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梧有一事不明,幾千年的時光過去了,蚩徒為何還活在世上?沉吟良久,忽然驚覺,莫非是這樣?
趙梧高聲對他說道:“蚩徒,這麽多年了,你依然在世,看來你也掌握了九血煉魂的力量,不過我沒想到,你的臉皮居然這麽厚,還有膽子來見我!”
蚩徒輕笑一聲:“父王啊,當年你費盡心思創建的九血煉魂陣,雖能讓你永生,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的壽命雖在你的幫助下延長,但我必有一死,我怎麽可能等到你出意外身故之時,才得到九血煉魂的力量呢?嘿嘿,幸好我還算聰慧,在你關入紅牢果後,我也鑽研出九血煉魂的方法,才有今日父子團圓的一天啊,哈哈哈!”
趙梧沉聲道:“少廢話!既然如此,你為何派劉根殺我?”
蚩徒忽然一收陰沉的笑容,說道:“父王真健忘,若你身亡,你這一身九血煉魂的力量將自動傳給我,雖我也有此力,但讓我憑空多出好多年的修練,不也是一樁美事!不過當年我念著你是我父王,不想親手殺你,隻好將你關入紅牢果,難道忘了嗎?”
趙梧緊鎖眉頭,恨不得衝上前將這小子掐死,無奈自己今日的力量大不如前,幸好蚩徒應該尚未發現,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炮仔忽然插話道:“喂!兔崽子,我是你爸的拜把兄弟,算算你也要叫我聲叔叔,叔叔問你,後麵這棟金字塔是不是你請東瀛人蓋的?”
他眉毛一挑,雖被炮仔在嘴巴上占了便宜,也不生氣,答道:“是又怎麽樣?近百年來科技進步實在快速,這群東瀛人雖然囂張,但技術的確不錯,我利用新科技重新設計了九血煉魂陣,再也不用活人祭陣,每天重複折磨這群亡魂,就能得到無窮無盡的力量。”
老姚想起身故的Vincent,氣得牙齒咬得喀喀作響。
這時,錢叔忽然說道:“我不管你是小白臉,還是蚩徒,我問你,二十幾年前,你為何會出現在虎井沉城中?”
“不過想瞧瞧許久不見的家鄉,才跟著你們後頭進去,嗬嗬!你真以為當年隻靠你們幾個就能進到屍神國嗎?未免太小看我們了,若不是我替你們抵擋無數機關和魅蛭,包準連屍神國的大門都見不到!”蚩徒說完,雙手一抬,臉色一變道:“好了,話也說夠多了!父王,讓你見識孩兒的九血煉魂後,你就可以放心交出你這身的力量了!”
蚩徒縱身一躍,像條紅影,順著階梯重新回到金字塔的頂端,接著手一抖,金字塔層層階梯突然立起無數類似碗狀的容器,容器下方是由一條細長的金屬管線連接,有幾層階梯就有幾條管線,將黑色的巨大塔身環繞其中。
緊接著,原本徘徊在高空中的紅色光球頓時起了變化,在半空中轉了轉,接著以極快的速度降下!
趙梧一看,立即覺得不對,扯著喉嚨大喊:“後退!不要靠近金字塔!”
就看那些紅色光球如流星雨般,不斷落下,以常人之力根本無法抵擋一時片刻,要是退得稍微慢些,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那些由亡靈變成的光球“咻咻咻”發出淩厲的破空之聲,移動的速度飛快,但仔細觀察,發現它們皆是朝著塔上的碗狀容器飛去,一顆光球一個容器,進入容器後紅光更盛。
自己這群人見慣了各種古怪的場麵,但這種奇特的景像還是第一次見到,整座巨大的黑色金字塔,在無數光球的點綴下,變得光彩奪目,紅光閃閃。
趙梧看得嘴都合不攏了,心裏暗想:“這就是九血煉魂?蚩徒這混小子到底幹了什麽好事?跟我想象中的九血煉魂差太多了!”
蚩徒站在塔頂,藉著光球的照射,趙梧看見他旁邊還有另一個“人”,那人腳下全都是金屬管線,但外型十分奇特,好似無形無體的狀態,全身籠罩在一團藍綠色的光芒中,四肢比常人還長,看不見長相,彷彿是一團人形的強光,靜靜地站立在塔頂。
蚩徒穿著一身鮮紅的古袍,看來格外醒目,他先睥睨地看著這座閃著光芒的黑色金字塔,在指了指旁邊的“光人”,說道:“父王,你似乎很驚訝啊,嗬嗬!想必你很想知道這東西是什麽。”
趙梧瞪著他,“哼”了一聲。
他又道:“父王啊,我跟你一樣擁有九血煉魂帶來的永生之力,但仍要防備任何可能的意外或刺客,因為我們並非無敵,要是受到重傷,仍是會死,你不覺得這點非常可笑嗎?於是我想到一個好方法,那就是永遠擺脫死亡,將自己的肉體替換成無實質的能量,僅保留自身的意識,那麽我將無所畏懼。”
趙梧沉默聽完,冷笑道:“你傻了嗎?這跟成為幽魂有什麽分別?”
