這名字如此熟悉?寧錦思索了一下,寒琢……寒琢……寒……
“寒琢?!”寧錦高喊了一嗓子,拽著涼山問:“你確定是寒琢?”
涼山不明所以點了點頭,一抬眼寧錦已經瘋了似得跑了出去,腳步之快,隻能看見裙擺飄動,眨眼早已不見了人影。
穿過大霧,寧錦在叢林裏大喊:“寒琢!寒琢!”
沒有任何回應,寧錦卻看見了樹幹上草葉上半幹的血跡,循著血跡一路走,找到了一個麵色慘白慘白卻十分俊美的男子,一身白衣已經被血染的紅透,此時歪靠在樹下表情痛苦不堪昏厥了過去。
看這眉眼,的確是跟記憶中那個粉嫩秀氣的小團子有些相似,隻是這寒琢怎麽是隻鬼?
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還是把他救醒要緊。
寧錦掌心微微發熱,將自己的靈氣貫入寒琢體內,片刻之後寒琢猛的咳嗽了一聲,悠悠掙開了眼。
他視線模糊,看見了寧錦的輪廓,卻沒看清寧錦的臉,便啞著嗓子問:“夜青……你沒事?”
“寒琢?你真的是寒琢?”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到耳中,寒琢努力炸了眨眼,才終於看清,他不敢相信,竟然能在這裏看見她,“寧錦?”
寧錦鬆了口氣,心裏是說不出的激動,“天底下隻有一個寒琢認識我!真的是你!”頓了頓,寧錦眯起眼:“等等,誰讓你直呼我名諱的!叫小姨知不知道!”
寒琢好像根本沒聽見她後半句,直接問:“你怎麽在這?難道你知道……”
“寒琢。”重燁不知何時出現在寧錦身後,打斷了寒琢的話。
“知道什麽?”寧錦很不滿寒琢的話被重燁打斷,便追問。
寒琢看了重燁一眼,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即便是寧錦,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以免節外生枝,便不再說話。
“你這孩子!關鍵時刻你倒是把話說完啊!”寧錦急得夠嗆。
“有什麽事要說?”重燁又一次打斷了寧錦,她在旁邊氣的把拳頭攥的嘎嘣嘎嘣響,努力克製自己,千萬不要衝動,因為打不過他……
“夜青,被這林子裏的魂獸抓走了,還受了重傷。”
寒琢把夜青當晚披著的重燁那件要洗的外袍拿了出來,黑袍上有一片不同於黑色的痕跡,將那金繡的紋樣都染的殷紅,那是整片整片的血跡,夜青的血跡。
重燁緊緊攥著這件黑袍,沉聲下令:“調令夜叉全族,搜山!”
寧錦不隻一次見識過重燁的憤怒,但僅僅隻看見一件衣服就怒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多見,這個叫夜青的人偶,到底有多讓人著迷,竟然能讓重燁調動夜叉全族來找她?
重燁,在你為了新人而怒的時候,難道忘記了曾有舊人為你而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