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叔冷靜下來後,心想當年在此地活動的隊伍人數一定比現在還多,若發覺觸碰這扇門後,會出現各種要命的魅蛭,鐵定來硬的,而軍隊的破壞設備包準比他們帶來的好上數倍,但見這扇銅門仍光亮如新,表示來硬的絕對不成,必須朝其它地方下手。
錢叔就這樣雙眼直盯的銅門好半晌,在不能接觸到門的情況下,又必須將門開啟,內心苦思該如何是好。
眾人見他猶豫不決,紛紛靠過來,但都忌憚那些恐怖的魅蛭,皆站在錢叔身後,就連膽小的小白臉,也忍不住好奇。
此處原本隻有錢叔一人,忽然多了數道手電筒光,頓時將銅門周遭照得明亮無比,此刻,錢叔忽覺背後大夥殷切期待的灼灼目光,大感壓力,隻好提起勇氣,靠到銅門邊,心想那些魅蛭是從門下鑽出來的,於是他立刻伏下身子,瞇起一隻眼,從門縫底下查看。
那門縫不過二吋,透過手電筒的照射,門後好像還有條秘道,奇特的是,在光的照射下,底下出現隱隱流光,這點令錢叔大感意外,於是確認對麵沒有任何黑色條狀的蠕蟲後,又大膽地將頭更靠近門縫些。
怎知,門縫底下忽然拂起一陣微風,要是在平時,那風是微小到令人難以察覺,但壞就壞在,那股對流卷起地麵積了千年的灰塵,就往他的門麵撲來,錢叔一時難以閃避,鼻腔一陣酸麻,大感不妙,立刻站挺身子,趕緊撇過頭去,但還是對著銅門邊的石牆打了好幾個大噴嚏,場麵頓時尷尬起來。
等到錢叔好不容易緩過來,正想說些抱歉之類的話,忽見前方那麵被他破壞得“體無完膚”的石牆,沾到水份的部位,居然滲出異樣的花紋,他怔了一下,敏捷的思緒動得飛快,立刻從包中掏出礦泉水,小心地朝牆麵灑下。
隻見一位麵容姣好的古代女性壁畫,登時浮現在牆麵上。
這幅女性壁畫已讓所有人大感意外,但幾位專業的考古人員小心地清理完附蓋在牆麵的灰塵後,底下所顯示的圖案更是令人吃驚。
壁畫延綿整麵石牆,方才見到的畫中女性,麵容姣好,神情莊嚴,穿著寬袍大袖,右衽交領的華服,有種不容侵犯之勢,站在一片有如利刃削過的高聳懸崖上,俯視山穀,而她身旁立了兩位身披甲冑的男人,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小卒,卻對中央的女性抱持恭敬的態度,更顯畫中女人的尊貴。
順著美豔婦人的視線俯瞰山穀,赫然發覺一群披著黑甲白甲的精兵戰士列在穀中,排成由外而內,共三層的方正隊形。
在場的眾人大多對曆史有些研究,見到此畫,無不驚呼連連,紛紛揣測這究竟是哪個時期遺留下來的古壁畫,由於沒有其它文字,隻能根據畫中有限的信息,從秦朝、漢朝,一路討論到明朝,氣氛十分熱絡,渾然忘了仍身處在神秘不明的海底中。
陸老白書念得不多,插不上話,隻能站在苦思破解銅門之法的錢叔邊,像是欣賞畫作般,愣愣地望著。
“中間那女的是誰?會不會是唐朝的武則天?”身後一名年輕人好奇問道。
“看起來不像,根據武士的甲冑判斷,我覺得秦漢時期的可能性比較大。”另一名看似學者的中年男子回話。
“唉,你們說在這座石室內,畫上這壁畫有何用意?”
“古代壁畫常作為記錄之用,也許是某位古武將正在山穀練兵,請畫匠描繪自己的英姿,好拿來流傳千古也不一定,不過……這些士兵排列的陣形也太詭異了,而且分為黑白二色,讓人摸不著頭緒。”先前那位拿槍戴眼鏡的男子疑惑道。
錢叔聽見後,仔細再瞧了黑白甲冑的士兵一遍,忽然發覺這個方陣的確古怪,東南西北各方位皆有為數不同的士兵列陣,東方有八個黑兵在外層,三個白兵在內;南方有七個白兵在外,兩個在內;西方有九個白兵在外,四個黑兵在內;而北方外層則有六個黑兵,一個白兵在內;最內層還有五個白兵組成的十字隊形,由下上各五名黑兵護衛。
除此之外,在四方陣的外圈,各站了四位穿著武士服的戰士,奇異的是,那四人隻是用筆勾勒出外觀,並無塗上顏色,對照那些黑白兵,就像尚未完成的畫作般。
錢叔越看越納悶,銅門之謎已經夠難解了,現在又多出個古壁畫,惹得他頭疼,但他隱隱有種直覺,認為這幅壁畫不會無端出現,既然銅門暫時無解,便將注意力全都轉向畫作上。
他首先靠近畫有女子和兩位看似將領的部分,筆觸古樸,色彩豔麗,女子鮮紅的寬袍隨風波瀾,彷彿能感受站立在峭壁那股襲人的強風,而兩側的將領雄姿煥發,卻又不失恭敬,實在令人好奇他們的真實身分為何。錢叔再將視線轉向列陣的士兵,看了一會,心裏隻覺得疑惑,古代作戰的陣形他不是沒見過,但這種左右數目不相稱,且黑白相間的隊形倒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那四名無上色的戰士更是令人起疑。
錢叔想了好一陣子,仍理不出個頭緒,此時一直在後方的賈爺來到身邊,拍拍肩膀親熱問道:“如何?錢領隊,想出法子沒有?”
