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沒想到我會翻那筆舊帳,微微一楞,隨即狂笑道:“現在中原混亂不堪,紛爭殺戮不斷。中原之事,我勸你還是少管為妙,免得惹禍上身!至於你所說的那次行動,我們的確是受人指使,不過,嘴長在我自己身上,暫時還不想要告訴你!”

我冷然道:“江湖之事,自然與我無關。既然你不願開口,莫怪趙某刀下無情!”

不錯!江湖之事情我不想理,也懶得去理會。

但是一但誰做出了危害我朋友、親人的事情,我就絕不會輕饒!

“沒落”果然不凡,在我盛怒之下,微微泛起一層攝人的黑氣。此刻,它好象變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我的怒,亦變成了它的怒,誠如我口中所說,我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天宗的。

先天真氣毫無保留地被我釋放出來,我要動真格的了!

絕強的氣勁令在場眾人呼吸一滯,我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晶瑩白皙的皮膚泛起淡淡的光澤。盡管他們早已看出我的強大,此刻見我全力施為,還是遠遠出乎他們的預料。

眾人之中,以白素、梓淵感觸最深。他們每見我一次,我便要比上次強上一分,短短半年之間,我竟已經強大到他們無法估量的地步,各自心中驚詫,暗忖我這身功夫是如何得來的?

天宗嘴角泛起一絲冷酷的笑意,沉聲道:“本來本尊還想有所保留,沒想到剛入中原不久就遇到了你這樣的強手,今日我若不殺你,以後遲早會成為一個不小的隱患!”

濃濃殺意從天宗目中爆射出來,天宗喝道:“好!進招吧!”

言罷,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氣勢卻絲毫未變,已然擺好架勢。

我微一錯愕,終於明白了天宗為何囂張若斯!

與我將真氣盡數斂去一樣,天宗也同樣在進行一種修行,隻不過方法與我截然相反,全然將氣息釋放出來。

我修行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控製“力”,加強對身體本質的了解。

而天宗這種始終保持“強”的狀態的修行,則是為了更好的融合氣勁與身體的協調,戰鬥的時候不僅可以從容應對,由於長期適應了“強”的狀態,以便可以激發出更強的潛力。

我的神色亦凝重起來,不得不重新評估天宗的實力。

我拋開了一切雜念,整個身體都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下,多日的修行的結果終於顯露出來,我了解自己的每一分動靜,甚至聽得到自己血脈流動的聲音,這種狀態下,麵對任何攻擊都能做出最有效的回應。

靈覺緊緊鎖住天宗,天地間除我與他外再無它物。

天宗緊了緊手中的倭刀,長嘯一聲,急然向我衝來。

我不動如山,刀亦不動,我的目光與天宗的目光緊緊糾纏在一起,刀未交鋒,我們的目光早已開始交戰,殺氣從天宗霸道的眸子中狂湧過來,射入我冷靜無比的千尺深潭。

一動一靜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整個大廳靜若可聞。

天宗向我急衝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亳遲緩,渾然天成,離弦之箭一般向我射來。

我亦是箭,不過是一支滿弓之箭,一觸即發。

瞬間天宗便已欺至我的身前,借著急衝的力道,大喝一聲,將全身力道都集中在緊握刀柄的右臂之上,在暴風驟雨一般的勢頭之下,冷芒乍現,倭刀終於出鞘。

以刀鋒為源頭,一股強大的氣流爆發而出,一股無堅不摧的強大刀氣,以驚人的聲勢向我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我暴喝一聲,“沒落”無聲地揮出,刀雖無聲,裏麵卻蘊涵著絕強的氣勁。

轟!兩股超強的氣勁狹路相逢,天宗強大的刀氣與我精純的刀罡正麵衝突起來。

附近的桌椅,均抵抗不住氣流造成的壓力,紛紛碎作木屑。

兩股氣流的餘波,分別向天風十四郎與郭秀兒那兩方波及而去。

天風十四郎向後急退,其餘五名倭人盡被支離破碎的桌椅弄得灰頭土臉。

郭秀兒正是凝神觀戰,哪能料到那突如其來的橫禍,柳千淮怕她受傷,再顧及不了許多,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向後躍去,接著便是一聲悶響,郭秀兒原先坐的地方木屑飛濺,聲勢駭人。

郭秀兒驚恐地望著身前的一幕,抬起頭來,發現柳千淮正深情款款地望著自己,目中充滿了關懷與憐惜,俏臉微微一紅,連道謝都忘了……

“沒落”與倭刀在空中千百次交擊著,聲音已連成一線,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天宗的進攻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刀氣一浪高過一浪,一道道刀光利閃一般晃得大廳閃爍不已,每一刀都蘊涵著極強的氣勁,氣勢更是雷霆萬鈞。

