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肆月隻覺得自己身處於一片的朦朧之中,四麵之中,茫茫的都是一片白光,肆月隻覺得這些白光好似實質一般,迷蒙在周圍,揮也揮不去,甚是煩惱。
肆月驀地心中突兀的覺得一股厭煩,他的心中莫名的湧動一股殺心,這殺心一起,整個人的氣勢登然就是不一樣了,左眼之中的雙瞳驀地流轉,他仿佛看破了這層層籠罩著的白光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再猶豫,倒提著飲血,身影悠悠然的朝著前方走去。
其實說是前方也不對,此刻他身處在一片白光之中,所謂的前後左右,又拿何作為定位呢?肆月的步伐看起來是朝著前方走著,但是,誰又知道他此刻走的是一條直線呢?
肆月卻是隻是朝著這心中的定位,就那麽毫不畏懼的走著,這般不知道是在這白光之中走了多久,他越走越遠,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漸漸的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肆月的身形驀地暫住了,他看著腳下,踩在一片白光之中,並沒有什麽不同,但是他卻莫名的一笑。
“到了!”
話音剛落,隻見他驀地左腳狠狠的一踩,一股股強大的元氣波動在他的經脈之中洶湧而來,隨著心意的流轉,驀地綻放出一抹亮光。
卻隻見這漫天的白光驀地一暫,似乎是受到了什麽打擊一般,隨即整個都好像是如同潮水一般,驀地聚集在肆月的腳下,周圍的情況都在這白光的收斂之中,逐漸的顯出了形狀。
肆月抬眼打量了這裏的情況,卻隻見自己不知何時,竟然是身處於一處山穀之中,兩邊皆是高山環繞,這穀內綠意盎然,鳥鳴之聲不絕於耳,好一副美麗景色。
而自己,卻是身處於一處的桃花林之中,此刻他本人就站在桃花林的出口處,卻是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了這片桃花之中。
微風拂麵,陣陣花香襲來,肆月輕舒身軀,從納戒之中取出一個破舊的劍鞘,將飲血收進劍鞘之中,隨意的綁在身後背上。
他摘下一朵桃花輕嗅,隻覺得香氣撲鼻,一隻白色的蝴蝶翩翩而來,在他身邊環繞,輕盈的飛過,最後停在了他指尖稍作休息。
肆月不由得眼睛笑得眯了起來,他左眼之中的雙瞳悄悄的隱去,那種殺伐暴戾的氣息頓時收斂,此時的他,就好像是一個流連於山水之間的俗世公子哥,沒有了家族的重擔,沒有了身世謎團的困擾,他會單純的為了一個翩翩飛舞的蝴蝶而心中竊喜,他會很童心的摘下一朵桃花輕嗅。
在這一刻,他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而已。
放在現世,這樣的年齡,也不過是一個不明世事艱辛的大學生而已。
他的身形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自己指尖的小生靈,他可以因為一言不合而拔劍殺人;他可以在年少時陷入暴走,屠戮黑市;他可以義氣縱然,與半路之途截殺,隻為出得一口惡氣。
然而,在這個時候,他什麽都不是,他隻是一個和和善善的年輕公子,他會為了這些桃花開放而心中欣喜,他可以為了這指尖蝴蝶兒一動不敢動彈,生怕驚擾了這小生靈的修養。
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冼肆月?
這...也許隻有他自己知道吧。
驀地,就在某一刻,隻聽得一曲玲瓏的琴聲傳來,這琴聲仿佛是一支畫筆,在描繪著一個美麗的景象,在那山穀之中的桃花盛開,生意盎然,似乎都在這琴聲之中。先是慢撚,隨後逐步的慢慢挑弦,琴聲就好像是一道潺潺的流水一般,慢慢的流進肆月的腦海之中。
肆月隻覺得指尖輕輕一顫,那隻蝴蝶卻是輕震羽翼,翩翩的飛去了。
他整了整衣冠,隨即踏步而去,在不遠的前方,隻見一個小小的亭子若影若現,輕緩如同流水一般的琴聲正從之中傳了出來。
“冼氏,肆月拜見。”
肆月在亭前停暫了腳步,深深一拱手,先是行了一個禮。
卻隻聽得在亭中傳來一個清脆如同流水潺潺的聲音:
“既然來了,就是有緣,那就進來吧。”
肆月這才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這處小亭,隻見這小亭之間用琉璃雨珠簾遮擋著,在外麵,隻能隱約看到裏麵卻是有著兩道婀娜的身影,其中一個,正跪坐在地,默默地焚香。而另一個,卻是將雙手按在琴弦上,剛剛停暫琴聲,似乎正是出自於她。
這小亭卻是分為八角,八角皆是呈飛燕向上之勢,八角之端,各有一顆珠子懸在八端,不知是何等的至寶,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這亭子同時是有著四根木柱,木柱之上,紋有琉璃飛燕,木柱皆是極為高等的材料鑄就,看上去似銅似鐵,卻是暗暗散著玄光,整個小亭,顯得極為的神秘。
肆月點點頭,隨即掀開珠簾,走進那小亭之中。
隨即,他愣住了。
那位添香的侍女,分明就是柳萍!
