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偷窺狂的證詞

根據黃醫生接下來的講述,袁峻和小陳得知了牛芮後來的境遇。

牛芮被母親強行送到醫院救治,病情有所好轉。而那個與牛芮登記結婚的劫匪也受到了法律的嚴懲。這段畸形的婚姻關係終於宣告終結。

可是在牛芮出院之後的兩個月左右,也就是差不多四年前的時候,牛芮的病又出現了反複。牛芮的母親再次帶著牛芮去找黃醫生,這次,黃醫生又在牛芮的身上發現了新的傷痕。事實證明,牛芮又被人虐待了。當然這次虐待她的肯定不是那個在獄中服刑的前夫,可是這人究竟是誰,牛芮死也不肯說。

這個時候,牛芮的母親為了給牛芮治病已經是負債累累,身體也垮了下去。牛芮的舅舅看不得妹妹如此落魄,便把牛芮的母親接到外地自己的身邊照顧。而牛芮這個病態的外甥‘女’,那個舅舅別說照顧了,簡直是恨她恨到見麵不相識的地步。從那時起,牛芮便徹底恢複自由,無人管教,更別提去醫院治療。

在去往牛芮家的路上,小陳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後來再次使得牛芮舊病複發的那個施虐的人到底是誰呢?

袁峻卻已經有了答案,“不用想,這個人八成就是歐宏。因為現在牛芮在S市有所關聯的人除了歐宏沒別人了。她定期去獄中看望歐宏,顯然是對歐宏有著特別的感情。一個受虐狂自然是對施虐的人有感情啦。”

小陳一拍腦袋,恍然大悟似的讚成袁峻的說法,“沒錯,那個歐宏就是個施虐的變態,而牛芮是受虐的變態,這兩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唉,隻是可惜了牛芮那可憐的老母親。”

下午一點半的時候。袁峻和小陳趕到了牛芮工作的商場,可是卻了解到牛芮在三天前便已經辭職。袁峻明白,看來這個牛芮是要一心撲在為歐宏尋找律師的事業上去了。

撥打牛芮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兩人隻好往牛芮家趕去,雖然他們知道這個時候牛芮不一定在家,搞不好正為了歐宏奔‘波’在城市的某個角落。

牛芮家所住的小區的單元‘門’‘門’口被一輛運送家電的貨車堵住。袁峻和小陳在責怪司機停車技術差的同時,決定在‘門’口等一等,等運貨司機下來把車開走他們再上去。可是這一等就是五六分鍾。兩人最後也顧不得可能會蹭髒衣服,側著身子從縫隙中鑽了進去。

走到二樓轉角的時候,正趕上一名穿著家電商場工服的工人背著一台洗衣機吃力地從樓上下來。堵住了兩人的路。

袁峻讓路的同時好奇地問道,“師傅,不是送貨嗎?怎麽又背下來呢?”

送貨的男人一邊小心地轉彎一邊發牢‘騷’。“倒黴,上錯了樓啦,應該是後麵那棟樓,害我白白爬了這麽高。”

小陳是個熱心腸,看送貨師傅如此吃力。累得大冬天都流了汗,於是便想搭把手幫個忙,“我來搭把手吧。”

“不用不用,再‘弄’髒你們的衣服。”送貨師傅感‘激’地回頭看了小陳一眼,加快腳步下了樓。

望著送貨師傅的背影,袁峻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似的。但是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

來到四樓,袁峻和小陳站在牛芮家‘門’口敲了好久的‘門’,果然是無人應‘門’。看來牛芮果真是不在家。小陳此時已經是餓得肚子咕咕叫,他提議兩人先在牛芮家附近吃午飯,一邊吃一邊等牛芮回來。

午飯過程中,小陳見袁峻一直憂心忡忡,便問及原因。

“我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袁峻放下筷子,“你說。牛芮常年遭受虐待,是不是也有過險些致死的可能‘性’呢?她任憑自己遭受虐待而不反抗,是不是也算自殘的一種呢?”

