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聽得冼明陽的話,卻是終於睜眼看了他一眼,道:

“你不是冼氏的掌權者,又怎麽知道冼氏的情況!?”

“冼氏的根本,又豈是你能夠妄言的!?”

“你徒有父輩的遮蔭,又有什麽能力嗎!?沒有你父親,你就是一個廢物!”

“不知尊卑!不懂廉恥!不明利益!不清族規!你又有什麽身份在我麵前大吵大鬧!?”

冼明陽麵色發紫,心中直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卻隻是暗自忍耐著,深深的看了這老者一眼,語氣陰沉道:

“今日之事,沒完!”

“他日我再來,定然拿出足夠的能力,足夠的利益,砍下你這老賊的狗頭!”

老者聞言,麵皮都未曾動過,隻是靜靜盯著眼前的茶水看。

“老朽期待那個時候。那時,我冼天陽的頭顱,就交給你又如何!?”

冼明陽聞言,暗暗將此人名字記在心中,憤憤然拂袖而去。

老者看著冼明陽離去,眼神虛無飄邈,心中不知是在想些什麽。

如此之久,他才蔚然一歎,輕聲道:

“真的...期盼到那一天...”

“如果你做不到...我們這一脈的頭顱,還不是盡數讓別人取去...”

而此時,那領頭的的黑袍人早已翩然下山,他望著這山間悠遠的黑暗景色,卻隻覺得自己心中驀地想要放聲大笑,升起千萬豪情。

這一仗,打得真是漂亮!

他們這一脈,共派出了五波殺手!

實力均是一般無二,而此時卻是被自己這一隊的人馬完成,事後,所獲得的獎勵定然不少!

而其他的四波人馬,俱是死在那女子的計策下。

“哼!那群無甚長遠眼光的家夥,沒個屁用,眼高於頂,還不是俱都是死掉了!能勝者,不就是隻有我所帶領的人嘛!”

他身形如雀,在那崇山峻嶺之間飛躍,又好似一個黑色的大鳥一般,速度飛快。這等好局麵,隻叫他心底欣喜無比。

“至於尋仇,那就找那兩個傻瓜去吧,找他們的族脈,也算是成了替死鬼了,這番收益,還不都是我自己的!”

“哈哈...暢快!暢快!!!”

然而,他還未曾抒發完心中的豪情,卻是身形猛地一暫,落在山間一處草地之上,眼神鋒利如鳩,直盯著前方,似乎是在防範著什麽。

他右手一抬,一把漆黑如墨的利劍便是滑出袖口,被他握在手中,劍身微顫,無窮的元氣波動頓時散發開來。

風起,狂風驟起,自他腳下的圈圈綠草,紛紛被平行折斷,如同被利刃霎那之間全部斬斷。

這草,乃是柔性,刀劍能斬,但是怎能做到他這般無二模樣!

青色的龍卷同時在他的身後緩緩的浮現,洶湧而滂湃的風屬性的元氣波動頓時傳來,在那小小的龍卷之中,似乎蘊藏著無窮的能量。

而在這人目光所視之前方,約莫百步之外,一顆大樹上,一人,卻是愜意的背倚在大樹枝上,。

這人,頭發亂亂糟糟,如同雞窩,身上隨隨便便的不知道掛了一件從哪出垃圾堆裏撿來的破舊衣服,臉上呈酒醉之紅色,醉眼迷蒙,卻還是在不停地抬起手中的酒葫蘆,不斷的往著自己嘴中灌著美酒。

仿佛,這酒,就好似是他的生命一般無二,隨身攜帶,隨時暢飲。

黑袍人乃是化氣境的高手,自然是感受到了這人的氣息,他嘿嘿一笑,聲音好似銼刀一般沙啞,嘶啞聲音道:

“哪裏來的酒鬼,敢阻擋你大爺我的路!?”

