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泉明顯地遲疑了，唐纖卻顯示出不耐煩的模樣，衝著他大聲喊道。
“快走！別在這裏礙事！”
一句話，讓蕭文泉便清醒了過來，縱然心中或有萬分不甘，但也是立即抱緊了些懷裏的江虞，衝其餘人說道。
“我們走！”
歐陽流等人相顧一眼，不明現狀但還是馬上跟上了衝向電梯的蕭文泉的腳步。
衝到電梯麵前，蕭文泉用血紅細絲撬開電梯門後便直接縱身從十幾米高的地方跳了下去，借由血紅細絲的鉤爪拉扯牆壁作為緩衝，穩穩地落到先前鑽上來的那個洞口上方。
其他幾人亦迅速便落了下來，這樣的高度對於平均水平在LV5、LV6的眾人而言，根本不算問題，哪怕是毫無防備地從這種地方摔下來都不會有太大的事。
往下鑽的時候，蕭文泉感受到了又一次劇烈的顫動，這一回的顫動源頭離得很近很近，那是唐纖和淩肆之間爆發的戰鬥。
“還真是感人啊，犧牲自己，讓同伴離開。”淩肆咬著手指，嘴角的笑容頗為猖狂：“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我的目標也不是他們。”
“目標不是他們……不是來處理入侵者的麽？”唐纖沒有敢主動進攻，用力量守護住自己的周邊全身，戒備著淩肆。
“要不是主人讓我盡快，我還真的很想好好地品味一下呢。”淩肆搖著頭，又露出遺憾的表情說。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那個家夥吩咐他做什麽？”唐纖皺著眉，察覺到事情或許比自己想的都還要複雜。
“和初代要是能好好戰鬥一番的話，一定能感到相當的愉悅吧。”
“隻可惜，主人的命令，是讓我迅速地將你回收呢。”淩肆咧嘴，笑容最終變得扭曲起來。
“回收！”這個詞匯讓唐纖的瞳孔驟然一縮。
被回收意味著什麽唐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那摧殘性的實驗，還會在自己的身上繼續嗎？
不過那應該是不會了。
唐纖深吸了一口氣，被關押的這十年間，還有什麽實驗還沒有在自己的身上展開過嗎？那些家夥還有什麽自己相關的數據沒有得到嗎？大概是沒有了吧。
也就是說，淩肆口中的“回收”並不隻是單純的將自己抓回實驗室內。
而是對自己進行最後的“廢物利用”。
即將自己最後的剩餘價值，榨幹！
唐纖咬破了嘴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眸中卻閃耀起了決然以及瘋狂。
那種事情，怎麽可能讓你如願！
“哎呀哎呀，還真是可怕的威勢，隻能說不愧是初代麽？”淩肆冷笑著鼓起了掌，卻已有冰刺順著牆壁快速生長，向唐纖夾來。
唐纖佇立原地不動，微微抬起眼皮，瞄向淩肆的眼中，唯帶有強烈之極的不屑。
沒有碎裂的聲音，但那緊密的裂紋卻在瞬間爬滿了視線所能及處的每一寸牆壁，將那生長著的冰刺碾成了冰渣。
“哦！”淩肆睜大了些眼眸，意外地看著初代，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怎麽回事？”
麵前籠罩了一層碎裂的冰渣形成的白霧，一時間淩肆沒能看清，卻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不知為何，開始有些急促地跳動著。
淩肆看見，初代懸浮在麵前的空中，此時此刻，她的身體開始泛出璀璨耀眼的金色光芒。
“怎麽可能！”淩肆近乎大喊出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那個少女。
“不是說，軀體的完美被破壞後，初代便喪失了“能量化”的能力了嗎！”淩肆不敢相信地看著麵前的唐纖，此時她眼中的輕蔑，才開始讓淩肆感受到真正的名為恐懼的事物。
淩肆麵前迅速升起一堵堵厚實的冰牆，然而那冰牆初才升起，細碎的裂紋迅速便爬滿了整麵冰牆。而隨著唐纖將手抬起，手指往前一指，以她為中心相當大的一個範圍內，所有物質都被那狂暴的力量碾碎，在刹那之後便形成了一片碩大的空洞。
空洞近乎避開了研究所下層，而大部分全在上層，被直接碾碎的空間，約莫占到了一半左右的地下空間。
而且不同於單純的物理衝擊，這是擴散至所有物質內部的力量，類同於物質崩壞，卻在某種意義上將物質摧毀得更加徹底。
這是何等的恐怖，隨意的一指就能造成這樣的破壞。雖然自己也能做到，但絕對沒有輕描淡寫到這樣的程度。
若是她直接集中力量攻擊自己的話，淩肆有些不太敢想。
淩肆的體表包裹著冰霜，他浮在空中，沒能忍住從口中咳出了一大口鮮血。
“這怎麽可能！你的軀體已經不完美了，怎麽可能還有這樣的力量！”他難以置信地衝著唐纖大喊道，捂著被衝擊所傷害的腹部。
“還真是被劣等的家夥看不起了呢。”唐纖昂首，態度傲慢地說著，手再次地抬起，指向淩肆。
