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妃雙目已盲,但耳朵極為靈敏,她凝神靜聽了一陣,心道:“這姓謝女娃的身法,幾近無聲無息,此時想必她還未將這奇功練得純熟,若是假以時日練得嫻熟了,必定連我也難以覺察,那時她若與我對敵,隻怕我可有任其宰殺了。不如趁早除去這個禍害,免得日後再成為我的威脅。”一念至此,但見她右手微揚,一把油亮烏黑的毒針借著夜幕,如天女散花般,向正自激鬥的二人射去。
聶海棠此時將劍光舞了個水泄不通,阻住了謝雪痕見縫插針的攻勢。他心中明知如此施為必有力衰之時,但又苦於別無他法,心中正自焦急,忽見一片寒森森的烏光飛來,情知是喂有劇毒的暗器,不及細想,轉身就地向身後的樹叢中滾去。
謝雪痕雖習得幽靈複活,但她臨敵經驗卻實在欠缺,她一見聶海棠後背露出破綻,不禁大喜過望,竟對側麵飛來的暗器沒有絲毫察覺,探爪向聶海棠後背抓去。聶海棠一覺身後風聲,側身去躲,卻已不及,被謝雪痕一爪,抓在了左肩,五個血窟窿登時鮮血泉水般湧將出來。
謝雪痕一招得手,心中正自欣喜,忽覺自己後背突得一麻。隨即渾身發軟,再也站立不住,仰身倒了下去。
龍妃耳聽謝雪痕倒下,知道自己得手,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便在此時,忽聽耳邊鳳舞道:“請龍夫人將解藥交出來。”接著便覺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她腰後的命門穴。龍妃的武功本與鳳舞不相伯仲,若不是她適才全神貫注在,激鬥中的謝雪痕和聶海棠二人身上,鳳舞根本就無法得手。
龍妃陰森森的道:“你為什麽要救她?”鳳舞冷笑道:“你難到忘了,是你方才將她的事攬在了我的身上,她這時受人暗算,我自然不能就此袖手。”龍妃笑道:“很好?”
這時聶海棠卻忽的躍起,在場眾人均是一驚,以為他要趁機向謝雪痕下毒手。鳳舞此時離謝雪痕倒地之處有三丈之隔,想要施救,已然不及。誰知聶海棠卻向龍妃厲聲道:“快將解藥交出來?”龍妃道:“怎麽?你也中了我的暗器麽?”
聶海棠道:“我和師妹是有些誤會,待她醒來,我自會與她分辯清楚,你趕緊拿出解藥來救她?”在場眾人均讚道:“聶大俠,大仁大義,果然不愧為江南第一俠的名號。”“聶大俠以德報怨,浩然正氣,震古爍今,我逍遙子是絕對佩服的。”
聶海棠忽地揮劍直指龍妃咽喉,這一劍形若飛虹,勢若疾電,人人都道他是激與義憤。龍妃卻道:“你殺了我,為的就是不讓我拿出解藥吧?”說時,一轉首,目中兩道黑水向聶海棠射了過去。
鳳舞一聽,頓時省悟,一抬手,向聶海棠射出一記玄火神劍。聶海棠一個淩空翻身向後縱了回去。
“有趣,有趣!若不是聶大俠這一下,我還真不想拿出解藥。”龍妃大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黑瓶,道:“這便是解藥,為她口服後,用內力將毒針逼出即可。你們兩人都想要,我都不知道倒底該給你們誰了。”說時,揮手將瓶子拋向空中。
鳳舞放下龍妃,縱身同聶海棠去搶。龍妃一揚手,又飛出一把黑針向二人打去。聶海棠適才見過厲害,急使個千斤墜向下落去。鳳舞抓住木瓶,忽覺背後疾風淩厲,心念急轉,雙翅一展,閃電疾升了上去。
當謝雪痕醒來的時候,但見白雲漫天,繁花遍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淙淙流過,而自己就躺在這條小溪旁邊。她正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忽見鳳舞提著個食盒走了過來。鳳舞蹲下身子,一邊打開食盒,頭也不抬,道:“你醒了?”
“你怎會在這裏?這又是什麽地方?”謝雪痕環顧四周,向鳳舞問道。鳳舞還未答話。謝雪痕猛然想起自己昨晚,遭龍妃暗算,中了她的毒針之事,道:“是你救了我?”
“當然!不然的話,你再也醒不過來了。龍妃的龍須追魂針非同小可,若是再稍有耽擱,就算是神仙也救活不過你來了。”鳳舞也不看她,淡淡地道。
謝雪痕厲聲道:“你為什麽要救我?”她幾經磨難,不知不覺得了疑心病。忽然又想到,自己昨晚是傷在後背,而鳳舞為自己治傷,必定會解自己的衣服,想到此處,又驚又怒道:“你。”一個耳光向鳳舞摑了過去。
鳳舞似早已料準她有此招,一聽話音不對,早已輕巧的躲了過去,不怒反笑道:“好一個蠻不講理。”右手一伸,輕輕地捉住了謝雪痕春蔥般玉手,附唇在手背上吻了一口,讚道:“好香。”
謝雪痕不禁怔住了,隨即恍過神來,叱道:“香你個頭。”一隻左手倏地變成了一隻漆黑的附鱗尖爪。
鳳舞歎道:“真是煞風景。”畢方神火翅一撐,騰空而起,一晃眼,不見了蹤影。
“神經玩意。”謝雪痕罵了一聲,忽然聞到一陣香氣,頓感腹中饑餓。伸手打開鳳舞提來的食盒,裏麵竟是龍井蝦仁、東坡肉、叫化童雞、西湖醋魚和一瓶上好的竹葉青。
謝雪痕深吸了一口氣,肚子咕咕回應了兩聲,心道:“這些均是杭州名菜,不知鳳舞是從何處買來的。”她方才雖對鳳舞恨的咬牙切齒,此時嘴上卻不客氣的享用起鳳舞拿來的美味來。
酒足飯飽之後,她沿著小溪向下遊走了過去,繞過一個山坳,行到了一條大路上。心想武林各派圍剿幽家,我可要抓緊時間趕過去。其實她也知道謝凜兒在那裏的可能性並不大,但她心中隻所以要趕過去,其實是因為她十分擔心鳳鳴。鳳鳴是江湖各派黑白兩道最痛恨的人,他一生下來就仿佛要與整個世界的人為敵。
正在這時,大路上有一輛四馬共拉的華麗香車徐徐趕了過來。謝雪痕緊走兩步,向趕車的車夫問道:“敢問師傅,您可知道幽冥城怎麽走?”那車夫是個年過五旬的須發花白的老者。聽謝雪痕發問,瞪著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瞧著她道:“你去幽冥城作甚?莫非也是為了地獄行刑水麽?”這老者說話中氣充沛,倒不似是個尋常趕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