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崖上,古天衍再也無法承受皇位格武散發出來的威壓,他右手一震,散去了手中的逆淵皇刃,而後他卻是猛然噴出一口黑血,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崖上,皇位格武自身的強大,從其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已可見一斑,即使是身為掌控者的古天衍也無法長時間抵擋。

終於恢複了些許血色,此刻古天衍才意外地發現,雖然此刻身體極度虛弱,但是昨日受的傷在血脈之力的衝刷下已盡數痊愈,甚至連身體強度都提高了數倍。

“都說從格靈境跨入具象境,是一種質的蛻變,看來所言非虛,隻是此生注定無法具象的禁格為何如今具象化了呢?”古天衍心中疑惑,不過當想到身體中那暴走的龐大之極的血脈之力時,古天衍又釋然了,或許這一切緣由正是因為那股強大之極的血脈之力介入的緣故。

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古天衍發現身體中的黑暗氣息越發濃烈,惡魔血脈中的力量甚至影響到了他的心神,他時不時的就會感到一種莫名的躁動和不安,甚至隱隱有一種嗜血的衝動。

當朝陽逐漸化作了烈日,古天衍便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而後轉身,將大海和烈日拋在了身後。

是時候回去了。

將禁格具象化之後,古天衍的身體強度提升了數倍,這讓的他趕路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如今從旭日崖回到溫家,隻需不過半日的時間,而就在古天衍剛剛踏入帝都的那一刻,在偌大的溫家之中,一道暗流正在積蓄、迸發。

依舊是書生打扮的溫元楓,他輕輕推開了父親書房的門,而在書房中,一個中年男子正拿著書本閱讀。

“楓兒,皇武學院院長的書信你可交給了家主?”中年男子放下手中書籍,抬頭看著這個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溫元楓九歲凝聚格武,正式踏入格靈境,十歲便將格武具象,踏入具象境,十二歲更進一層屹立於歸一境,同時那一年,溫元楓以“靈位格武”的評價被皇武學院錄取。

那可是靈位格武的評價,整個偌大的溫家,族人數以千計,也唯有當今家主的格武階位能夠評判為靈位獸格,而皇武學院的七年求學之路,溫元楓早已踏入了無虛境,更何況如今溫元楓已擁有四件“武裝”,隻需再獲得一件量身製作的武裝,溫元楓就將成為專為戰爭而生的“武裝戰者”。

一個二十歲的武裝戰者,那將是何等的榮耀與輝煌?

溫元楓走進書房,聽聞父親的問話,他微微蹙眉,道:“昨日便交給了家主,隻是家主稱書信上的內容,需要慎重考慮,所以暫時將之擱置了。”

“需要慎重考慮?擱置了?”

“是的。”

“家主真是老糊塗了,難道一個身具惡魔血脈的廢物與一名武裝戰者之間還需要衡量、考慮?再說了,不過是一塊殘缺的血色玉墜而已,半塊玉墜換來皇武學院的支持,即使是皇室也樂見如此……”

溫立權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他看著依舊平靜的溫元楓,道:“楓兒,我帶你去找你爺爺,讓他老人家以長老會的名義施壓,這一次說什麽那小野種也得交出那半枚血色玉墜。”

“父親,不急。

“怎麽了?”

溫元楓看著自己父親,那張英俊的臉上是別有深意的笑容,“其實我將那半枚染血的血色玉墜的秘密交予學院,並不隻是為了第五件武裝,更不是為了想以此獲得學院對家族的支持,我最終的目的其實是這個……”

溫元楓走到書桌前,從懷中拿出一張已經泛黃的紙張,將紙張平鋪在桌麵,紙張上描繪著一個複雜到無法想象的圖鑒,“這是我在學院的圖書館找到的,如果以一頭深淵惡魔的靈魂為祭品,血脈之力為引,以此圖鑒為基,我將有一定的幾率使得我身上的武裝與我的獸格完全融為一體,到那時候,我會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那將會是超越武裝戰者的戰鬥力。”

看著自信滿滿,同時眼神中充滿野心的溫元楓,溫立權此刻卻是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他才略有擔心地問道:“如此重要的圖鑒,皇武學院又怎可能輕易讓你帶出?而且大陸上似乎還從未聽說過能夠將武裝與格武完全融為一體。”

“因為越是龐大的勢力,內部的矛盾和裂縫就越多、越大,將此圖鑒帶出學院,正是利用學院內部的裂縫,至於大陸上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那是因為這種方法如今還有缺陷,而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必須用黑暗深淵中皇者惡魔的靈魂和血脈之力,要想捕獲一個活的深淵惡魔談何容易,更遑論皇者惡魔?”