小陳馬上明白過來,也不顧飯才吃到一半,起身便要再次回去牛芮的家。沒錯,兩人現在全都高度懷疑,這個牛芮恐怕也是新一代死神使者的目標之一,她不應‘門’不是因為不在家,而是恨可能已經死在了家裏無法開‘門’。

兩人回到牛芮的家‘門’口,卻不敢用強直接闖入民宅,畢竟他們現在隻是懷疑牛芮死在家中,並沒有什麽證據。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牛芮家的鄰居猛地推開‘門’,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袁峻一看這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孩,他嚇得麵如紙‘色’,正渾身上下地‘摸’口袋,還自言自語地嘀咕著,“不好,沒帶手機。快,你們快打電話報警,我鄰居那位大姐,她,她死在家裏了!”

袁峻和小陳一聽這話,馬上分工明確,由小陳打電話去指揮中心報警,袁峻則是拉著男孩問,“你怎麽知道她死在家裏了?”

男孩生怕別人不信似的,拉著袁峻進了他家的陽台,給袁峻解釋道,“我家陽台的窗子可以看到隔壁家臥室的穿衣鏡!”

袁峻看了看男孩家的陽台,打開窗子把頭探出去,“看不到啊。”

男孩急得直跺腳,“唉,算了,給你看吧。”說著,男孩從陽台的櫃子裏掏出了一個被改裝後的鏡子,圓鏡的下端被裝上了長長的可以彎折的木質長柄。男孩手持長柄把鏡子探出陽台的窗子,調整好角度,鏡麵上馬上反‘射’出了牛芮家臥室的穿衣鏡,而穿衣鏡裏麵映‘射’著的,正是坐在地上,嘴邊流著鮮血的牛芮!

“你小子!”袁峻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色’膽包天的臭小子,不用說,他一定是利用這一招偷看人家‘女’人臥室裏的景‘色’。但是眼下袁峻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顧及這個男孩,而是直接征用了男孩家的工具,來到牛芮家的‘門’前,強行打開房‘門’。

“你,你,還是等警察來了再說吧。”男孩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阻止這個陌生人還是幫忙。

“等什麽等,我就是警察!”袁峻一邊用力一邊琢磨著。說不定現在闖進去救人的話,牛芮還有救。

然而袁峻失望了,就如同上次第一個發現柳倩妮的屍體一樣,他發現牛芮已經沒救了,她的屍體甚至比柳倩妮還要冷還要硬。看來死亡時間要比當初發現柳倩妮的時候死得更久。

“袁峻,你看!”小陳站在臥室裏,指著臥室‘門’的‘門’窗,上麵正貼著一張名片,上麵隻有五個字——死神的使者。

施柔扯了扯牛芮的衣領,發現牛芮的‘胸’前布滿了青紫‘色’的淤痕。這些死前造成的痕跡在死後呈現得更加清晰,但是她還是很容易便區分開了屍斑和淤青。

在挪動屍體的時候,牛芮的口鼻處又有一些血液流了出來。施柔皺了皺眉。轉頭跟身後的顧涵浩說道,“死者體內很可能有大量的內出血,就現在初步的斷定,她應該就是死於內出血。凶手似乎很‘精’通於虐待,他隻對死者的正麵‘胸’腹部下手。目的明確,就是對準了她的髒器,要打死她。死者的腹部留下了一個淤青的鞋印,回去後我大致可以通過比對鞋印大小推測凶手的身高。”

顧涵浩點點頭,其實根本就不用推測,那個凶手的身影他和淩瀾都在郭明秋家的樓下見過。就是那個抱著微‘波’爐箱子的男人。他大概身高180厘米以上,身材勻稱。

“死亡時間呢,現在能推測出來嗎?”顧涵浩略微躊躇了一下。蹲到施柔旁邊,小聲問道,“該不會是死於昨晚午夜左右吧,跟荊雷同一時間?”

