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三個問題咆哮著喊出，崩壞的力量以林一為風暴眼向周邊掃出，頃刻就將整個研究所的上層崩壞，碎裂方整的水泥塊接連從頭頂摔落。
有炫目的光打在臉上，06咳出鮮血，倒在地上的他能看見一圈圓形的藍色天穹，像是蓋子似的罩在那裏。
固然對於相對高階的進化果實擁有者，崩壞的力量無法直接作用於身，但06依舊被暴怒的林一控製下的金屬尖刺穿透了身體，四肢被釘在地上，瞬間遭受了重創。
他看見，林一踏在廢墟上，用力地擦了一把眼睛，睜開的時候裏麵滿是血絲，表情隻能用凶暴形容。
“01！你在做什麽！趕緊住手！”林一耳邊的通訊被打開，察覺到不對勁的唐在暴走的林一耳邊些許焦急地大喊道。
“我……”林一咬緊牙關，有鮮血從齒縫中溢出。她沙啞地從喉嚨中擠出聲音，甩出右手張開手心，身旁的金屬迅速分解，重組為一柄騎槍似的武器，被握住。
“叫！”
抓著騎槍的林一，走向了06，一字一句。
“林！”
“一！”隨著最後一個字的吐出，那杆騎槍狠狠地便捅入了躺在地上不斷咳著鮮血的06的胸膛，準確來說，是直接刺穿了06的心髒。
“住手！”唐失去了平常時候的冷靜，惱火地衝林一咆哮著。
“閉嘴！”
但林一的怒吼，比唐的聲音來的更為有力，更具壓倒性。她大喊著，一隻手抓住了自己身上堅韌的戰鬥服。
“我，不是你的人偶！”
隨著她宣告式的這一聲怒吼，她將穿在身上的戰鬥服一把撕成了粉碎。
刺穿06胸膛的騎槍隨著林一抬手而拔出，在她的手中散成一團銀白色的鎖鏈垂下，帶有鉤子的尖端卻仍舊留在06的體內。
林一一手抓著鎖鏈，一手將06拎起。
“去死吧。”湊到06的耳畔，林一從未如此滿懷恨意地低聲說。
說完，06被林一高高拋起，連在他身上的鎖鏈也一並隨之揚起。
當鎖鏈在空中被繃直的時候，往上飛出的06的脊椎發出了尤為清晰的一聲脆響，而林一抓著鎖鏈在手中纏繞兩圈，重重地往下一拽。
06像是流星般墜落地麵，激起諸多煙塵，身體被嵌入地下數層之後，又被林一拖拽著拉回了上來。
唐沒有再說話，他喘著氣冷靜下來，看了眼邊上麵麵相覷嚇得不敢出聲的其他人，啪的一聲換上了另外的一條通訊線路。
“淩肆，是我。”
“哎呀哎呀，主人大人特地聯係我，是有什麽有趣工作嗎？”淩肆正將自己的身體浸泡在營養液罐裏打發時間，忽然聽見唐的聲音響起，臉上立即便帶上了來了興趣的笑容。
“你在021分部的哪一層？”
“我現在在十四層，怎麽了主人？有什麽問題嗎？不會是讓我去對付那些入侵者吧？”有入侵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但他卻對此沒有任何的興致，此時說著的時候那份愉悅也馬上就消失了。
“聽著淩肆，現在情況緊急。”唐深吸了一口氣，克製著沒有發火。
“01叛變，06已經死了，等下01就會衝你過來。”
“哦？是和01小姐姐打嗎？那到確實有點意思呢。”聽見這樣的消息，淩肆也隻是驚喜高過於驚訝。仿佛01的背叛和06的死，對他而言都是根本就無關緊要的事，他所在意的，不過是自己能從中獲得怎樣的樂趣罷了。
“閉嘴！淩肆，你絕對不許和01發生衝突！”
“那就完全沒有意思了嘛，難道主人就打算放任01那個家夥嗎？”聽見唐的話，淩肆馬上便無精打采了，他歪著腦袋，在營養液池裏吐出一口氣泡。
“現在有比製服01更加重要的工作，你立即前往下層，回收初代！”唐咬著嘴唇，迅速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本來還打算對初代繼續展開觀察，觀測她的精神方麵走向完美的曆程作為重要的數據參考，但就現在突發的情況來看，初代在另外方麵的價值比重將會增高。
接連喪失兩個完美個體，對於自己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損失，尤其是發生在這個即將展開大計劃的節骨眼上，甚至可能將直接導致自己的計劃崩盤。
讓淩肆去處理現在的01，是極為不明智的。即使在力量上淩肆確實完全不亞於01，甚至還要超過01些許，但就算能夠勝利，淩肆必然也將受到重創。
若是淩肆再重傷的話，那麽短時間內，研究所就將失去現階段可以調用的最後一個完美級別的戰鬥力，這更是致命性的。