他抬劍一指,那身後的青色龍卷頓時整個分崩離析,瞬間化作一道強大暴戾的青色風刃,瞬間化作一道青光,瞬間朝著那酒鬼爆射而出!

這一式,說時遲,那時快,隻是一聲歎息之間,那青色風刃瞬間而至,一路上不知削去了多少參天巨木的枝幹,或是枝幹削飛,或是整個大樹被攔腰徑直斬斷,一時之間,青色風刃所過之處,煙塵橫飛,枝葉紛落。

卻見那青色風刃直到那酒鬼麵前,攜帶著無窮的威勢,挾裹著暴戾鋒利的青色元氣波動,直直朝著那酒鬼迎麵斬來!

但是,隻是一霎之間,也不見那酒鬼有何等的動作,那青色的風刃卻是在他麵前,刹然而止!

酒鬼眯著眼睛,隨手一擺,那威力巨大的風刃直接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一瞬間給整個打散,整個化成紛紛元氣,憑空散去。

這酒鬼提著酒葫蘆,一搖一擺,三步一飲,就這麽直直的走出樹林之中,望著那心中忐忑不安的黑袍人,眼中平靜,卻壓抑著無窮的殺機。

黑袍人隻覺得這來人修為深不可測,自己本就是沉穩之人,從不敢托大,剛剛那一手,也是全力的一擊,但是卻不見麵前這人何等動作,卻是被他在那一霎間將其湮滅,這等神通,著實恐怖。

深深忌憚的望著那酒鬼,黑袍人眼中滿是恐懼退縮之意,醞釀了好久,他正待要說說好話解釋一番,卻隻聽的那酒鬼道:

“我酒鬼橫行天下四十幾年,從來沒有誰敢向我抱怨說我擋了他的路。”

說完,酒鬼一搖一擺,走到黑袍人跟前,看著這人,強大的氣勢直壓得他不敢有所動作。

“即墨越風,你也算是第一個啊!”

黑袍人聞言,頓時大驚失色,腳步蹬蹬退了好幾步,隻得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強打起笑容,問道:

“不知怎麽...”

那酒鬼嗬嗬一笑,大手一揮,身子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倒,卻終究是踉踉蹌蹌站住身子,長笑道:

“我跟你說,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酒鬼,得罪酒鬼也好,千萬不能得罪我酒劍仙!”

那即墨越風目光駭然盯著這酒鬼看了又看,一口唾沫咕咚一聲吞下,滿臉的不敢置信,退了又退,聲音如同銼刀一般,同時顫然道:

“三十六洞藏酒穴,九千市坊醉中仙...??”

“一定不是你!”

即墨越風麵帶瘋狂之色,口中癲狂道:

“你不是已經讓皇室滅掉了嗎!你怎麽還沒死!!!”

“你勾搭皇室的公主,怎地沒有被他們滅掉!!!”

冼劍酒聞言,“嗬嗬”一聲怪笑,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而憂傷的表情,但是卻隻是聲音平淡道:

“你也是知道的啊,我怎麽還沒有死。哈哈...你這廝當日做得好事,就要同你料理的一清二楚了。另有,今日你卻是做得好,敢對我兒子下殺手!這番,兩輩人的仇,江湖恩怨,今日了結!如何?”

即墨越風死死盯著冼劍酒,卻是驀地身影一動,整個人好似瞬間消失一般,直連得殘影都見不到,隻感覺這草地之中。

這風,似乎是更大了一分似的。

冼劍酒也不去看他,灌了一口酒入喉,隻覺得心情無比的舒爽開來,直好想要仰天長嘯一般,他眯著醉眼,口中不停,大口吞咽酒水,卻是在這同時,卻不知他同時又是怎麽說話的,隻聽得他的聲音傳滿曠野。

“你還是這般啊,就如同你我最初相見時候,與人對戰,第一時間,隱匿自身,膽怯不敢迎敵!”

“這麽多年,你卻是半點長進都沒有,這“清風動”的身法,還是那般拙略!多年前我能夠捉得到你,今日,老子依然可以!!!”

