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看得趙梧心驚,額頭滲出汗水,叫道:“劉根!你夠了沒有!你雖然不死,但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傷成這樣,還想再跟我打上一場嗎?”

劉根猛烈地咳了幾聲,嘔出一大攤血,冷冷說道:“身體傷得再重,也比不上永遠得不到平靜來得折磨,隻要殺了你……這一切就結束了,隻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抓著長劍,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搖晃朝趙梧移動,但劉根被毒水侵蝕太過嚴重,每走幾步,身上的皮膚宛如剝落的壁紙,一片一片裂開掉下,露出底下鮮血淋漓的肌肉。此時就算劉根劍術再精妙絕倫,不用十招,趙梧有把握將他打倒,但不知怎麽搞的,他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壓得人頻頻後退。

趙梧厲聲喝道:“劉根!放下劍吧,不要再打了!你被人利用,一定有其它法子可以讓你的擺脫這場惡夢!”

他沒有回答,依舊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他不會騙我的,你死了……我就能解脫了……”

劉根行走的速度越來越慢,腳尖不小心碰到一顆石子,整個人向前一撲,摔倒在地。

說實話,這些日子來,趙梧每天想著就是打倒劉根這隻老狐狸,卻沒想到最後竟是如此結局。劉根因為盜走陰符字碑,招致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獄的處罰,身心重複地煎熬著,這對曾是一位行俠仗義、拯救蒼生的人來說,是何等的諷刺,若一刀就能結束他的苦痛,自己樂意幫他一把,但毀了他的身體又如何?他仍不會死,且靈魂更不到安息。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飄忽忽傳來:“劉根你這個老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你不想解脫嗎?”

劉根痛苦地從地上撐起,表情驚慌,說道:“我想!我想!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殺了屍神王。”

但他還沒從地上完全站起,又重重趴了下去,這回連趙梧都看得不忍,仰天厲聲道:“混蛋!你到底是誰?躲在暗處算什麽東西!”

“嗬嗬嗬,你們不用急著看到我,劉根,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給我殺了屍神王!”那聲音忽左忽右,完全摸不清究竟從何發出,詭異的要命。

此時的劉根已經無力從地上站起,隻能用手不停撐著地麵匍匐,沒有皮膚保護下,經過的地麵滿是血痕,看得令人怵目驚心,更是於心不忍。

他往前爬沒幾步,終於力竭,倒趴在地,看似昏死過去。

那年輕男人冷哼一聲道:“沒用的東西,嘿嘿!也罷,最後還是得靠我自己。”

就看一條紅色人影從金字塔頂端斜斜鑽出,還來不及看清楚,一把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塔頂射出,直直往趙梧的方向飛來!

那力道來得極猛,一眨眼的時間就飛至眼前,趙梧大吼一聲,要閃已來不及,隻能舉起陸老白給的長刀就要隔擋。

說時遲那時快,那把短刃突然在眼前轉個彎,居然朝倒在地上的劉根飛去!

繪理尖聲叫道:“小心啊!”

趙梧奮力想替他擋開這一擊,但仍慢了一拍,就看短刃直直飛過劉根腰部,“唰”的一聲,將他攔腰斬斷。

趙梧眼睛睜得幾乎快裂出血了,拔腿奔至劉根身邊,隻見他眼神渙散,嘴角不自主地**,想說些什麽。

趙梧壓低身子,強忍情緒低聲道:“劉根,你慢慢講,我聽著!”

劉根的不死之身,在身體承受巨大的傷害後,反倒成為慘絕人寰的悲劇,因為他必須默默承受巨大的痛苦,但無法一死了之。

劉根聲如蚊蚋說:“我……本來還要殺你,但你剛剛居然要救我……嗬……嗬……這是什麽世道啊……屍神王,我胸前的東西……你拿去……我不期待你能幫我解脫……但你若想要活命……你會需要它……咳……咳咳!”

劉根說到這,嘔血不止,再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趙梧心中一酸,伸手往他的胸口碰去,立刻摸到一個堅硬的物體,掏出一看,驚呼出聲。

那是之前被阿科偷走的陰符字碑!

趙梧的手不自主地顫抖,幾乎不敢相信,但自己知道劉根沒在騙人,他真的將此物交付給自己。

趙梧站起身,狠狠地凝視著塔頂的人影。

就看那條紅色人影從頂端一躍而下,平穩落在地麵,進入眾人的視線範圍。

一身紅衣如火的男人走近兩步,錢叔和陸老白瞬間青著臉龐,“啊”了好大一聲,直直瞪著他不放,如同僵住般,過了半晌,錢叔才驚呼出聲:“小白臉!怎麽會是你?”

錢叔的反應讓趙梧大感意外,直到我與對方對上眼時,駭人地,趙梧的腦海竟是浮現千年前屍神國的種種往事,此刻趙梧心如死水,眼睛一閉,深深喘了幾口氣,但無論如何就是壓抑不下狂亂的情緒。

直到趙梧稍微鎮定一些,一股子怒氣湧起,咬著牙道:“蚩徒!為何是你?你就是小白臉?”

一身紅袍的蚩徒輕蔑地笑笑,再說道:“父王,許多年不見了,近來可好?”

蚩徒那句“父王”話音剛落,眾人臉色就大變,都很不敢相信地望著他,尤其錢叔和陸老白最為是震驚,二人眼睛瞪得老大,誰能想得到當年在虎井沉城裏救的年輕人,竟然是那屍神王的兒子!

炮仔看趙梧臉色凝重,不發一語,湊到身邊疑惑道:“趙猴子,那渾球真的是你兒子啊?”

趙梧沉默地點點頭。

炮仔又道:“唉呀,養子不教父之過啊!你兒子居然要殺你,真是家門不幸,來來來,隻要一句話,我幫你製得服服貼貼的,但還是要你這個當爸的同意才行。”

繪理白了他一眼,說道:“炮仔,你少說兩句會怎樣?沒看趙梧完全笑不出來嗎?”

自從蚩徒出現後,趙梧的視線沒從他身上移開過,當年他發動政變,舉兵將自己關入紅牢果的畫麵仍曆曆在目,彷彿這一切隻是剛發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