他的刀法,是強橫的刀法,進攻的刀法,每一招都攻到必救之處,完全沒有守招。

我心如止水,天宗揮出千百刀,我亦回應千百刀,雖然處於守勢,卻絲毫不落下風。

周圍完整的桌椅早已寥寥無幾,圍觀之人都退到了牆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刀光閃爍的戰場,沒有人願意錯過這場別開生麵的對決。

我越打越驚,從天宗渾厚、充沛的真氣上看,這種“強”的修行恐怕已經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由於長時間的保持“強”的狀態,真氣雖然未臻先天之境,無論耐力、強度均絲毫不在我之下。

天宗猛然向後急退直至牆角,我不動。我知道他並非退怯,而是準備進行更為猛烈的進攻。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濃濃的殺意,他要全力以赴,進行最後的必殺一擊。

好!就讓我們在這招上決出勝負!

我將渾身真氣盡數注入右臂之上,源源不斷的自然真氣越積越強,右袖終於承受不住壓力,衣衫爆開紛紛化作碎片……“沒落”上的黑氣更勝,直直纏繞到我的整個手臂。

天宗大喝一聲,向我衝來,淩空揮出數刀,每刀都借前刀之勢,一刀強過一刀,一刀快過一刀,眨眼間,他離我僅有一丈之遙,倭刀的勢頭亦同時強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最大極限。

“殺!”天宗縱身而起,暴喝一聲,淩空一躍,傾其所有,毫無保留地向我斬來。

地板承受不住刀氣的壓力紛紛裂開,氣流被擠壓得發出尖銳的呼嘯……

“破!”我一聲長嘯,蓄積已久的先天真氣隨著“沒落”的揚起狂湧而出,這亦是我的全力一擊。

整個“隱”樓都被強大的氣勁震得微微發顫,悶雷般的巨響讓每個人都呼吸一窒。

我與天宗一合即分。

天宗迅速將刀歸入鞘中,笑道:“好刀!我殺不了你,你也不能奈我何!”

我悠悠道:“不錯!今日勝負未分,他日趙某定當再次討教!”

天宗道:“好!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天宗先行告辭!”

我冷然道:“不送!下次記得準備一把好刀!”

天宗麵色微變,隨即轉成冷笑,道:“作為對你實力的肯定,我向你透露一些事情。指使我們殺南宮倩的人,是你們的親人……”言罷拂袖而去。

天風十四郎向我們怒視一眼,看到黃使已然沒有性命之憂,率領五使亦隨之而去。

眾人見倭人離去,紛紛向我圍攏過來,倩倩一馬當先,扶住的我手臂……

“當啷”一聲,“沒落”落在地上,我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

直到天宗一行人走到“太平集”口,天宗始終未曾開口,餘人亦是默默地跟著。

一出太平集,天宗終於止住腳步,“哇”的一口鮮血直噴出來,仰天向後栽倒。

天風十四郎等人急忙搶步上前,隻見天宗七竅都有血絲不住溢出,口中鮮血更是源源不斷。

天風十四郎一見狀況,便斷定天宗受到了極其嚴重的重創,隻有強壓住傷勢才會出現七竅溢血的結果。

天宗雙目死魚般突出,昏迷之前,用盡全身力氣終於吐出了一字:“刀……刀!”

天風十四郎聞言,立即拔出天宗的倭刀一探究竟……

哪知刀柄以下竟然空空如也,天風十四郎又將刀鞘倒轉過來,掉出一片片支離破碎的刀身……

**

昏迷之中,我感覺到自己的手一雙柔軟的小手緊緊地握住,使勁睜開眼來,便觸到南宮倩溫柔似水的關切眼神,她臉頰淚痕依舊,見我醒來,輕輕蹙起的秀眉才略微舒展開來,麵上亦綻放出動人的笑容,喜道:“豐哥,你醒了!”

我微微一動,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渾身經脈俱是混亂不堪,自然真氣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苦笑道:“讓你擔心了,現在什麽時候了?”

倩倩溫柔地道:“太陽快落山了,你的身體不要緊吧?”

“我沒事了,不過百日之內恐怕無法動武了,哈哈,這下想不修行都不行了……”

南宮倩輕輕一震,沒想到我的傷勢竟然如此嚴重,失聲道:“

什麽?竟然這麽嚴重?!”