他整個人瞄準一個方向,猛然長吸一口氣,頓時方圓百裏的元氣,直如同陷入漩渦之中一般,頓時紛紛沸騰起來,俱數湧動起來。其中,大半數被他吸入肺中,卻因他是禦者道之高手,並無丹田,在他的經脈之中遊走一圈後,立即噴湧而出。

“噗...”

冼劍酒猛地噴出一大口的酒水,滴滴酒水承載元氣,直如同萬劍飛劍一般,朝著一個方向激射而去!

頓時,隻見的那處地點,莫名的起了陣陣漣漪,直好似是撞擊到了什麽一般,千萬酒水撞擊而去,頓時陣陣白點,不斷的浮現。

這般約莫隻是片刻,隻聽得“蹬蹬”的腳步後退之聲,一人的身形顯現,頗為狼狽的以袖掩麵,袖口已是打濕了大片。

“冼劍酒!幾十年前我勝你不得,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我即墨越風無時無刻不想著殺了你!今日,江湖事,江湖了!”

這人微微止住步伐,隨即整個人驀地一暫,口上放著狠話,但是其實心底卻已經驚慌,這清風動乃是他的拿手好戲,卻總是被這人一霎間看破,他剛才直如同被人看穿一般,似乎一開始,他就明白自己的動作。

三十年前我不如你!三十年後,我怎麽可能還不如你!

這一刻,他心底滿是憤怒,用滔天形容也是足矣。

無論無何!也要勝!

一想到這裏,他頓時心底發狠,咬牙一拍儲物袋,翻出一枚丹藥,這枚丹藥表麵黑氣陣陣,看起來直如那萬千蠕蟲在蠕動一般,直看得人頭發昏,加以這般腥臭的味道,隻讓人看得一眼就想要吐。

這枚乃是那七轉丹藥,喚作“恨血蟲蠕丹”,這丹藥能在一霎間激起人的凶性,短暫提高修為的能力,乃是保命的丹藥。但是,其威力甚強,後患也大。這東西,入口後會化作一隻吸血的蠕蟲,順著筋脈爬動,遁入丹田之中,固結在丹田之中,吸收鮮血,吐出更為精純,更強大的元氣。這種元氣,對人筋脈的傷害卻也是頗大,但是其威力絕對是很強的,他是化氣境中境的高手,直讓他能夠發揮出化氣境巔峰的能力!

“如果這番不勝,我定然是身死無二!”

一想到要死,他心底就慌亂不已,心中一狠,思緒一橫,不假思索的一口吞入口中,隻覺得喉嚨之中,似乎有著惡心的蟲子在不停的蠕動一般,直激得他胃裏陣陣作嘔不已,但卻被他強忍住,麵色鐵青。

冼劍酒也是不屑於在這時候動手,這人曾是他的朋友,既然他想要憑借丹藥頑抗,那自己就陪著他又如何。就權當是,最後送這位曾經的友人,而今的仇家議程罷了。

即墨越風隻覺得自己的經脈之中,奇癢無比,渾身的鮮血仿佛都正在掉進一個無底的漩渦之中,盡數被那蟲子吞噬,等到那蟲子到達丹田處,已經是龐大如同拳頭一般,自蟲子身上無數放大的毛孔之間,無盡洶湧而強大的青黑色元氣陣陣湧動,強大的元氣頓時仿佛是刹不住車一般,在即墨越風經脈之中肆虐。

即墨越風感受著這種強大的力量,他不由得整個人長嘯了一聲,驀地整個人憑空而起,手中漆黑長劍附著元氣,直直延伸而下,威力煞然,他整個人也都是散發出一種邪氣,麵目扭曲,憑空而立,桀桀冷笑。

“三十多年前,你就是這般傲氣!”

“三十年後,你還是這般如此!”

“今日,我就要看看,你究竟傲氣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