因此，讓淩肆避戰，回收初代也就成為了關鍵。
避戰即代表保留戰鬥力，而對初代的回收，則能幫助自己在幾年之內重新培養出適合的完美個體作為戰鬥力。即便那樣做將徹底摧毀初代，但在這種嚴峻的情況下，那也完全無所謂了。
“回收初代！初代小妹妹在下麵嗎？”聽聞初代二字，淩肆挑眉，再次有了興趣。尤其是想到自己將以那個初代作為對手的時候，他身邊環繞著的營養液迅速地便全部凍結成了一塊。
接著，他從碎裂的營養液冰塊中走了出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注意，一定要完整的回收初代，別做多餘的事情！”唐反複地告誡道，至於淩肆能不能聽進去，那即便是他也不得而知。
畢竟，淩肆這個家夥，可是相當任性的啊。
身上套著白色大褂的林一來到被力量碾出一片空洞的下層，她看見空中飛舞的冰晶，以及那邊一臉不甘地瞪著自己，轉身便跑的淩肆。
林一控製著背後排列著的眾多金屬尖錐，向逃離的淩肆掃去，然而尖錐在空中就被覆蓋在那的一層冰霧減速，等到穿越冰霧的時候，淩肆早就跑沒了影。
淩肆有完全不亞於自己的高速移動，尚且有凍結空氣的能力，他若是全力以赴要逃的話，恐怕自己無論如何也追趕不上。
清楚這一點的林一，也就沒有再做無用功。
繼續破壞這個研究所，已經毫無意義。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辦，說實話林一毫無打算，有的隻是漸漸重歸於平靜的情緒。
她環顧了一眼周圍，看見下方有人，目光也就是一掃而過罷了。
“離開這裏吧。”林一心裏告訴自己，轉身就往上飛去。
然而，才往上移動了不到兩米，林一便感覺有什麽東西忽然一把扯住了自己的腳踝，而一股巨大的拉力，也從纏繞著自己腳踝的那一束血紅細絲上傳來。
隻見，09站在正下方，全身上下都覆蓋著厚厚一層的近乎漆黑的暗紅色細絲，一手抬起，那纏繞自己腳踝的血紅細絲就從那裏延伸出來。
林一能清晰地看見，09的眼瞳完全都是血紅的色彩，連瞳仁也沒有。
這個狀態下的09，林一沒有記錯的話，是被稱之為“無意識”。
一種像是在瀕死和強壓下才會出現的形態，該形態下的09將會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似乎將變得隻依靠本能和潛意識而行動，但身體的全麵素質，也會得到數十倍之高的強化。
和記錄中的“獰鬼”的姿態，因為存在類同之處，所以一開始也備受研究所的關注。
畢竟比起研究那個實力強大到無法控製的獰鬼，顯然是09那邊能得到更多可供參考的數據。
此時的他，是將自己作為敵人了麽？
也難怪，上一次見麵的時候，自己和他就還是敵對狀態，即使是現在同樣以研究所為敵的情況下，也不能說是互為同流。
和他戰鬥，毫無意義。
做出如此的判斷，林一控製著金屬化作弧形巨刃便斬向了纏在自己腳上的血紅細絲。
但令林一感到些許意外的是，自己控製下變化得極薄，鋒銳度幾乎能超過任何武器的月牙形金屬在劃過那頭發似的血紅細絲之後，竟然是自己的金屬刃被反過來切碎。
物質崩壞的力量，也無法直接作用於那血紅細絲。
也就是說……
林一回想著自己曾經的戰鬥測驗的結果。
自己的物質崩壞和控製的力量，對於LV7以上的生物體，幾乎無法直接起到作用。
也就是說，在無意識的狀態下，他的級別能達到相當於LV7嗎？
但就在這樣的想法才出現的時候，那股拉扯的巨力猛地便讓自己的身體往下一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撞碎厚厚的水泥壁麵，嵌入其中。
LV7，能有這樣的力量，非但將自己上升的力量抵消，還將自己重重地拉了下來嗎？
恐怕不是。
林一捂著嘴和鼻子，以防嗆進灰塵，她站起身，冷漠地盯著站在數十米外的無意識。
無意識的身上覆蓋著厚厚一層的血紅細絲，自然也是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殺意。
那是瘋狂之人才會展露的殺意，林一竟然為此有了些許的感同身受。
或許是因為就在不久前，自己也處於那樣的極端狀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