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辜的劊子手
淩瀾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恨不得馬上大吼一聲:那不是什麽假人,那是活生生的真人!
“那麽,又是誰負責把那個假人放進了飛機呢?”顧涵浩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梁百吉詫異地搖搖頭,“不知道,應該是哪個劇務吧,或者是道具師,或者是化妝師?這個就得挨個問問了。不是,幾位警官,你們怎麽那麽關注假人的問題啊,你們找到到底是想問翁詩嘉啊,還是問假人啊,還是問飛機啊?翁詩嘉犯了什麽事了嗎?”
顧涵浩歎口氣,他覺得就算挨個問過也是白忙活,那個把翁詩嘉放上飛機的人一定不會糊塗到把個真人當成了假人,哪怕國外的化妝技術再神乎其神也罷,有點分辨能力的人都不可能分不清。所以說,這個把翁詩嘉裝扮成假人替身事先放上飛機的人一定就是‘迷’暈翁詩嘉的人,一定就是宇文天的同夥,或者是他本人。所以就算問遍劇組裏的所有人,都不會有人承認是自己把假人搬上了飛機,就算有人承認了,那麽這個人當時搬上飛機的也一定是假人,而之後,又有人找機會把假人換成了真人。
“那麽事後,沒有人負責把丟下去的假人回收嗎?”柳凡看顧涵浩陷入沉思,便接著問梁百吉。
梁百吉剛剛發出的問題沒人回答,反而又給他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他有些不耐煩,“還回收什麽啊,那麽高掉下去肯定就摔壞了,所以我特意提醒工作人員,找個做得最失敗的假人就行。而且也派人跟教堂那邊打了招呼,讓他們第二天注意清理垃圾,不要被我們的假人給嚇到。”
淩瀾衝梁百吉說道:“這樣。你把當晚的攝像給我們看看吧。”
梁百吉想了想,便把四個人帶去了裏間等待,他協調了大概十分鍾的時間後,顧涵浩四人看到了那晚在直升飛機上拍攝的畫麵。可是這畫麵看了卻等於沒看,顧涵浩他們隻看到了那個從飛機上掉落的身影的側麵和背麵,在空中,這個身軀似乎是有些動作,可是又可以解釋為是風的作用。但是,顧涵浩可以肯定,這個所謂的假人身上的衣服就跟屍體上的衣服是一樣的。
顧涵浩剛想再問什麽。突然被自己手機的震動給打斷,電話是技術隊的同事打來的,“顧隊。我們正在翁詩嘉的住處查找線索,結果有個男人上來,一看見我們就跑,已經被我們給扣留了下來。公寓的管理人員稱這個男人就是經常出入這裏的翁詩嘉的三個訪客之一。”
顧涵浩告訴對方,一定不能讓這個人跑掉。直接派人把他送回分局,他們這邊也會趕回分局,爭取今晚加班把這個可疑的人給審了。
顧涵浩向梁百吉要了這段錄像的拷貝,然後四個人起身準備離開,梁百吉卻不幹了,“四位。四位,你們還沒跟我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啊。”
顧涵浩停住腳步。回頭問梁百吉,“最後一個問題,你跟翁詩嘉,你們倆,有沒有在她家發生關係?”
梁百吉明顯震了一下。然後冷笑道,“怎麽可能?我跟翁詩嘉可是清清白白的啊。哼,就算我有那個意思,人家也不可能會看上我的。”
顧涵浩看梁百吉的反應,他倒不像是在撒謊,因為這個男人確實表現出了一種垂涎天鵝‘肉’但是卻嚐都沒嚐過的沮喪。
顧涵浩點點頭,正想繼續往外走,再次被梁百吉給攔住,“警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們,你們來問我飛機和假人的事,該不會是我們的假人砸壞了什麽人?還是,還是要告我個‘亂’丟垃圾的罪名啊?”
顧涵浩站定,轉頭正‘色’跟梁百吉說:“我隻能告訴你,你還是快點再次物‘色’‘女’三號吧。”
離開了位於郊外的別墅片場,四個人乘坐兩輛車往分局趕。途中,淩瀾不解地問顧涵浩:“涵浩,你說,從飛機上往下丟屍體,屍體真的會那麽巧就被教堂上方的尖端刺穿身體嗎?”
顧涵浩皺眉回答:“的確是很巧,不過直升機是可以懸停的,在保持相對靜止的情況下,而且是比較低空的飛行情況下,把翁詩嘉‘精’準地丟在教堂的範圍內是絕對可行的。按照梁百吉的說法,凶手隻是利用了他們要把假人丟向教堂方向的計劃,也許那個凶手,哦,也就是宇文天啦,他隻是想把翁詩嘉丟到教堂那邊,至於是在教堂的空地上,教堂的噴水池那邊,或者是教堂的房頂,其實哪裏都可以,隻要不出教堂這個範圍即可,可是就偏偏湊巧,翁詩嘉就正好掉在了教堂的頂端。”
“也對,”淩瀾重重地歎口氣,“也不知道翁詩嘉當時被推下飛機的時候,在空中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恢複了清醒,我看她似乎是動了呢。”
顧涵浩看得出淩瀾的心情十分低落,看得出她是在為翁詩嘉感懷,他騰出一隻手用力握了握淩瀾的手,給她安慰,“不會,那隻是風的作用而已,當時的翁詩嘉一定還處於昏‘迷’之中的。”
淩瀾苦澀地點頭,其實她心裏清楚,到底是翁詩嘉當時恢複了清醒還是風的作用讓她的身體動了,這本身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為了讓自己好受點,還是相信顧涵浩的說法吧。
回到分局,顧涵浩直接衝審訊室走去,他本來以為調查這三個翁詩嘉的訪客,明確他們的身份怎麽也要個兩天時間,沒想到這麽快,他已經找到了兩個,一個是梁百吉,一個就是正在審訊室裏等著他的人。
推開審訊室的‘門’,顧涵浩走了進去,坐在了這個神‘色’驚慌的男人對麵。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之後,顧涵浩問對方,“你叫什麽名字,跟翁詩嘉是什麽關係?”
