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洛又買了一些藥材,正準備走,卻發現大堂裏正在舉行拍賣。

第一個要賣的物品,便是她剛剛交給馮掌櫃的那兩顆丹藥。

心血**,她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

“諸位貴客久等了。今晚第一件寶貝是兩顆六品聚靈丹。”

馮掌櫃站在高台之上,他身旁的小廝小心翼翼捧著托盤。而托盤上放著的,正是顧傾洛剛剛交給馮掌櫃的那個瓷瓶。

“這聚靈丹色澤透亮,藥香撲鼻。具有改善經脈,益氣養血,祛除體內雜質,鞏固靈力修為等眾多功效。”

馮掌櫃說著施了個靈陣。

頓時,空中浮現出放大的那個瓷瓶畫麵。

馮掌櫃又拿起瓷瓶輕輕打開,濃鬱的藥香味瞬間彌漫整個大廳。

“天啊就是這個味道!剛剛我就聞到了!鬼樓果然又出了精品!”

“如此高級的丹藥向來都是有市無價啊!我出一百靈幣!”

“我出兩百!”

……

聞到藥香味,人們迫不及待開始加價。

要知道,鬼樓裏公開售賣的東西從來都是好貨,丹藥這一類的更是供不應求。

大家都在爭,價格不斷上漲。

顧傾洛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真是挺巧啊,顧婉柔居然也在喊價。想要這兩顆丹藥?嗬,那可就得付出一點代價了。

顧傾洛佯裝無意走到了顧婉柔的麵前,說道,“五百靈幣,這丹藥我要了。”

“我出六百!”

顧婉柔說著就狠狠剜了顧傾洛一眼:你算什麽東西,敢跟我搶?

顧傾洛淡淡一笑:“我出七百。”

價格不斷上漲,眾人紛紛放棄了加價。

即便那兩顆丹藥都是精品,但七百靈幣著實太高。

可偏偏,顧婉柔要跟顧傾洛較勁兒。

“我出八百靈幣!”顧婉柔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顧傾洛不慌不忙道:“一個靈核。”

周圍眾人唏噓不已。

“靈核!那就相當於一千靈幣了!這姑娘是何方神聖,竟然拿靈核來買這兩顆丹藥。”

“那兩顆聚靈丹品相極佳,藥效肯定也非常驚人。如今煉丹師越來越少,好的丹藥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啊。”

“顧家小姐好像也很喜歡那兩顆丹藥,也不知她還會不會加價了。”

……

聽到眾人議論,顧明飛拽了拽顧婉柔,勸道:“柔兒,這價格太高了!不值!”

“爹爹不懂就閉嘴。”

顧婉柔不滿地瞪著顧明飛,顯然是覺得顧明飛讓她丟臉了。

此時,大廳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顧傾洛見狀笑道:“婉柔小姐,您要是錢不夠的話就別加價了,正好,這兩顆丹藥我也挺喜歡,不如……”

“我堂堂顧府大小姐,還不至於缺這點錢。倒是你,可別不自量力。”

顧婉柔麵有慍色,似乎正強忍著心中的怒氣。

她一向以“顧府小姐”自稱,吃的穿的都是上上品。她早已習慣了人們的欽慕與追捧,如今自然不能丟了麵子。況且,顧府的錢多著呢!她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顧婉柔看向在場眾人,大聲說道:“我願出兩個靈核,這聚靈丹,我要定了!”

這話音一落,周圍眾人又開始躁動。

兩個靈核買兩顆六品丹藥?真是揮金如土!

顧婉柔非常享受眾人的唏噓聲。

她端著一副贏家的姿態,高傲地看向顧傾洛,眼中滿是得意:“兩個靈核,你還要加價嗎?”

見狀,顧傾洛笑出聲來:“哈哈,君子不奪人所好。兩顆丹藥而已,我讓給你。”

說罷,顧傾洛便轉身離去。

此時,高台之上的馮掌櫃揚聲道:“恭喜婉柔小姐以兩個靈核的價格買下這兩顆六品聚靈丹。”

顧婉柔的表情僵在臉上。

後知後覺自己被耍了,顧婉柔想找顧傾洛理論,回頭一看,對方早就沒了人影。

兩個靈核啊!都可以買一顆八品丹藥了!

顧婉柔簡直要氣得吐血。

可這裏是鬼樓,她萬萬不敢反悔。並且,她還要顧及顏麵。

於是,她隻能強行咽下這口氣。

鬼樓的公開售賣還在火熱進行,顧傾洛不感興趣,直接離開。

剛走出鬼樓大門,一個拄著拐杖的白發老婆子便直接跟她撞了個正著。

“您沒事吧?”

