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理緊抿著嘴唇,仔仔細細檢查他的全身,歎道:“他沒有任何外傷,全因剛才陷在陣中時,貪念太重的緣故,元靈快散了,我隻能幫他轉醒一些,剩下的,就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她隨手掏出一張白紙,寫了一些字,接著按到Vincent胸膛,突然間,他半閉的眼皮頓時睜開,眼神也逐漸有了光輝。
老姚興奮地叫了叫:“老板,好一點沒有?”
Vincent睜大眼,努力回想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瞥了眾人一眼,突然緊揪住趙梧的衣領,眼神閃爍,輕聲道:“趙梧,我真後悔,那時應該聽話,跟你走的……嗬嗬,不過不要緊了,這是一場美夢……也是一場惡夢……老姚……”
老姚是條好漢,眼眶噙著淚,不敢掉下,聽見Vincent叫他,趕緊應聲:“我在這裏!”
“回去之後,我那些財產和文物……全都給你……怎麽處置都好,千萬別學我……我這一輩子都在追求財富,別人有的,我想要……別人沒有的,我更想要……結果到頭來,反倒害了我自己,什麽都帶不走啊!嗬嗬,繪理姨婆……對不起啊,小的要先走了,哈哈哈……”Vincent的笑聲漸弱,眼中的光芒再度換散,慢慢垂下頭,再也醒不過來了。
Vincent這樣一位財力雄厚的藝術家,同時也是位眼光精準的投資家,此刻居然因為那些虛無飄渺的幻想文物,而迷失了自己,同時搭上了一條再多金錢也買不到的性命,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繪理年紀雖比他小上許多,但輩分可比Vincent還大,見他居然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眼中含淚,扭過頭去,強忍悲傷。
但最難受的還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老姚,老姚明義上雖是Vincent的管家兼保鏢,但多年陪伴之下,早已是亦主亦友的關係,此刻死別的痛苦絕非外人可以想象,內疚不已。
炮仔走向前,用力搭了搭他的肩膀,喝道:“老姚,振作點!我們還有活要幹呢!”
錢叔也說道:“是啊,別讓他白死了,趙梧,你也來勸勸他吧,咦?趙梧,你走這麽遠做什麽?等等我們啊。”
趙梧轉身說道:“去找Vincent!”
他們一怔,不解話的意思,就連垂頭的老姚也看向趙梧。
“都忘了嗎?那和服丫頭不是說過,死在這個奇萊迷陣的人,魂魄都會困在此地,承受無止盡的苦難,難道你們忍心把Vincent的魂魄留在這鳥地方受苦?”
老姚一聽見,精神終於來了,利落跳起身,喝道:“趙梧!你打算怎麽做?”
趙梧邪邪地笑了兩聲,說道:“我感覺到了,當初東瀛人在神宮內部,建了一座九血煉魂陣,所以才需要這麽多的亡靈替它受苦,嘿嘿,老子要去會會這座陣,毀掉它,給Vincent還有無數亡靈一個平靜的歸宿。”
除了繪理外,在場的人都沒聽過九血煉魂陣這個陌生的名詞,趙梧簡短說明一番後,皆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如此殘忍的陣法存在。
趙梧說道:“我不曉得這些東瀛人是從哪裏打聽到九血煉魂的,但我估計百年前建造這座高山病院,其實就是為了掩人耳目,那些可憐的病患滿懷希望進入醫院,卻沒想到竟然被當作九血煉魂的實驗品。總之,這事與我逃不了關係,就當作彌補千年前犯下的罪行吧。”
眾人趕緊收拾行李,再恭敬地將Vincent遺體平放好。老姚心底有了目標,總算清醒了些,拿出先前定位陰符字碑落點的指南針,轉身說道:“跟我走吧!”
前方是一個漆黑的山洞,大小可容一台小發財車通過,走起來一點也不侷促,幾分鍾過後,六人便穿出洞口。
一出了神宮山洞,外麵乃是一個頗具規模的圓弧型空間,但詭異的是,前方居然是一大片泛著暗紫色光芒的湖泊,讓人摸不清湖水究竟有多深,木製棧板旁放了兩艘小木舟,年代雖久遠,但保存的狀況仍算完善。
湖泊上端漂浮了一層紫氣,氣流以極慢的速度緩緩流動,看來十分寧靜,卻也看不清楚此處的環境是否凶險。
老姚指了指遠處的山洞頂部,立刻發現有個不大的缺口正在滴水,落至湖水裏,流泄的程度對照先前減緩許多,看來外麵的雨勢應該有減緩的趨勢。
趙梧看了一圈,心裏正覺得奇怪,因為從外頭看時,裏麵的光芒應該是淡紅色的,怎麽過一段時間,反倒變成死氣沉沉的暗紫色?自己說不上來,但直覺告訴,這座地底湖泊肯定沒那麽簡單,甚至在空氣裏,還嗅到濃濃的血腥味。
繪理來到岸邊,蹲下觀察湖水,她不敢冒然觸碰,將衣角撕下一塊,小心地浸到湖水中再拉出來一看,不禁輕呼一聲,就看沾到水的布料開始萎縮變黑,而且逐漸蔓延至其他部位,她急忙一甩,就怕傷及自己,叫道:“這水有劇毒!”
繪理這麽一嚷嚷,原本靠在湖水邊看熱鬧的眾人,嚇得跳離岸邊,就怕一不注意掉進水裏,後果比任何刑罰還恐怖百倍。
老姚此時蹙著眉頭,很是憂慮的模樣,我問道:“怎麽了?”
他一臉愁容道:“你們瞧,依照我定位的落點來看,那陰符字碑很有可能落到湖水裏了,情況不妙啊。”
炮仔直叫:“死了死了!那陰符字碑會不會融得連渣都不剩?我看不如這樣,去外麵找塊石頭丟進水裏泡泡,拿給那個姓劉的妖怪,就說東西爛得不成形了。”
繪理輕輕一笑道:“這招絕對不行,陰符字碑本來就不是人世間的俗物,這點劇毒尚傷不到它半分,隻是……我們該怎麽把它從湖水裏撈出來?”
他們幾位很自然地望向趙梧,也許自從記憶恢複後,他們知道自己並非常人,更加深對自己的依賴,趙梧也回看他們一眼。
“事到臨頭,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趙梧一個跨步走向岸邊,輕輕搖了搖小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