我大笑道:“我這傷還算輕的哩!那天宗恐怕至少要在**躺上幾個月,沒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痊愈的,看我,現在就能下床……咳……咳!”話未說完便不住咳嗽起來。

南宮倩嬌柔一笑,啐道:“瞧你!還不乖乖躺下休息!淨知道逞能!”

我心中一暖,嗬嗬笑道:“我傷無大礙,還不至於成天躺在**,多運動對身體有好處的。對了,四老回來沒有?”

南宮倩亦露出焦慮的神色:“還沒有,後院早已空空如也,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裏。大家都在‘隱’樓大廳苦苦的等候,誰也吃不下去飯……對了!他們說等你醒來的時候叫我去知會他們一聲!郭秀兒還有那個白素,都擔心死你了呢!”

聽到南宮倩語中酸酸的味道,我反握住她的小手,柔聲道:“我今生近事都會隻愛你一個人。”

南宮倩頓時麵頰潮紅,任由我撫摸纖若無骨的滑嫩小手,美目之中柔情無限。

良久,我身體微微一動,掙紮起身道:“倩兒,扶我起來。”

****

夕陽西下,整個太平集輝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

相比集內熱鬧紛紛的詳和氣氛,“隱”樓之內卻沉悶得使人感到壓抑。

眾人閑來無事,早已將樓內重新打掃完畢,飯菜都已準備完畢,整整齊齊擺在一張大桌之上,除白素外,眾人齊齊圍桌而坐,身前碗筷俱是絲毫未動,我與南宮倩挑簾一出,便看到了這副景象。

白素孤身一人,獨自坐在牆角。

畢竟她是魔門中人,而四老此刻說不定正與魔門高手性命相搏。因此倭人在時,大家雖能同仇敵愾,強敵一退,眾人對白素的敵意又重新顯露出來,有意無意地將她孤立開來。

我心中一動,不禁有些傷感,心中替她略有不平。

白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我恐怕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我能感受到她的孤獨,她的情意,方才倭人在時,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可她卻選擇了戰鬥,她那是在向我展示改變的決心;此時此刻,她更可以拂袖而去,然而她卻選擇了留在“隱”樓,她是在牽掛我的傷勢。

如此女子,怎能不令我感動?心中早已將她看作親生妹妹對待。

我與南宮倩一走入大廳,就迎來了眾人關切的眼神,郭秀兒第一個搶步過來,攙扶著我另一條手臂,嬌聲笑道:“豐哥你終於醒拉!人家都擔心死了!”

我在這裏身份最長,除了白素外,眾人均紛紛起身,給我與南宮倩讓出兩張座位。

我淡淡一笑,卻徑直向白素那桌走去。

白素嬌軀一震,目光之中再掩飾不住對我的濃濃關切,美目之中閃過一絲異彩。

我淡淡道:“從此刻起,白素乃我趙豐之妹。魔門之中亦非盡是歹人,希望大家拋開芥蒂,勿要摻入世俗派別之見,此後多親多近。”

眾人不想我竟會有此一言,俱是一楞,柳千淮、梓淵、郭秀兒均無世俗之念,倒沒覺得有何不妥,唯有傅靈兒由於立場不同,我又是她大姐的朋友,亦不好出言辯駁,故意撅起小嘴賭氣不再望我。

“素妹,不知肯否賞臉與大哥同桌共飲呢?”我笑道。

白素幽幽看了我一眼,終於露出一個苦澀笑容:“大哥有命,小妹怎感不從?”

那是一個複雜的眼神,裏麵包容了許多許多……

*****

方一落座,郭秀兒忍不住問道:“咦?三哥你的皮膚居然會變色哦,你和那個叫天宗的家夥打架的時候,皮膚真的好好哩!柳大哥說是先天真氣的緣故,你教秀兒練好不好……”

眾人絕倒,她倒是發現了先天真氣的第二大用途……

她那一聲“柳大哥”叫得甜蜜非常,自從柳千淮與郭秀兒在一起以後,她還是首次用如此親密的口吻稱呼柳千淮,柳千淮不禁大喜,獨自跑到沒人的地方偷著樂了半天。

眾人嬉鬧一番,氣氛略見緩和,白素淡淡一笑,問出了眾人最為關心的問題:“趙大哥,方才你與天宗一戰,究竟誰勝誰負?小妹眼拙,竟然無法看出結果。”

孰勝?孰負?