顧傾洛連忙將老人扶起來。

老人佝僂著身體,伸手,將一張泛黃的皮質地圖遞到顧傾洛麵前。

“姑娘快幫我看看,這鏡花宮是不是該走這邊兒啊?哎呦我人老了,總是稀裏糊塗的。”

“鏡花宮?”

顧傾洛半信半疑接過那泛黃的皮質地圖。

隻聽那老婆子又說道:“鏡花宮的宮主回來了,她向來神機妙算,我正要去找她幫忙呢。小姑娘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該走這邊啊?”

顧傾洛仔細看著地圖,“應該是往南的方向直走,大概三裏路。不遠,但是要過河,您一個人可得小心……”

話說到一半,顧傾洛一抬頭卻發現身旁空空****。

周圍依舊很熱鬧,但是根本沒有什麽白發老人!似乎,剛剛發生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她手中還捏著那張地圖。

那麽邪門?!

顧傾洛神色凝重。

她又瞥了一眼手中那泛黃的皮質地圖。

隻見地圖路線繪製得簡潔清晰,“鏡花宮”三個字格外顯眼。

鏡花宮?都這般邀請了,豈有不去的道理?

顧傾洛將地圖收好,一邊往鬼樓對麵的走去,一邊在腰間摸索。

奇怪,我的木牌子呢?

該不會弄丟了吧?完犢子,沒有木牌子我還能要回我那匹馬嗎?

“好久不見。”

男人低沉的嗓音略帶慵懶隨性。

顧傾洛抬頭,隻見身男人坐在馬背上,儼然一副瀟灑倜儻的模樣。

看清楚那人的臉,顧傾洛心中猛地升起一股煩躁的怒火。

夜俢溟!這人怎麽那麽陰魂不散!還騎著她的馬!

“想去哪兒?我載你啊。”

夜修溟歪了歪頭,示意顧傾洛上馬。

他這模樣頗有一股江湖少年的瀟灑氣概,那深邃有神的雙眸更像是能勾人心魂似的。

誒呦喂,真會撩啊。不過……

偷了她的馬,又騎著馬來撩她,夜修溟這死妖孽的不是有什麽大病?!

顧傾洛氣得不行,忍不住在心中將夜俢溟“問候”了一遍。

思緒一轉,她又猛地一怔。

那人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纏著她,他該不會是已經察覺到殘陽就在她的虛境裏麵了吧?

可他為什麽不直接動手,反而不斷跟她套近乎。

難道是在試探?還是說,他有更大的計劃?

若真是這樣,那必須要想辦法脫身。否則別說找到回22世紀的辦法了,就現在條命恐怕也都保不住!

想到這些,顧傾洛心中有些慌。

她佯裝鎮定,抬頭看向夜修溟,淡淡道:“我真的不認識你。”

“不記得了也沒關係,那就重新認識一下。”

夜俢溟俯下身,似乎要借用這個動作離顧傾洛更近一些。

“我,叫夜俢溟。”

他的聲音比較輕,臉上還帶著溫柔的淺笑。那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蠱惑力。

顧傾洛已經見識了他的無賴與危險,早就對他充滿警惕。

她淡淡地看著夜修溟。

真是煩人!

眼下事情很多,靈力又被壓抑。還是要盡早躲開夜俢溟這個危險的神經病才行。

但若要走路,等趕到鏡花宮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倒不如以退為進,自己掌握主動權。

思及此,顧傾洛美眸微垂,“既然你誠心邀請,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她俏皮地丟下一句話,便走上前,翻上馬背,坐在了夜修溟的身後。

“你......”

夜俢溟沒想到先前一直避他如蛇蠍的顧傾洛居然那麽爽快,願意跟他騎一匹馬。

而且,這姿勢著實是有些奇怪,與他計劃的完全不同。

他瞥向身後的顧傾洛,提議道:“要不你坐前麵?”

“不必。”

顧傾洛直接拽過夜修溟手中的韁繩用力一甩。

“駕!”