溫元楓說著,而那英俊的嘴角已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如果溫元楓知曉,以此方法將武裝與格武完全融為一體的後果是修為停滯不前,甚至是倒退的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如此費盡心機。

“原來你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古天衍,隻是想要對付那小野種,恐怕……罷了,就算溫聞那老不死的反對,難道還敢與整個溫家和皇武學院為敵不成?古天衍終究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

“父親,此事還需要你配合才行。”

“……”

溫元楓兩父子相互商議著,此刻有人敲書房的門,同時一個仆人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老爺,元楓少爺,家主和長老會讓二位立刻去議事廳,說是解決皇武學院那封書信的事情。”

“嗯,知道了,退下吧。”

就在溫元楓父子向著家族議事廳走去的時候,古天衍已經走進了帝都,並且向著溫家府邸走去,古天衍心中想著是不是該去家族的藏經閣查查自己具象出的格武到底是什麽,同時也好了解一下接下來該如何修行。

隻是當古天衍的腳步踏進溫家大門的那一刻,身體中惡魔的血脈之力再一次莫名地躁動和不安起來。

溫家議事廳中,下方坐著數位族人,其中有溫家的四位長老以及一些家族支係的領頭人,在這些人身後則是站立著數十位溫家族人,而在最上方,坐立著一道略顯蒼老,卻依舊雄健的身影,那是溫家當代家主,荒王朝頂上大公,也是古天衍的外公溫聞。

溫元楓父子來到議事廳中,發現家族中有些地位的族人,幾乎全部到席。

溫聞看著下方的族人,最後那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溫元楓身上,雄渾鏗鏘的聲音說道:“元楓,皇武學院的書信是你帶回來的,你說說你的意見。”

是,家主。”

溫元楓站了出來,他環視四周的族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而後說道:“元楓認為因該交出那半塊血色玉墜。”

“溫元楓,那血色玉墜不是你的,自是如此回答……”在座的族人中,一個身體孱弱,甚至是極度病態的中年男子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說道,那是溫聞的四兒子,溫曉的弟弟,古天衍的四舅,溫立龍。

“四叔,在家族利益麵前,就算要我溫元楓放棄性命又有何不可?更遑論一些身外之物,我溫元楓對家族的心意如此,又何來你這種說法……難道說古天衍根本不願為家族做出奉獻?”溫元楓慷慨激昂地反問道。

看著盯著自己的溫元楓,溫立龍那極度病態的身體不禁顫抖著,他指著著溫元楓幾乎咆哮道:“你明知道那血色玉墜是天衍唯一的精神寄托,如今你還如此說話,說,你到底是何居心,或者說,皇武學院知曉那枚血色玉墜的秘密,就是從你口中說出去的?”

話音還沒落下,溫立龍便劇烈地咳嗽起來,病態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對,那殘缺的血色玉墜的秘密是我告訴學院的,但我也是為了家族的利益著想,也是為了給溫家一個平坦的未來,難道為了家族的利益,讓古天衍犧牲一些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不可嗎?還是說古天衍不把自己當溫家族人,而是黑暗深淵中的惡魔……”

“大家別忘了,當年古天衍的父親可是差點將整個荒王朝夷為平地。”

溫元楓的話音低沉,但是當提到古天衍父親的那一刻,整個議事廳的氛圍徹底凝固,溫度瞬間下降到了冰點一般,所有人都皺著眉頭,心有餘悸。

看著眾人的神色,溫元楓繼續說道:“這些年來,溫家為了護住古天衍,承受了多少來至外界的壓力?損失了多少利益?如今溫家需要古天衍做出犧牲的時候,他又在哪裏?如果我能夠替代古天衍,別說一枚殘缺的玉墜,就算以我的性命為賭注,我也甘願。”

見大家不再說話,溫元楓看向上方的溫聞,道:“回稟家主,我想我要說的已經很明確了。”旋即溫元楓不動聲色地向溫立安遞了個眼色,而溫立安又瞬間向議事廳中的一些人傳遞了信息。

溫聞看著溫元楓,沉默片刻之後說道:“元楓,如今你已然到達無虛境,並且擁有四件武裝了吧?”

“是的,家主。”

“很好……”溫聞又看了看議事廳中沉默的族人們,道“不過事關皇武學院書信一事,還是等天衍回來聽聽他的意見……”

溫聞話還沒有說完,在座的四位長老就已起身,隨著四位長老站出來的還有在場十之八九的族人,他們以此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大長老,即溫元楓的爺爺強硬地說道:“溫聞,你可要清楚你身為家主的身份,在家族利益麵前,豈容你徇私,今日我長老會徹底支持元楓的意見,就算你反對也無用,至於古天衍,如今可由不得他,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一個來自黑暗深淵的異端,一個連格武都無法具象化的廢物而已。”

“你說誰是廢物?”

古天衍那低沉的聲音從議事廳外傳來,震顫每一個人的心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