肆月是身處山間,不知世事。
卻是說這青石城的冼氏,正在經曆著一場風波。
事情還是要從肆月墜崖之時說起,自他墜崖後,那冼氏祠堂之中,屬於他的那份玉簡驀地從中斷裂,點點的白光從中散發出。
未幾,冼氏的幾位主持大局的長老們都是被驚動了,紛紛過來查看。
而此刻,正是這群人已經確認了情況,而後共同端坐一堂,討論事項。
“這...月兒的本命玉簡破損,月兒此刻恐怕是...”
冼肥一臉的凝重,他望了又望周圍端坐著的三位長老,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說不出來那個結局,頓了又頓,終究是歎了一口氣。
大長老此刻也是滿麵愁容,誰料到此時居然是發生這般的事情,真是不吝於臨頭一擊,直讓人被砸的眼冒金星。
這般人歎了又歎氣,卻終於隻聽那三長老道:
“無論事情如何,我們都要懷著最壞的打算,這接下來返回流文城冼族的計劃,是否應該改變?”
二長老歎了口氣,頗為不甘道:
“我們本可以接著這次流文大比的東風,順勢返回族內,但是月兒此刻事情一出...”
冼肥終究是族長,他能夠以一身肥肉出任冼氏的族長,必然是有著一定的能力的,卻聽得他兩眼一瞪,頗為奮進道:
“我們已經籌備如此之久,這種事,絕不應該再拖,不然下一次,這種機會卻是難說了!”
頓了頓,他環視一周,又道:
“雖然...沒了月兒壓過那流文城青年第一人,但是,我們依舊可以是借著那冼明陽的身份,強勢返回流文城,那群人雖然是心中不服,也定然是沒得話說!”
大長老卻是悠悠然一歎,隨即道:
“返回自然是無甚問題,隻是...這畢竟是憑借著那冼明陽的招牌的,借著他人的氣勢,我們回去,隻怕也隻能收到一些白眼鄙視吧。”
二長老隨即附和道:
“白眼鄙視,這還都是小事,為了家族大業,我們承受便是。隻是,這冼明陽的態度...甚是不明啊...他以前對於月兒是頗為親近,那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但是...此刻月兒生死難說,他真的就願意拉我們一把嗎?而且,他那一脈,恐怕情況也不盡好,我們真的攀上他的高枝,就能夠可以了嗎?隻怕到時...本族之內浮現事端,我們將會是被拿出來開刀啊!”
二長老這一番話出,眾人都覺得有這個道理,俱是一籌莫展,紛紛閉口不言。
而就在此時,卻隻聽的“砰!”的一聲巨響,大門居然整個被踹開來,眾人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頭發亂糟糟的酒鬼站在門前,舉著葫蘆正往嘴裏灌著酒水。
他看見眾人的目光匯集過來,頗為不在意的隨手用衣袖擦了擦露出來的酒水,打了一個飽嗝。
“當去不去,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冼劍酒丟下這一句話,隨即整個人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留下眾多長老驚呆的目光。
大長老目光垂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他既然是能夠身處於冼氏的大長老一位,自然也不是蠢豬,對於這個冼劍酒,他一直都是頗為尊敬,甚至是買好。
他並不是白癡,事實上,之所以冼肥能夠以一身肥肉做到冼氏族長的位子,就是他推上去的。而原因,就在於,冼肥曾經和冼劍酒是至交!
冼肥當然更加明白了這個老友的心思,他們相交近二十年,彼此都是心意相通,因此他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眉宇一震,臉上的肥肉都是一顫,憤然道:
“無妨,我們冼氏已經龜縮在這裏幾十年,如今這個機遇,不可錯過!哪怕是刀山火海,我們也應該闖上他一闖!”
“而且...”
冼肥環視一周,緩緩道:
“我老友從不說廢話,他既然這樣說,必然有他的把握。我們就在於,能否下這個決心!”
大長老隨即也是點頭,頓然道:
“不錯,月兒生死,還是兩說,我們卻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
二長老也是思索一番,隨即道:
“可能是我等人老了,怎麽可以沒了進取之心,我們,還是應當一拚!”
三長老為人沉穩,他捋了捋胡子,道:
“月兒結交的那三人,江牧之,柳浪,李玄光,都是天資卓越之輩,我們可以多多拉好,實在不行,那便請他們三人出手壓製那些青年小輩。”
“而且...阿芒這番久未曾歸家,我卻是一定要這個小子回來,怎的都要為我們冼氏出一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