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聽了這話紛紛轉頭看向隊長。
“把圖交出來，讓你們活命。（傣耶語）”
趙梧徐徐走近他們，“你們得到的指令肯定是全員滅口，你說我能照你的話做嗎？（傣耶語）”
“那又如何？（傣耶語）”隊長說。在狹窄且不到十公尺的通道裏，任趙梧再勇猛，也不能躲開子彈。
這下趙梧確定這些北撣軍，甚至於幕後指使者都以為蔡牽藏寶圖在這裏，否則早一通掃射殺得幹淨，問題在於他們怎麽知道他來銀行的事。趙梧細想隻可能是在夏明繁家外麵侵入警用廣播時被反追蹤。
“那就開始吧。（傣耶語）”一切都想明白後，就沒什麽好猶豫了。趙梧往上一躍，攀住保險櫃頂端爬上去。
隊長立刻下令開火，但趙梧已經翻到上麵，接著倏地跳到離他最近的人麵前，伸手一刀抹脖，將人架著當成擋彈盾牌。三名槍手趕緊采半圓弧包圍，趙梧滾了一圈迅速殺死左邊的槍手，一舉破壞陣型，在避免流彈傷到自己人的情況下隻得棄槍進行肉搏。
夏明繁躲在保險櫃後看著趙梧始終綻露笑臉，飛濺的血沫與殘留的煙硝彷如珍饈，令他陶醉其中。
很快六人被殺到隻剩下隊長和那名魁梧壯漢，兩人前後包夾，壯漢趁機擒住趙梧，隊長從腰間槍套掏出一把克拉克17，還沒對準趙梧腦門，趙梧縱身一躍，雙腳反夾住壯漢的脖子，情勢立刻翻轉過來。
趙梧動作極快，方翻倒那名壯漢，立即滾到隊長跟前，一刀斬斷他的手腕，緊接著刀鋒入喉。
“別動，你還欠我一條命，可別死在這裏。（傣耶語）”趙梧對準備拔槍的壯漢笑道。
“你還是一樣厲害。（傣耶語）”壯漢摘下防彈麵罩，出現一張淌滿汗水的粗獷臉龐，左臉有一道從眼角連到嘴邊的腫脹燙疤，左眼也因此有些張不開。
“為了活著。好久不見，涅。”趙梧抹掉刀上的血，朝夏明繁喊道：“可以出來了。”
“我沒辦法空手回去。”涅扳著臉說。
夏明繁觀望了一會，才低著頭做賊似的躡手躡腳走來。方才的景象簡直是電影裏才會看見的中南美洲蠹梟爭鬥，他暗暗咒罵自己到底倒了幾輩子楣，才會卷入這種狗屁倒灶的事件。
“瑪拉不會想在裹屍布裏看見你睡著的樣子。”
涅抓住夏明繁當成人質，盯著趙梧說：“抱歉，為了瑪拉，我必須完成任務。”
“沒拿到地圖，你也不過是多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趙梧仍不顯驚慌，一副涅就算殺了夏明繁也無關緊要。
“所以請你拿地圖來交換。”
若說先前被大頭文威脅還能生出一些反抗心理，親眼看見幾次真實的殺戮後，夏明繁不敢亂動，因為他知道這些瘋子根本不把人命當一回事。
“你們什麽時候開始涉及寶藏業務了，我估計緬殿內戰還要兩百年才結束呢。”趙梧笑道，“想拿這筆錢買什麽，KPV還是M203？不，大約算一下，也許能買一架F-35，到時Log Pang（鮑有祥）隻能縮在防空洞裏跟你們打招呼了。”
“你剛才應該殺我的，現在你的槍傷已經開始影響你的動作，你贏不了。”涅冷冷地說：“交出東西，否則殺了他。”
趙梧笑而不語，剛才翻身上保險櫃時他身中四槍，左腰、右肩、左臂有三發擦傷，但其中一發打中胸膛。血染滿雙臂的曼陀羅，這讓他不禁想起那位刺青師神秘兮兮地說：“血會滋養曼陀羅，讓你變得更加可怕，有天你將血灌滿，若非殞命之日，就是入魔之時。”當然趙梧不信這些荒誕的話。
在這距離趙梧仍有信心躲開子彈殺死涅，但絕對來不及救下夏明繁，要是夏明繁出了意外，蔡牽藏寶圖的祕密將永遠消失於世。趙梧笑忖夏壬午真是丟了個燙手山芋。
由此趙梧也判斷出北撣邦軍隻是被聘來奪藏寶圖及滅口，畢竟連警方都獲得夏壬午寄信給夏明繁的情報，其他覬覦蔡牽藏寶圖的餓狼們不可能不清楚。
趙梧隻要隱藏情緒，就能避免涅拿夏明繁當作談判籌碼，這點趙梧自然沒有問題，隻怕夏明繁一時著急暴露過多訊息。
“涅，不如我們來談個條件，用你欠我的命換他。”
“抱歉。”
“看來你們被下達了死命令，我猜召主席肯定收了一筆難以想象的報酬，真有趣，誰是那個幕後金主呢？”
“再向前一步，我就開槍。”涅槍口壓著夏明繁太陽穴。
