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叮叮叮當……”

鬧鍾鈴聲把我驚醒。

我翻身而起,跳著跑到窗戶邊上。

打開窗戶,緊張的瞪大雙眼向外麵看。

街道上,汽車的喇叭聲,自行車的鈴聲,還有小販的叫賣聲,組成喧囂熱鬧的交響曲。

年輕男女急匆匆前行,與時間賽跑,老年人悠閑的踱步。

這平常不能再平常的畫麵,在我眼中形成一道絕佳的風景線。

我歡呼著蹦跳起來,激動得眼淚差點沒流出來。

原來這一切真的隻是一個夢。

床頭櫃上鬧鍾依然在不依不饒的響著,我興奮的跑過去,抓起鬧鍾,想要摁停鬧鈴。

可當我看清楚上麵的日期,頓時傻在了那裏。

帶有萬年曆的鬧鍾上,顯示的日期,竟然還是9月24日。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鬧鍾,渾身頓時燥熱無比,腦袋像團漿糊一樣,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昨天醒來就是9月24日,今天醒來還是如此,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一把抓過遙控器摁下開,電視裏美麗的女播音員,播放的還是那個無聊的樣癟三破了那項無聊的世界記錄。

算上今天,我已經重複三天,在同一天同一時間的早上醒來。

如果還用做夢來解釋,已經說不過去。

我猛然想起昨天被自己打腫的臉,伸手摸了一下,臉上刺痛的感覺依然清晰。

這就說明,昨天的一切不會再是一個夢。

我愣愣出神,想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就算是做夢,也會一天天順序的做下去,哪有翻來覆去總是夢到同一天的?

更何況,臉還沒有消腫。

手指砸收音機破皮的痕跡還在,那到底是什麽原因,使我又重複回到了這一天?

對了,昨天那隻黑貓呢?

我清楚的記得,在我睡著之前,看到黑貓爬在我的搖椅上晃尾巴。

但現在搖椅上卻什麽也沒有。

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覺。

額頭上冒著冷汗的我,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給大熊撥了個電話。

“嘟嘟嘟嘟……”

一陣忙音傳進耳朵裏,顯示對方接不通。

可是,就算接不通,一般情況下,移動的電話卡都會用英文和中文告訴你,“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或是“對方已經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但是這平時讓人心煩的聲音,卻一直都沒有響起。

我不甘心又給清風和馬曉晴還有老楊各撥了個電話。

情況和大熊一樣,一陣忙音後再沒有了半點消息。

我出了會神覺得這樣不是辦法,發了會呆,猛然穿好衣服,臉也沒洗,竄了出去。

到了樓下停車場,發現鑰匙還插在車上。

這說明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狠喘了幾口粗氣,扭動鑰匙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雖然肚子有些餓,我卻不敢再去那家小吃店吃早餐,生怕昨天的一幕再次上演。

車子開的飛快,剛拐了個彎來到十字路口,前麵堵車排起了長隊。

見到如此熟悉的一幕,我剛想倒車,後麵一輛桑塔納,頂在了我車屁股後麵。

我頹然向後仰倒靠在駕駛座上。

巨大的恐懼向我襲來。

無論怎麽想也想不明白的我,猛地狠下心來,幹脆看看到底今天還昨天是不是一樣?

我伸手擰開收音機,裏麵傳來劉德華沙啞的顫音。

“啊…啊…給我一杯忘情水……”

我心情煩躁的一腳踹在收音機上。

收音機還是沒事,仍然傳來忘情水的歌聲。

此時,我也不關幹脆讓他唱個夠。

我正獨自發狠。

昨天發傳單穿著紅色T恤的小姑娘,猶如蝴蝶一樣蹦跳著過來,順著開著的車窗,扔進來一張宣傳單。

接過這張熟悉的宣傳單,我猛然想起昨天曾經接過一張同樣熟悉的傳單。

想到這,急忙向後座看去。

後座上兩張一模一樣的宣傳單,靜靜的躺在那裏。

握著手中跟那兩張一樣的宣傳單,我的腦袋幾乎停止了轉動。

這,這怎麽會?

車窗外吹來的涼風,使我冷靜了不少。

不管相不相信,事情都已經發生。

這樣的事以前也曾發生過一回,為此還經曆了一係列古怪的事情。

那就是王強和李楠的案子。

可是我的情況,和他們又有著太大的區別。

首先,我沒有王強身上的念珠,也沒有強烈的念頭,想要重新回到這一天。

而且王強回到了過去,第二天都是新的一天,也沒有像我這樣,不斷重複著一個日子。

在王強事件中,我也曾經重複著過了一天,但是那兩天的情形又完全不同。

李楠的死沒有再次發生。

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在重複發生,並且留下很明顯的痕跡,這到底是為什麽?