“嘿嘿,鬼魂是一種能量,但你別忽略了,神也是啊!”蚩徒像是嗑了藥,整個人瘋狂地笑著。
繪理在一旁聽了不斷搖頭,慢慢說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劉根這些年來一心隻求平靜,甩開讓他永遠不死的詛咒,你居然要步上他的後塵,真是不可理喻!”
蚩徒嘿嘿笑道:“劉根那老家夥是被處罰,但我可不一樣,我若成為神,將比地獄的閻王老子還強大,什麽陰符字碑,嘿嘿,我根本看不上眼!時間差不多了,這副身軀雖然還要幾年才算完善,但對付你們幾個綽綽有餘!”
大夥以為蚩徒即將發動攻擊,任何手邊的武器全都拿出,準備迎接一場惡戰,豈料那“光人”忽然一動,沒有走向眾人,反而妖異地站到蚩徒麵前,接著舉起一隻滿是光芒的“手”,往蚩徒胸膛一刺!
蚩徒胸口登時被開了個血洞,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他強忍劇痛,臉頰不自主地抽搐,但仍不後退,這時“光人”再度舉起另一隻手,又是一刺,這回對準心髒部位,私毫不差。就看兩條光燦燦的手臂直挺挺插在蚩徒胸膛上,殘忍詭異的畫麵世所罕見,又令人摸不著頭緒。
炮仔低聲在我耳邊說道:“你兒子被他養的怪物殺了,這是個好機會,要不我和老姚趁現在上去,一刀把他喀嚓,你這個當爸的要不要回避一下?”
趙梧咬著嘴唇,神色緊張,沉聲道:“別亂說!我有一種感覺,要是真的和他打起來,我絕非對手,大家可能都會死在這。”
炮仔呆了呆,哪想得到趙梧居然說出這種話,急道:“那怎麽辦?不如現在逃吧!”
趙梧搖頭道:“來不及了,炮仔,我要你幫我辦一件事,這件事要是辦得好,還有機會。”
“快說快說!”他催促道。
趙梧轉向他,指著遠處洞頂不斷落下的水珠,像是一條黑暗中的銀線,肅穆道:“我等等會牽製他,你去幫我找回另一半的陰符字碑,唯有湊齊字碑,我們才有勝算。我猜蚩徒留我性命到現在,就是為了這個時刻,他要吸收我九血煉魂的力量,完成他成神的計劃,還有老姚,等等我沒辦法保護你們,你幫我照顧其他人,拜托你們了。”
炮仔和老姚猛點頭,一點也不畏懼。
趙梧剛交代完任務,就看塔頂的狀況又有變化,蚩徒胸口兩個碗大的血洞忽然湧出許多鮮血,沿著“光人”兩條手臂流去,貪婪地吸入光芒之中,原本是一團藍綠色的光芒,漸漸越來越紅,就像罩在一團血霧裏。
這時蚩徒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全都灑在“光人”身上,然後身軀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
就在蚩徒倒下的同時,整個空間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呼吸不自主地變得沉重。此時那“光人”緩緩轉過身來,就看它身軀內流動著鮮血般的光華,驟然閃爍著紅豔如火的光輝,宛如一團紅色的人影,我們幾個人看得麵如土色,不知該如何反應。
“光人”踏過蚩徒的屍體,獨自站在塔頂,俯視著底下所有人,發出呼嘯般尖銳的笑聲,聽得腦袋瓜陣陣發疼,就算捂著耳朵也沒啥用,眾人隻能咬著牙默默忍受。
炮仔死命塞著耳朵,但效果有限,臉都擠成一團,吃力叫道:“趙猴子!你他媽叫這怪物閉嘴行不行,我整個腦袋就快被他叫爆了!”
趙梧大聲道:“不是怪物,那東西是蚩徒!”
“光人”的笑聲暫歇,再度發出熟悉的語調:“嗬嗬嗬,原來擺脫肉體的束縛是這麽一回事,舒服!真舒服!父王啊,你是聰明人,就別再掙紮,很快就結束了!哈哈哈!”
若按蚩徒所說,隻要趙梧一死,身上的九血煉魂之力就會加諸到他身上,如此一來更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但現在他已經接近無形體的半神狀態,心底不敢大意,方才擬定的計劃,真的能夠順利完成嗎?
黑色金字塔此刻看來紅紅火火的,到處都是由亡靈組成的光球,不停供應著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