此時錢叔很想白他一眼,心裏暗罵這隻老狐狸,過去半年來,雖然尋找陰符字碑這項任務是由自己和陸老白起的頭,但賈爺仗著人力物資都是由他一手打理,雖然名為合作性質,但實際上卻有點反客為主的意味在,自己在眾人麵前,反而成為類似智囊的角色,錢叔自己很清楚,要是讓賈爺得到陰符字碑,後果可能不堪設想,但現今隻能順從著他,此刻聽見他如此親切地喚自己“錢領隊”,擺明就是吃定自己想不出法子,要給錢叔難堪。
他心念一轉,脫口而出:“那當然,小小銅門,困得住我錢九萬?”
語畢,賈爺那張親切的假臉登時愣住,其餘眾人聽見,皆興奮地將注意力轉向他,期待錢領隊能想出什麽絕妙方法。
這時,錢叔大喊不妙,但此刻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好強忍尷尬,在壁畫前低頭來回轉了幾圈,豆大的汗水微微自額頭滲出。
過了近十秒之久,一位年輕的小夥子按耐不住叫道:“錢領隊,別賣關子,快點告訴我們吧!”
錢叔自沉思中驚醒,猛然一抬頭,發覺不知不覺已走遠,離壁畫好一段距離了,此刻他搔搔臉,正盤算是否該承認剛才是胡謅,視線恰好落在那張詭異的黑白兵方陣上,忽然之間,覺得那四方陣越來越眼熟,腦中的記憶迅速與過去念過的書本做連接,頓時明白,方才自己離壁畫太近,難怪看不出個所以然。
錢叔強壓興奮的情緒,裝成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緩步來到眾人麵前,再度仔細審視那四方陣,接著在那四名未上色的戰士前思考一陣,一種大膽的想法逐漸在腦海中成形,接著笑道:“各位,這不是什麽作戰練兵的陣形,而是河圖。”
賈爺聽見後,渾身一震,立刻學起錢叔退後兩步,望向牆上的壁畫,喃喃歎道:“還真是河圖沒錯!”
陸老白和熊進海一副大惑貌,愣愣地看著他們倆,完全不明白到底在說些什麽。
錢叔明白他們倆聽不懂,接著又道:“傳說華國上古時期,有隻神獸龍馬身上負著神祕的圖案,伏羲見後,創為先天八卦,而那神祕圖案就被人稱之為河圖,你們聽過易經吧?所以說,河圖也就是易經八卦、陰陽五行的源頭。”
“厲害!看來繪製此圖的人,將那些黑白點改成穿著黑甲白甲的戰士,也不曉得用意是什麽。”賈爺在旁說道。
“可是,那四個沒上色的戰士該怎麽解釋?印象中,若白點為陽,應該有二十五點,黑點為陰,該有三十點,陰陽相加共五十五,所以古人才說天地之數五十有五,現在可好了,怎麽會憑空在四個方位各出現一點呢?”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的馬澗忽然拋出問題。
錢叔聽見後,心中暗讚馬澗除了身手好,就連易經也有涉獵,不禁對他頗有好感,卻也無奈他是賈爺的人,心中歎了口氣,從地上拾起一顆方才被陸老白開槍打下的紅寶石,又道:“這四個未上色的士兵,看來就是作畫的人留給我們的考驗。”
眾人不明白錢叔的話,就連馬澗也愣了一下,滿臉疑惑道:“什麽考驗?”
錢叔微微一笑,指向畫有外側七個白兵,內側兩個黑兵的南方,瞥了馬澗一眼,玩心大起,心想考考他的所知究竟到哪,於是刻意不將謎底揭開,又道:“若將此兵陣看成一幅大型的河圖,外頭又多出四名不相幹,卻又無色的士兵,這很明顯,分明是要我們替那些士兵上色。”
賈爺和馬澗剛開始還是一臉困惑,但後者經由錢叔如此提示,忽然望見他手中握住那顆璀璨的紅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