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雪痕道:“聽說江湖各大派前去圍剿幽家,所以我想去瞧瞧熱鬧。”
那老者道:“幽家高手如雲,奇人異士也不在少數,各派爭先前去送死,到時必會血流成河,凶危血腥之地,別人避之惟恐不及,姑娘為何還要搶去引火燒身?”
謝雪痕聽他話中大有讚美幽家之意,乃道:“我不光為了瞧熱鬧,還要到幽家去找一位朋友。”
那老者道:“你在幽家有朋友?不知是哪位?”謝雪痕道:“他叫鳳鳴。”那老者笑道:“幽冥城主?據我所知他從來沒有朋友,仇人倒是不少。”謝雪痕道:“說不定我是例外。”
車轔轔,謝雪痕卻依然不緊不慢的跟著。
忽聽車內一人道:“姑娘既然能和幽冥城主交朋友,想必也絕非常人,請上來隨我們一起同行吧。”說時,有人掀起了簾子。
謝雪痕道:“多謝。”一晃身,飄然飛進車內。
車內裝飾精美,錦墩上端坐著一個身材瘦削,年近四十的書生模樣的人。這人見謝雪痕隻一閃身,無聲無息的進了車,麵上略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淡淡地道:“姑娘如此身手,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數。但姑娘如此年輕,除了姑娘以外,隻怕世上不會再有第二人。請恕在下耳拙,未曾聞得姑娘大名。”
謝雪痕道:“小女姓謝名雪痕。”那人道:“可是杭州謝莊主的千金。”謝雪痕道:“正是。”她想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自己與謝凜兒,在謝家慘案中幸免於難,這人知道自己的背景並不奇怪。
那人歎道:“謝莊主俠名遠播,威震四方,想不到竟被人……,唉!”謝雪痕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以前可曾識的家嚴。”
那人道:“在下姓顏草字如畫。”謝雪痕“啊”的一聲,道:“您便是爹爹常說的琴棋書畫中的丹青聖手顏前輩了?”顏如畫道:“我琴棋書畫四人與謝兄情同手足,不想今日卻再也見不到謝兄了。”不禁喟然長歎。
謝雪痕道:“聽我爹說,琴棋書畫四位前輩已經作古十多年了,怎麽前輩……?”
“十五年前,我四兄弟在幽冥城與幽家現任大總管三眼神君林康一戰,結果我四兄弟大敗。除我僥幸得以逃走外,我三個兄弟全都死在了那姓林的魔頭的手裏。這十多年來,我隻所以隱姓埋名苟且偷生,便是為了苦練武功,伺機為我三個兄弟報仇。這次武林各派圍剿幽冥城,正是我報仇的大好機會。”
顏如畫說到此處,歎了口氣。又道:“謝莊主也是在下的長輩,我兄弟四人昔日也曾多蒙他老人家的提攜和照顧。”一麵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上麵繪著一隻色彩斑斕的花籃的白瓷瓶。這花籃雖是繪上去的,但看上去花籃中的花卻是嫵媚嫣潤,紅豔欲滴。
謝雪痕一眼便認出這是父親盛放回轉丹的瓶子,瓶上的彩繪正是出自母親花芙蓉之手。花芙蓉年輕時闖**江湖,以一隻安裝著諸般暗器的水仙花籃為兵刃,再加上她天生麗質,國色天香,江湖中人都喚她為淩波仙子。後來她嫁給謝玄,除了相夫教子之外,閑暇之際喜好上彩繪。
謝雪痕冷笑一聲,道:“是嗎!”出爪如電,捏住了顏如畫的肩閘骨。顏如畫麵不改色,道:“謝姑娘你這是為何?”
謝雪痕道:“你騙我,我爹從來不會將我娘所繪圖案的瓶子送人的。”顏如畫歎了口氣,道:“這解藥確實不是謝莊主給的。”謝雪痕厲聲道:“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你倒底是誰?”
趕車的那老者聽到車中有異,詢道:“顏先生有事嗎?”顏如畫道:“沒事。”又向謝雪痕道:“這瓶轉還丹是令堂給的。”謝雪痕道:“我娘?”
顏如畫道:“有一次我中了巫山雙煞的毒,幸好令尊讓令堂送了我一瓶回轉丹,我才得以撈回一條性命,令尊實對我有救命之恩。”謝雪痕將信將疑,將手收了回來,道:“方才有所冒犯,還望前輩見諒。”
顏如畫道:“方才隻不過是個誤會,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忽聽外麵趕車的那個老者一聲輕叱,驟然急奔了起來。接著車後便傳來了一陣馬蹄聲。謝雪痕道:“發生了什麽事?”顏如畫道:“可能有人來找我麻煩了。”這時馬蹄聲已到了近前。
謝雪痕撩開門簾向外一瞧,驚道:“玉麵嬌龍司馬瑋。”顏如畫麵上卻不動聲色。
隻聽司馬瑋道:“顏先生還不停下麽,那就別怪在下無禮了。”
那趕車的老者卻笑道:“素聞玉麵嬌龍的神龍劍法雖然不能跟碧血雙劍相提並論,卻也是名動江湖。老夫正好想開開眼界,司馬兄弟你就不必多禮了。”
司馬瑋道:“在下此來隻是想請顏先生回去,並不想跟兩位動手,兩位還是莫要難為在下。”那老者卻唰的一鞭,向司馬瑋麵門抽去。司馬瑋斜身避過,但那鞭尖卻如有靈性一般,徑直卷向他腰間的長劍。
司馬瑋大怒,從馬上縱身而起,淩空拔劍,一劍刺下,直指那老者的麵門。那老者在空中舞起一個圓圈,但聽啪的一聲,化解了對方刺來的這一劍。司馬瑋伸足在車棚上一借力,淩空一個翻身,又落到馬背上。但他還未坐穩,那馬卻痛嘶一聲,栽了下去。原來那老者方才又一鞭,抽斷了馬的前腿。
司馬瑋雖然躍下,卻已一身狼狽。他見這老者招式陰毒狠辣,不禁怒極,將手中玉鱗劍向仍在疾奔的車輪擲出。青鋒森森的玉鱗劍真如一道匹練,將車輪削作兩段。
馬車頓時失去平衡,向旁邊的一棵大樹上撞去。車上三人大驚,急忙縱身躍出。隻聽“砰”的一聲,整個車廂被撞的粉碎,中間卻夾著一個人的痛呼。謝雪痕急忙向那人瞧去,但見那人卻是她的叔叔謝圭。謝圭此時全身被牛筋縛住,口裏也塞了白布。
謝雪痕此時才明白,這車棚座下還有一個暗閣,謝圭便是被縛住藏在了這暗閣中。驚道:“三叔!”身形微晃,掠到了謝圭身前,將他解了綁縛。問道:“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