我仿佛走進了一個怪圈。

這個怪圈引導著我不停重複著9月24日這一天。

不能在這樣繼續下去,不能老停留在這個怪圈裏,我要想辦法走出去。

現在沒人能幫我,隻有自己能幫自己,我一定要想出個辦法來!

可到底怎樣才能走出這個怪圈呢?

就在我苦苦思索的時候,車後麵的那輛桑塔納,開始不耐煩的摁起了喇叭。

我很無奈的也摁了下喇叭,告訴他前麵在堵車,我也沒辦法。

誰知這位老兄不停的摁,刺耳的喇叭聲,讓我頓時惱火萬丈。

我打開車門走下來,快步走到他車前,看著他不耐煩的說:“你摁什麽摁?前麵的車不走,我有辦法嗎?”

開桑塔納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眼鏡,頭頂上已經沒剩下幾根頭發。

他見我來到他車前,不但沒停,反而摁的更歡,還扭過頭用一口南方口音對我說:“我摁自己車的喇叭,關你什麽事?你是交警嗎?”

我吃了一癟,看他一副欠揍的樣子,真想把他拽下來給他幾巴掌。

但我還是強忍住了怒氣,轉身向自己車走去。

走回車前,打開車門,剛想要坐進去,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地方能比警察局更安全的?

隻要我進了警局,自然會有人看守我。

到時候我報出自己單位,讓老楊來領我,這麽做會不會就能脫離這個怪圈?

想到這裏,我猛然轉身回到桑塔納前麵,一把拽下這個謝頂的中年大叔,二話不說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一聲脆響,大叔的半邊臉紅腫了起來。

他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你,你要幹什麽?你不要亂來啊……你要亂來,我可是要報警的……”

我生怕他不報警,拽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

直把這中年大叔打得連連哀求,一個勁的說好話。

“同誌,同誌,不要再打了,摁喇叭是我不對的了,你不要再打了,我不報警了好不好…哎呦…”

我又氣又急,手上更是使勁,大聲吵他喊:“你他媽不是很牛嗎?現在裝孫子了?有能耐你報警啊,報警啊!老子叫你報警你聽見沒有?”

我狂怒的喊聲,讓這位中年大叔以為我說的是反話,一邊哎呦叫著,一邊哀求。

“大哥,我錯了。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報警的……”

他越說不報警,我越生氣,手下使的勁就更大。

這一陣吵鬧,那些無聊等通行的人,都下車來看熱鬧。

剛開始還隻是兩三個人,接著人越來越多。

沒十分鍾的時間,四周就已經圍了二十多個人。

我一邊狠抽眼前的中年大叔,一邊暗自感歎國人這種喜歡看熱鬧的本色,到什麽時候都不會變。

照我想,這麽多人看我如此暴力的模樣,肯定有人會報警吧。

但這些人看了半天熱鬧,指指點點的不少,卻沒一個打電話報警的。

聽著中年大叔的苦苦哀求,我心裏突然一軟。

這一刻猛然想起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的職責是保護人民,而不是傷害人民。

這兩天經曆的事情,令我變得暴躁,變得不擇手段。

這一刻我突然發現自己變了,為了使自己脫困,變得殘忍。

想到這裏,我再也下不去手,同時心中充滿了懊悔,手高高的揚起,看著快被我打成豬頭的中年大叔,放下手,低下頭,誠心誠意的對他說:“對不起,是我昏了頭,我打你不對,你還是報警吧,我願意為自己做的錯事接受懲罰。”

見我突然變了副模樣,中年大叔楞了。

他沒想到剛才還凶神惡煞的人,怎麽突然轉變的這麽快。

他愣愣的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畏懼,結巴著說:“是,是,是我不對,不該摁喇叭催你,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聽到他這麽說,我心裏越發的不安。

此時我已經沒有了想找事進警察局逃離這個怪圈的想法,而是真心實意的對他說:“不管怎麽說,動手打人都是不對的。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你還是報警吧。”

大叔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估計搞不明白剛才還惡狠狠打自己的人,怎麽轉眼就成了認錯的乖孩子?

他疑惑的上下打量我,一句話也不敢說。

看著他的表情,我苦笑一下,知道這位大叔已經把我當成了神經病。

我苦笑的表情被他看到,他全身哆嗦了一下急忙鑽到自己車裏,伸頭對我說:“算了算了,我沒事的,就這麽算了吧。”

我還要再說,就聽前麵傳來“嗚哇,嗚哇…”警鈴的響聲。

這聲音無比的熟悉,是交警摩托車上帶著的警報器發出的聲音。

接著,一個全福武裝的交警,騎著摩托車到趕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