“你應該知道威脅我沒有用，自己的命運隻有自己能掌控。”趙梧朝夏明繁意味深長地笑。認識趙梧的人都明白，他從不憐憫任何人，因此涅就算槍斃夏明繁一千次，趙梧也隻會露出令人感到不舒服的笑容。
涅把槍口轉向趙梧，“別怪我。”
趙梧笑著聳肩。
夏明繁意會了趙梧的意思，猛然朝涅的手臂狠咬一口，涅沒想到這個白淨的小夥子居然敢反抗。夏明繁趁涅鬆手時，回頭一拳砸中他下巴，對強壯的涅來說這拳毫無殺傷力，不過這幾秒間的空檔，已足夠趙梧動手。
趙梧一刀插入涅的股四頭肌，反手一拳揍向下巴，涅大吼一聲踹開趙梧，舉槍時手臂忽然癱軟，身體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便跪倒。
涅麵部抽搐，四肢全然使不上力。趙梧的五個拳眼各黏著一隻小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端倪，刺上塗有精心調配的河豚蠹素，隻要被打中一拳，蠹素會迅速造成中樞神經麻痺，抑製肌肉收縮，但在肌肉停止作用而死前，根據強壯度會有三十秒至一分半鍾的時間保持意識清醒。
涅倒了，趙梧身受重傷，夏明繁忖要是現在偷襲趙梧，十有八九能得手。
“千萬別猶豫，機會一旦錯失就沒了。”
夏明繁心虛地緊握拳頭，“我沒打算幹嘛，隻想趕快離開這裏。”
“哦？”趙梧莞爾。
趙梧上前拔刀，脫下皮衣扔給夏明繁，再脫下上衣當作止血帶綁住涅的大腿。夏明繁正要發怒，仔細一看，發現趙梧左胸下緣隻有一處瘀青，沒有像涅所說傷得很嚴重，往皮衣內袋一探，摸出了被子彈打凹的雪茄鐵盒。
即使方才夏明繁沒有偷襲，趙梧完全能靠自己擺平涅，反過來說，若不是趙梧故意吸引涅的注意，他早被一槍暴頭。
夏明繁訝異趙梧的運氣未免太好，蒼天眷顧好人的說法完全得不到驗證。
趙梧綁好涅的大腿，從褲袋裏拿出一個裝著抑製劑的小管子及針頭進行注射，以涅的身體素質，二十四小時內就能恢複正常。
這舉動又讓夏明繁摸不著頭腦。
趙梧扔下涅身上的無線電，戴上防彈麵罩與防彈衣，扛起涅往外大門走去。
“慢著，你要去哪，我們的事情還沒解決。”夏明繁喊道。
“說吧，我在聽。”
“你現在就這樣走了，我跟我家人要怎麽辦？媽的，想讓我幫那個混蛋背鍋嗎？”
“我並沒打算扔下你，不過我以為你都二十歲了，就算沒提醒，也懂得自己跟上來。”
夏明繁聽了一陣惱火，在心裏上演狠揍趙梧一頓的小劇場，但隨著事情發展越來越嚴峻，他深知若不待在趙梧身旁會死得更快。
趙梧總算理解夏壬午的安排，隻要蔡牽藏寶圖尚未現身，夏明繁跟其養父母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而趙梧也會成為最佳保鑣。
“喂，你說的話還算數吧？”
“當然，我向來一諾千金。”
“告訴我夏明德到底做了什麽。”
“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那家夥想幹嘛。不過你不是對陌生人的事毫無興趣嗎？”
“你們把我拖進這灘爛泥，我有資格知道真相吧。”
“告訴你我有什麽好處。”
“我……現在是我在跟你談條件！你如果不說，我就待在這裏等警察來。”夏明繁想既然趙梧一直逼著自己東奔西跑，那麽他本身不正是最大的談判籌碼。
趙梧背對著夏明繁說：“那麽你自己思考是跟著我走好，還是等下進來的會保證你的安全。”
夏明繁雖不想跟著趙梧，但對警察也無好感。況且外頭可能還有涅的同夥。
趙梧吩咐道：“我的外套。”
“嗄？”
“別弄丟我的雪茄，也許還有能抽的。”趙梧扛著涅跨過經理的屍體走出大門。
夏明繁急促地喘了口氣，撿起趙梧的外套，緊跟在後麵，並小心翼翼繞過屍體，雖已不是第一次看見死屍，但經理血肉模糊的慘樣還是讓他作嘔。
此時他注意灑落地上的收據，赫然發現全是寫著他名字的捐款證明。
這讓夏明繁更困惑了，可也沒有時間細想，連忙蹲下避開噴散的血肉收回所有收據塞到外套裏。看著涅昏厥的背影，不懂趙梧為何獨留下他，難道就因為他還欠一條命沒還？
大廳空無一人，鐵門緊閉，如趙梧所想，打從他們倆進來，整個銀行就是一個巨大的捕獸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