一聲令下,馬兒立刻衝了出去。

慣性驅使,夜修溟向後仰。

顧傾洛摟了他一把:“坐穩,摔下去了可別怪我。”

坐穩了,可別掉下去……

顧傾洛這句話如同一道響雷,激起了夜俢溟心底最深處的記憶。

多年前,也是這張麵孔,也是這個聲音。類似的場景,類似的話……

記憶中的畫麵湧上心頭,與此時此刻的畫麵相重疊。

夜俢溟心中百感交集。

他微微皺眉,忽然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哦,想起來了,他不應該坐在前麵。

夜俢溟反手抓住顧傾洛的肩膀猛地躍向空中,一個翻身,輕而易舉與顧傾洛調換了位置。

“你幹嘛!”

顧傾洛被夜修溟那動作嚇了一跳。

夜修溟輕輕將她摟入懷中。

目光觸及顧傾洛頭上戴著的黑紗鬥笠,他俊眉微皺,一臉嫌棄:“真礙事。”

話音一落,他伸手,將那黑紗鬥笠摘下來,隨手丟了出去。

“夜俢溟!”

顧傾洛氣憤不已,連忙勒馬停住。

回頭一看,那黑紗鬥笠都被丟到了地上,還破破爛爛的,又離得好遠,根本懶得去撿。

無奈,她瞪了夜俢溟一眼。

夜俢溟臉上揚起虛假的乖巧笑容,他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笑得一臉滿足:“我要抱著你,才能坐穩。”

“放開我。”顧傾洛掙紮了一下,下意識抬手準備將夜修溟推開。

夜修溟卻將她摟得更緊:“小心,可別摔了。”

他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在顧傾洛耳朵周圍縈繞。

顧傾洛隻覺得渾身不自在:這不要臉的登徒子純純占她便宜!

偏偏他力氣大,修為高。她又打不過!

算了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識時務者為俊傑,衝動是魔鬼......

顧傾洛心中火氣直冒,可想了想當下的情況,她又不得不壓下心中的火氣。

於是,她生著悶氣,騎著馬,直往鏡花宮。

“你這大晚上的,想去哪兒?”夜俢溟找話題,想要跟顧傾洛聊天。

顧傾洛冷冷道:“與你無關。”

“亂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麽會無關?”夜俢溟的薄唇勾起一道邪肆的淺笑。

顧傾洛無語了,根本懶得搭理他。

夜俢溟似乎半點兒沒覺得自己討人嫌,又換了個話題。

“你怎麽穿得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聲音也搞得那麽難聽?該不會是在躲我吧?”

“不是。”

“那是在躲誰?”

“與你無關。”

“嘖嘖嘖,你這人真是無趣又無情。”

“……”

即便顧傾洛不說話,夜俢溟也一直找話題尬聊。

聒噪又欠揍。

顧傾洛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麽,隻能提高了警惕,暫時穩住。

直到馬兒走進一片小樹林,顧傾洛終於忍不住了。

她瞅了瞅四周,悄悄匯聚靈力,手腕一翻。

頓時,樹叢中飛出數十根手腕般粗壯的藤條。

那些藤條避開顧傾洛,直直朝夜俢溟襲去。

察覺到危險,夜俢溟眸子微微一眯。

隻見他輕輕一揮手,那粗壯的藤蔓在一瞬間裏就化成了灰燼。

見狀,顧傾洛拉住韁繩,往左用力一拽。

“噅——”

馬兒一聲嘶吼,後腿直立,前蹄在空中蹬踏。它硬是按照顧傾洛的意思,來了個急轉彎。

顧傾洛早有準備,緊緊伏在馬背上。夜俢溟則被甩了出去。

他在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地。站在前方幾步遠的路上。

又有無數的藤蔓向他襲去,不過那些藤蔓全都在碰到他之前化為了灰燼。

“居然偷襲,不講武德。”

夜俢溟一步一步朝顧傾洛走來。

他的語氣之中滿是寵溺,似乎半點不在意顧傾洛對他動手。

顧傾洛撫了撫馬兒的鬃毛,不滿地瞪著夜修溟:“你偷我的馬,更不講武德。”

夜修溟笑著反駁:“我是拿著牌子,光明正大把馬牽走的。”

那也是偷的牌子!

顧傾洛懶得跟他瞎扯,拽了拽馬兒的韁繩,準備跑路。

“我對你沒有半分惡意,你為何非要將我拒之千裏?”夜俢溟的嗓音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顧傾洛抬眼,冷冷地看向夜俢溟:“既然沒有惡意,那你為什麽要一直纏著我?”

“自然是因為喜歡。”

夜俢溟這話脫口而出。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唇邊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

而他這模樣,卻更讓顧傾洛覺得被冒犯。

神、經、病!

喜歡?嗬,喜歡玩弄她還差不多!