男人咬住嘴‘唇’沉‘吟’了一下,這才怯怯地回答:“我叫金俊,我是,是翁詩嘉的男朋友。”
“男朋友?”顧涵浩一愣。“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
“大概是在半個月前吧,翁詩嘉來我們所在的劇組試鏡的時候,我們相識,並且一見鍾情。”金俊說話帶著哭腔,十分的悲切。
“你也是那個劇組的?”
“是的,我是劇組的副導演之一,是導演的關‘門’弟子,翁詩嘉能夠得到這個角‘色’,我在其中也使了一份力,有我跟梁百吉的支持。導演這才同意讓她出演‘女’三號。”金俊說著便閉上了眼,不住地深呼吸,好不容易問出一個問題。“請問,請問,詩嘉是不是出事了?這兩天沒見她去劇組,我給她打電話也一直不通,剛剛又有警察在她家。她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顧涵浩撇撇嘴,“你為什麽會認為她死了,而不是失蹤呢?”
金俊渾身一抖,兩行淚便流下來。他‘激’動地回答:“因為,因為,我覺得。好像是我,是我殺死了她!”
顧涵浩“哦”了一聲,默默等待金俊的下文,但是這個下文的內容,他自己已經猜到了大半。
果不其然。根據金俊的講述,案發當晚。跟著梁百吉一起乘直升機去拍攝的另一名副導演正是金俊本人。
“當時我跟梁百吉一直在跟男主角的替身演員講戲,讓他注意跳下時候的動作細節問題,對於身邊擺著的那個被毯子包裹起來的假人根本就沒在意。實不相瞞,當時我倒是想多看那個假人幾眼,畢竟假人做得很‘逼’真,跟詩嘉很像。可是當時我正在跟詩嘉冷戰生悶氣,所以也就看了兩眼那個假人。後來,飛機駕駛員告訴我們已經飛到了彼得教堂的上方,我們便按照計劃,由梁百吉拍攝,而我則是負責打開飛機的艙‘門’,然後在攝影範圍之內,把假人替身給踢下去,當然,那之前我要稍稍展開包裹在假人身上的毯子,然後一腳踩住毯子,另一隻腳發力,以免毯子跟假人一起飛下去,被攝像機給拍下來。”
“我看了那段錄影,還‘挺’成功,隻是沒拍到假人的正臉,不過那側臉和背影都十分‘逼’真。”顧涵浩搭茬。
“是的,這段戲碼本來是‘女’三號自殺,應該是麵衝著鏡頭微微一笑然後閉眼仰麵掉下去的,但是這一幕當然是要詩嘉親自拍攝的,我們當晚要拍的不過就是詩嘉掉落,在空中的景象而已。導演說最好是能拍到正臉,拍不到也沒關係,反正這掉落的情景是真實的。”金俊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幹脆掩麵‘抽’泣。
“說說吧,你為什麽覺得是你殺死了翁詩嘉?”顧涵浩問到最關鍵的部分。
金俊狠狠擦了擦眼淚,“其實,其實當時在解開假人身上的毯子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我接觸到了那個假人的軀體,那種觸感不像是我之前碰過的假人的觸感,可是,當時我根本就來不及多想,因為我們的拍攝時間緊迫,不容我‘浪’費時間,接下來還得去江邊拍男主替身的重頭戲,導演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我們不能辜負他的信任。再加上當時梁百吉已經準備好了攝像機,對我發出了指令,我就,我就按照計劃,打開了艙‘門’,一腳踩住毯子,一腳把假人給踢了下去。可是,可是我這一踢不要緊,我腳上的觸感更加讓我‘迷’‘惑’,我當時便有一種錯覺,覺得我踢下去的不是什麽假人,而是,而是……”
“而是一個真人對吧?”顧涵浩替金俊說了出來。
“沒錯,”金俊急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下一秒我就告訴自己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這怎麽可能呢?不可能的!於是我便把這些都拋在了腦後,專注於下一場的拍攝。”
“可是後來你便聯係不上翁詩嘉,所以你便懷疑,當晚被你親自踢下去的不是假人,而是翁詩嘉本人?”顧涵浩反問金俊。
金俊點點頭,然後一把抓住顧涵浩的手,“警官,你告訴我,我的猜想是錯的!你告訴我,詩嘉沒死!她隻是跟我賭氣出走!”
顧涵浩十分同情金俊,這是一個被設計錯手殺死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而且,他自己也悟出了這個道理,這對他來說是怎樣的殘忍煎熬啊。但是更加不幸的是,顧涵浩必須肯定他的猜測,告訴他真相,“你當時的觸感沒錯,那的確就是個大活人,是翁詩嘉本人。是有人設計了這樣的局,讓翁詩嘉死在了她最愛的男人手裏。”還有後麵的後文,顧涵浩沒有說,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淩瀾正在後麵的監控室看著聽著這裏的一切,他不能讓淩瀾知道,宇文天的這種設計還是在傳達一種訊息,一種警告,一種提前的預示,那就是真正的淩瀾,也會像她的替身翁詩嘉一樣,死在自己心愛的男人手裏,也就是死在他顧涵浩的手裏。無疑,這對於淩瀾和顧涵浩,是最好的複仇方式,一個死了,一個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