施柔聽顧涵浩這麽一問,馬上明白過來。雖然很不情願,但是目前她所粗略估計的死亡時間範圍確實飽含了昨晚午夜時分。如果司法解剖能夠確定牛芮死於跟荊雷同樣的時間的話。那就等於說明了荊雷並不是死於死神使者之手,因為同一時間死神使者在牛芮家裏犯案。那麽顧涵浩殺死荊雷的嫌疑就又大了一些。

“初步斷定差不多,但是還要回去詳細化驗死者的胃部食物殘留,根據消化程度斷定確切地死亡時間範圍。”施柔沒有直接給出顧涵浩回答,她希望進一步的分析可以確定牛芮的死亡時間與荊雷死亡時間不同。

顧涵浩站起身,給施柔讓出一條路,自己則是站在原地閉目思考。

“涵浩,凶手怎麽會對牛芮下手,這不可能啊,”淩瀾拉了拉顧涵浩的手臂,“他既然給了牛芮一筆錢,讓她去替歐宏平反的事情效力,為什麽又要殺了她呢?如果牛芮死了,歐宏的事,誰在外麵替他奔走啊,歐宏翻不了案,又怎麽徹底讓你身敗名裂呢?還有荊雷,荊雷一死,誰來替凶手上傳那些你偽造證據的證據呢?”

顧涵浩睜開眼審視著淩瀾,“所以你覺得這兩人不是死神使者殺的?你在懷疑我?”

淩瀾突然覺得顧涵浩的眼神冷冰冰的,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你這是什麽話,我怎麽可能懷疑你,我隻是覺得想不通,想跟你探討一下而已。”

顧涵浩歎了口氣,別過頭不去看淩瀾,略帶點失望的口‘吻’說道,“凶手就是希望你這樣想,希望大家都這樣想。”

淩瀾的心猛然一抖,她上了凶手的套了嗎?

顧涵浩走到牛芮的鄰居家,打發袁峻離開,接替袁峻繼續問鄰居男孩話。

“你經常用鏡子偷看隔壁的牛芮嗎?”顧涵浩看著這個年紀也就比淩瀾小上三四歲的男孩,眼神和口氣裏都帶著點鄙夷。要是在從前,他是會把這種鄙夷掩飾得很好的,但是自從出了淩瀾浴室被監控的事之後,他對這種偷窺狂簡直憎惡到了極點,哪怕眼前這個偷窺狂是如此年輕和幼稚,顧涵浩也沒打算原諒他。

男孩把頭埋得低低的,偷眼回頭望了望身後剛剛買菜回來的母親,然後低聲回答,“也不是經常,就是,就是偶爾。那個牛芮,她不記得拉窗簾的時候,我才能偷看得到。”

“她經常不拉窗簾嗎?”顧涵浩沒好氣地問。

“也不是經常,就是她的記‘性’不太好似的,傍晚她下班回來換衣服的時候總是忘記拉窗簾,總是換完衣服才想起來拉窗簾。我就是趁她換衣服的時候偷看而已。我真的隻是偷看她換衣服,沒有別的!”

“昨晚呢?你也偷看到她換衣服了?”

男孩扭捏地點點頭,“昨晚她也是換完衣服才想起來拉窗簾的。我發現她這幾天好像不是去上班,經常白天回到家裏。昨晚我上網打網遊打了通宵,中午才起‘床’,路過陽台的時候發現她家臥室的窗簾是拉開的,我就想,說不定她又在中午回來了,於是便用鏡子想去偷看一下她是不是正在換衣服,結果,結果就看見了……”

顧涵浩越聽就越覺得豁然開朗,末了他問了一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每周六的晚上都會在家打網遊到後半夜啊?”

男孩驚奇地抬起頭,“你怎麽知道?”

“哼,我怎麽知道?”顧涵浩冷笑著盯著男孩,“不光我知道,就連死神的使者也知道,你在偷窺別人的同時,也已經被死神之眼窺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