顧傾洛卯足了勁兒,再次匯聚靈力,雙手在空中畫出一個靈陣。

緊接著,地下冒出數百根手指般大小的藤蔓。

那些藤蔓飛速生長,圍繞著夜修溟形成一個球狀體。

而夜修溟,則困在了裏麵。

夜修溟瞥了一眼周圍的這些藤條,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你還是那麽無情,時時都想著把我推開。”他直直盯著顧傾洛,感慨道。

顧傾洛語氣疏離:“溫馨提醒,這些藤蔓有毒。你本就身患奇症,現在又中了毒,若再跟我糾纏,隻會耽擱治療。”

“哦?”

夜修溟絲毫不慌,甚至還一臉期待:“不如你幫我治?我給你報酬。”

顧傾洛冷言拒絕:“不感興趣,另請高明。”

他淺淺一笑,又問:“你舍得我死嗎?”

廢話!要是實力允許,我特麽現在就噶了你!還問我舍不舍得,你以為你是誰!

顧傾洛心中瘋狂吐槽。

隻是對方實力擺在那兒,現在情況又特殊,沒必要過多糾纏。

那麽想著,顧傾洛甩了甩韁繩,騎著馬繼續往鏡花宮趕。

看著顧傾洛遠去的背影,夜修溟無奈低頭一笑。

半晌,他歎了口氣,輕輕抬手一揮。

那些圍住他的藤條立刻斷成好多截,沒了生命力,軟嗒嗒地掉落在地。

他彎下腰,隨手撿起一截粗細適中的藤條,三兩下就將那藤條編成了一個手環。

“人家青玄殿下可提醒過你了,這些藤蔓有毒。”

晴鳴以鳥的形態盤旋而來,落地的瞬間又化為人形。

他饒有興趣地盯著夜修溟手裏那個藤環。

“隨口胡謅的話,也就能騙騙你。”夜俢溟說著就將那藤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抬起手腕仔細看了看,似乎不太滿意。又將那藤環取了下來,握在手中。

晴鳴見狀無語了:這說話就說話,怎麽還帶人身攻擊呢!是是是,你最懂青玄殿下行了吧!嘖嘖嘖,還學著人家青玄殿下戴藤環呢,嗬!

晴鳴癟了癟嘴,問道:“青玄殿下都走遠了,您為什麽還不追上去?”

夜俢溟淡淡道:“她怕我。”

“她怕您就不追了?”晴鳴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世上就沒有幾個人是不怕您的。況且青玄殿下沒了從前的記憶,修為也被抑製,她怕您也很正常啊。如今的您對於青玄殿下來說就是一個危險的陌生人,您總要先與人家拉近距離再慢慢磨合啊!不然哪兒有機會!”

晴鳴說話的語氣越來越暴躁。

他真是為他家主人操碎了心,可他家主人似乎還不太開竅!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想他堂堂上古靈獸,居然還要充當紅娘,真是太難了!

晴鳴皺著個臉,有些恨鐵不成鋼:“主人您上點心好不好!我跟您說了那麽多討女孩子歡心的辦法,您倒是多用用啊!”

夜俢溟嫌棄道:“你的法子有幾個是靠譜的?”

“那也要試試才知道啊!”

此刻,晴鳴恨不得直接將夜俢溟打暈再丟進顧傾洛的懷裏。

偏偏夜俢溟還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讓她先適應一下,別嚇著她。”

晴鳴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麵帶假笑看著夜俢溟,拖著長長的聲音,陰陽怪氣道:“是是是,不急。反正您的病一時半會兒也治不好,幹脆就不治了。您又不怕死,什麽事情都沒有青玄殿下重要。您......”

“皮癢了是吧?”

夜修溟眸色一沉,嗓音裏隱隱透出一股寒意。

晴鳴硬生生把後半截話憋在喉嚨裏,不敢再繼續放肆。

他耷拉著腦袋,像個被大人批評了的孩子。

可一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又忍不住提醒道:“主人,咱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了。您必須盡快帶青玄殿下回天都,否則您的病情會越來越嚴重的。事情還有很多,您……誒誒誒,您去哪兒!”

夜俢溟懶得聽晴鳴嘮叨,直接轉身就走。

晴鳴見狀連忙追了上去。

“主人,您有沒有聽我說啊?這青玄殿下……”

“閉嘴。”夜俢溟不耐煩地瞥了晴鳴一眼。

“哦”,晴鳴委屈巴巴嘟囔道:“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鏡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