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可能犯罪的可能性
臨近下班時間,景江分局刑警大隊的會議室裏,顧涵浩召開了一個小型的案情討論會議。參加的除了顧涵浩和淩瀾之外,還有袁峻柳凡,施柔和鄭渤。
淩瀾在得知了牛芮曾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之後萌發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和假設,根據她的這個假設,再聯係三年前歐宏的連環殺人案件,果真發現了一些端倪。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我也有所了解,最初被命名是由一群銀行搶匪和人質之間的事跡所引發的。在那次劫案之中,四名人質經過六天的被劫持之後居然對劫匪產生了憐憫和感‘激’之情,感‘激’劫匪沒有對他們實施暴力,甚至還為劫匪籌措辯護的資金,反而是對警方持敵對態度。更有甚者,其中一個人質還跟一個劫匪結了婚!”淩瀾極具不可思議的口‘吻’繼續,“這個案例提醒了我,產生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人質會對劫持自己的壞蛋產生感‘激’甚至是想要幫助他的變態感情,案例中的人質幫助劫匪籌措辯護資金,那麽牛芮呢?她幫助了他的前夫搶走自己母親借來的錢,搞不好,還曾經幫助過前夫劫持其他‘婦’‘女’,實施暴力。”
袁峻點點頭,“沒錯,我剛剛調查得來的結果剛好符合淩瀾的推理,牛芮的確輔助過她的前夫欺淩其他‘婦’‘女’,但是鑒於牛芮也是他前夫的受害者,而且有醫生出具的心理證明,所以當年沒有被起訴。”
淩瀾得知自己的推理被證實之後,更加有了信心,“假設在牛芮的前夫之後,繼續對她實施虐待的男人就是歐宏的話,我認為牛芮可能不單單滿足於被歐宏虐待,可能也在歐宏殺害其他受害者的過程中起到了一定的幫助作用。幫助她的施虐者,從心理角度來分析。似乎能加能夠證明受虐者和施虐者是密不可分的整體,同時會覺得施虐者需要自己。這對受虐者來說是一種心理的滿足。”
“所以你懷疑牛芮跟三年前歐宏所殺害的七個人有所關聯?”顧涵浩總結了一下淩瀾的說法,“你懷疑那七個人的死,牛芮是幫凶?”
淩瀾鄭重地點頭,“沒錯,而且我順著這個方向做了一個簡單的調查:七年前被歐宏殺害的那個‘女’童,她的母親經常帶著她去牛芮工作的那家商場購物。我剛剛給‘女’童的母親打去電話詢問,這位母親親口承認,曾經跟那家商場裏的一個‘女’‘性’售貨員有過口角衝突。所以我懷疑,牛芮在歐宏的犯罪計劃裏。很可能是充當了替歐宏選擇受害者的角‘色’。”
“僅僅是這樣,不足以說明什麽吧,”袁峻秉持著嚴謹的態度反問。“也許跟‘女’童母親發生口角的並不是牛芮呢?”
還沒等淩瀾再說什麽,鄭渤‘插’嘴進來,“我倒是覺得很可能就是牛芮。大概三點多的時候,淩瀾跟我講了她的這個猜測,拜托我去調查三年前其他死者是否與牛芮有牽連。我這邊也查到了一些線索。三年前的第三個死者,也就是那個十七歲的少‘女’很可能跟牛芮有所牽連。這個少‘女’跟牛芮一樣也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隻不過毆打她的是她的繼父。少‘女’在一次遭受毆打的時候自衛殺死了繼父,之後被送去醫院療養,她被送往的醫院正是中心醫院,而且她住院的那段時間正好跟牛芮住院的那段時間有‘交’集。我打電話問過黃醫生。黃醫生還清楚地記得,牛芮曾經找到那個少‘女’的病房,指著她的鼻子叫她‘背叛者’。”
柳凡氣憤地猛拍桌子。“看來沒錯啦,牛芮把自己作為受虐者,和施虐者看成了一個整體,所以就認為那個自衛殺死施虐繼父的少‘女’是個她同類裏麵的背叛者。等到她病愈出院之後,又認識了繼續虐待她的歐宏之後。她舊病複發,又想起了這個‘背叛者’。於是便選定她成為歐宏的獵物之一。”
顧涵浩有些懊惱,“怎麽當年就沒有查到牛芮這個人呢。”
淩瀾趕忙寬慰顧涵浩,“三年前牛芮把跟歐宏的關係掩藏得很深,查不到也不稀奇,誰能想到死神的使者也有這麽一個‘女’人來當幫手呢?要不是歐宏入獄了,恐怕這個牛芮也不會定期去探望他,不會現身。”
“袁峻,你和柳凡就跟進這條線索,看看當年的其餘幾個死者是不是也跟牛芮有過恩怨。”顧涵浩把任務指派到袁峻身上。
袁峻看了一眼柳凡,一副為難的樣子,終於還是開口問道,“顧隊,我有一個問題不明白。”
“什麽?”顧涵浩早就注意到了袁峻的不對勁,不單單是跟柳凡之間的不對勁,袁峻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別扭。
“顧隊你認為殺死荊雷的凶手是死神使者對不對?”袁峻清了清喉嚨,大膽問道。
“沒錯。”顧涵浩嚴肅審視著袁峻,已經猜到了一些他的想法。
“那麽殺死牛芮的呢?是誰?”袁峻突然間有了底氣,“施法醫根據兩名死者屍體狀態和環境分析以及胃部殘留食物消化程度可以證明,這兩者的死亡時間範圍都是在周六晚上的十一點至周日淩晨零點,而且兩個人的家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如果凶手是一個人,他怎麽犯案?”