淩肆睜大了眼睛，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死亡的威脅近在眼前。
但就在他心生畏懼的時候，耳邊的通訊裝置那裏，卻傳來了那個男人急促的呼聲。
“開什麽玩笑，能量化的初代，可是完全能和“獰鬼”姿態的那個家夥抗衡的啊！我現在上去，絕對會死的！”淩肆搖著頭，衝著通訊裝置大喊道。
“蠢貨！你看不出來她在裝腔作勢嗎？你要是再拖延下去，初代就永遠也回收不了了！”那頭的男人顯然已經相當暴躁，驚呼是在咆哮著說道。
“怎麽會，裝腔作勢？”淩肆猛一眼掃向唐纖，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猛地發現，唐纖身上固然是在閃耀著金色的光芒，但也與此同時，在她的身上布滿了眾多像是鱗片狀的裂紋。
裂紋極為細密，因此若不是仔細觀察，反而看不清楚。
之前被驚到的淩肆，自然也就沒有發覺。
“切，被發現了麽。”唐纖放下了手，因為她知道，自己是無法再做出像是剛才那樣的攻擊的，之前的一下就將自己能夠釋放的力量全部燃燒掉了。
不過已經完全足夠了，唐纖鬆了一口氣。
發揮出讓身體受損的力量，實際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沒有任何一次像是現在這樣的肆無忌憚和揮霍，也沒有任何一次像是這樣的將身體徹底推入崩潰。
一開始唐纖就清楚了對方回收的目的，所以一開始唐纖也就下定了決心。
但同時她也知道自己的無力自己的全力以赴的那一擊雖然能發揮出相當於自己全盛狀態下的一擊，但也僅此而已，憑借這個要殺死完美個體的淩肆並不現實。
所以她選擇裝腔作勢，對建築進行那樣程度的破壞，旨在給淩肆施加心理壓力和拖延時間。
即使對方現在已經發現了，但也已經來不及了，肉體的徹底崩壞已經無法避免，那過載的力量馬上就會將自己由內而外的徹底摧毀。
“可惡！”淩肆意識到自己是被戲耍了，而眼看唐纖的身體已經開始崩壞，他咆哮著，便猛地衝了上去。
“諸位……”蕭文泉忽然停下了腳步，喊住了眾人。
“怎麽了？”歐陽流等人停下，回過頭看咬著嘴唇表情猶豫的蕭文泉。
“我要回去看一下！”不知為何，蕭文泉的心裏忽然升起了某種相當不妙的預感，這種不安壓迫著他，最終他下定決心地說。
“別做多餘的事情，唐纖說的話你忘記了嗎！”歐陽流試圖勸阻蕭文泉，但蕭文泉卻用力地搖了搖頭。
“我必須去看看，一眼就好。”蕭文泉很堅決地說。
蕭文泉將懷裏還昏迷的江虞交到了楚依人的手裏，轉身便要走。
“等一下！”歐陽流立即衝上來，抓住蕭文泉的手。
“你攔不住我的！”蕭文泉表明著自己的決心，掙脫開了他。
“我不攔你，我和你一起去！”歐陽流隻是認真地看著蕭文泉的眼睛回答說，事實上，直覺也在給歐陽流以某種相當不妙的預感。
最起碼，要是發生了什麽，一定要拉住他。
蕭文泉猶豫了半秒，用力點點頭說：“好。”
其他幾人繼續沿路返回，蕭文泉這邊和歐陽流二人則迅速地折返回去。
下來的地方的上方已經被完全破壞，能從這裏看見那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
蕭文泉本隻打算透透地瞄上一眼罷了，隻要能看見她安然無恙，那麽一眼之後自己的擔憂就能徹底的放下，自己也會馬上離開這裏不給唐纖造成任何困擾。
但，在看見上方畫麵的時候，蕭文泉的身體已經變得不受控製，血紅細絲迅速從他的身上湧出，纏繞在雙腿上。
但有個人比他更快地用力抱住了他的腰，捂住他的嘴，將他拖到淩肆視線的盲區。
那渾身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少女，身上的裂紋開始漸漸變得明顯，而又晶體似的碎片從她的身上一點點地剝離。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麽似的，唐纖驀地轉頭，望了一眼下方，他帶著笑容和淚水，嘴唇難以察覺地動了一下
看嘴型，她在說。
“白癡。”
淩肆拚盡全力地撲向唐纖，一杆寒氣化作的長槍被他重重地射出，然而那寒氣長槍在觸碰到少女前的瞬間，少女的身體便徹底的碎裂，化作一縷縷金色的光。
那光瞬間就暗淡消失了，寒氣長槍貫穿唐纖原本所在的空氣，空中則凝結了一枚拳頭大的冰晶。
淩肆不甘心地停下，甩了甩手，對著通訊裝置說了兩句什麽。
淩肆抓住冰晶端詳了兩眼，忽然看見上方有一個蒼白色頭發的女人俯衝下來，立即往哪個方向拋出大片冰霧，腳下踏著一麵冰質的滑板似的東西，迅速便繞開衝出了被破壞得七七八八的地下研究所。
而那也是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前，印象中最後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