一時間,會議室裏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著顧涵浩回答,隻不過心情各不相同。
“沒錯,我計算過,從荊雷家到牛芮家,就算是駕車最短也要五十分鍾的時間,而根據施法醫的意見,導致荊雷身上的傷痕和死亡的虐待至少持續了十分鍾,造成牛芮髒器不可逆轉的嚴重損壞,內出血達到如此驚人的量,其虐待時間就要更加長一些,至少二十分鍾。再加上凶手撬鎖,和死者‘交’談爭執,製服死者,短短一個小時在兩個地點虐殺兩個人的確不可能。”顧涵浩很坦率地解釋著。
“既然如此,顧隊你為什麽還要一口咬定,殺死荊雷的也是死神使者呢?現場並沒有別的什麽證據支持這一觀點不是嗎?”袁峻越說越‘激’動,他是真的不明白,顧涵浩到底是怎麽想的。
柳凡痛苦的閉上眼睛,低聲道,“夠了,袁峻,請你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處處針對顧隊!”
袁峻也不去看柳凡,隻是冷冷地回應,“我看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的不是我吧,我隻是就事論事。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跟我一樣,有這個疑問。”
顧涵浩很理解似的笑笑,“我自己不是凶手,這一點我當然敢百分百地肯定,在座的各位不能像我自己一樣百分百的肯定,這一點我當然可以理解。站在我個人的角度,既然明確自己不是凶手,那麽就眼下的一切來看,很自然地就會想到,這是有人想要栽贓嫁禍給我。”
聽顧涵浩似乎是要當著這麽多的麵把犯罪集團想要他身敗名裂的初衷和犯罪動機講明,淩瀾不免有些疑慮,這樣坦白一切真的好嗎?讓他媽都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堂堂刑警隊長,他的親生父親竟然是犯罪頭目?那以後,顧涵浩還哪來的威信可言啊?
“涵浩,你說是凶手想要嫁禍給你?”淩瀾打斷顧涵浩,‘插’嘴問道,也是想借自己的‘插’嘴提醒顧涵浩,不要因為袁峻的懷疑就把自己的身世全盤托出,更不能讓他們都知道三年前的確是他偽造了證據。
顧涵浩是何等聰明,自然看出了淩瀾的憂慮,他微笑著對淩瀾點點頭,示意她放心,然後繼續對著大家說:“沒錯,凶手想要嫁禍給我。我本來以為他利用我的開鎖工具當凶器,引我在案發之後去現場就已經是嫁禍手段的全部了,沒想到,他還有這麽一招,利用牛芮的死亡來給自己做荊雷死亡的不在場證明。”
“可是,你又怎麽解釋這個同一時間內在不同地點殺兩個人的謎題呢?”未免袁峻再咄咄‘逼’人,淩瀾幹脆替袁峻問了出來。
“同一時間內,在不同地點虐殺兩個人表麵看起來雖然像是不可能犯罪,但是如果打破這個前提的話,是完全有可能的,”顧涵浩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袁峻,“如果說前提是兩名死者有一個不是死在自己的家中呢?也就是說,屍體被移動過,家,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隻不過是偽造出來的案發現場。”
施柔雖然很不想馬上否定顧涵浩的這個推論,但是還是忍不住反問,“不可能吧,我仔細檢查過兩名死者的屍體,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而且他們倆被虐待得那麽慘,血流得到處都是,偽造現場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顧涵浩點頭表示同意,“你們別忘了,荊雷被凶手開了膛,的確是血啊,腸子啊,流了一地,失血量大沒錯,但是牛芮呢?凶手殺死她的方法很特別,並沒有使用利器,而是隻是用了自己的拳腳,打得牛芮內出血,這是為什麽呢?”
鄭渤歪著頭問,“難道不是因為牛芮她曾經差一點死在拳腳之下嗎?她任憑自己先後被兩個男人虐待,不去反抗,也不逃跑,不也是一種自殘嗎?凶手按照慣例,要重現受害者之前差點斃命的方式,之前牛芮差點被活活打死,現在他就真的把牛芮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