不僅是白素,但凡在場之人,除了我與天宗本人之外,恐怕再沒有第三個人知曉。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在坐都是好武之人,那一戰的盛況實在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那是異常強大的刀氣,與傳說中的先天真氣之間的對決,尤其梓淵與傅靈兒,同是用刀之人,更是凝神傾聽。

這場對決亦是隻有傳說中才能出現的空前絕後的……(省略一萬字^_^)的超級戰鬥。

我悠悠道:“我們的實力勢均力敵。”

這個答案讓大家略感失望,這樣的結果實在等於沒有結果……

我稍作停頓,繼續道:“但是,最後他敗了!”

我這一下可是足足掉滿了他們的胃口,一個個聚精會神地等待後文。

我遲疑半晌,終於開口道:“這個,你們猜猜……”

至少有三個人湧起了扁我的衝動,傅靈兒與梓淵握了握刀,柳千淮與白素摸了摸劍,南宮倩用力捏了一下我的大腿,還是郭秀兒最好,僅僅用目光殺了我幾次……

我幹笑兩聲:“嘿嘿,別這麽緊張,我不過是想緩解一下氣氛而已……”

眾人一陣咳嗽,催促我快些講解。

“在功力高度上,他高出我一點點;在真氣運用上,我高出他一點點……”

“他的武學觀以‘強’為主,講求至強能夠摧毀一切,而我則更講求‘力’的運用,每一擊都追求最佳的效果,在這方麵,我們截然相反……”

“在這場戰鬥中,天宗搶占了先機,他的刀法是進攻的刀法,每一刀都攻我必救之處,迅猛剛烈,我則專心防守,在開始的角逐中,他選擇了最耗力的一種打法。但由於他長時間的保持‘強’的狀態,真氣早已強到常人之上,百招之後仍不見絲毫衰竭,我的自然真氣生生不息,如果繼續下去,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

“所以,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打法——全力一擊,在這點上,我與他不謀而合……”

“最後一招,天宗用的方法與天風十四郎攻擊白素的原理一樣,數次借力,不斷累積力道,在氣勁達到頂峰的時候給予我致命一擊;我將真氣全部蓄積到握刀的右臂之上,就像一支逐漸拉成滿弓的弦上之箭……”

“雙刀交擊的時候,我們以刀為媒介來比拚內力,至此我們仍是勢均力敵……”

“最後,他的刀終於承受不住雙方氣勁的壓力,壞了,而我的‘沒落’則安然無恙,失去了傳送‘力’的媒介,我們的力道盡數打在對方身上,由於‘沒落’仍在,替我分擔了一部分天宗的內力,因此,我們雖然都受了不輕的內傷,天宗的傷卻遠比我重……”

聽完我的講述,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參合著那一戰時的情景,消化著各自對武學全新的體悟……

就在此時,幾聲沉重的腳步聲突然從大門傳來,打破了眾人的沉思。

四老終於回來了。

四人俱是臉色蒼白,沉重的腳步表示他們受了不輕的內傷。

傅靈兒麵色一變,立刻閃身躥到門口,哭道:“爹、叔叔,你們怎麽樣?”

白素附在我耳畔,輕輕道:“豐哥,看到你沒事小妹也就放下心來。此時實在不便再繼續留下,白素先行告辭,我們有緣再見吧……”言罷趁著眾人心神都係在四老身上時飄身而去。

****

次日清晨,我與南宮倩便悄然離開了“隱”樓,沒有同任何人打招呼……

至於四老與魔後、範卓一戰,終究還是魔門勝了……

四老俱是身受重傷,但範卓幾欲喪命於四老之手,魔後卻毫發無傷……

魔後邪月之所以沒有趕盡殺絕,第一,範卓性命危在旦夕,需要盡快了傷;第二,李老與葉老手裏還有刀!兩柄邪月無法看到的刀!她雖然擋住了李老與葉老的第一刀、第二刀,但她並沒有把握躲過第三刀、第四刀……

沒有人敢輕視他們的刀!這種刀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刀,而是代表一種力量——正義。

即便武功強如邪月,亦不敢對其生出絲毫輕視。

刀是飛刀,刀的名字叫小李。

太平集又恢複了安寧,英雄們將繼續隱居並守護這一方純淨的土地……

我與南宮倩眼前的天地逐漸開明起來,我的心中卻依然存在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

“指使我們殺南宮倩的人,是你們的親人……”天宗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始終讓我心神不寧。

***

我與南宮倩一路向東行去,天氣日漸寒冷,我們的心卻比陽光還要溫暖。

在那深處連天的草原

之中,微風拂過,一望無垠的草原上猶如大海的波濤起伏,蔚為壯觀。我們貪婪的欣賞著白雲藍天草原,緊緊偎依在一起,愜意的語聲伴隨著我們一路向東方傳去,草原上本沒有路,隻要大方向不錯,我們可以任意地馳騁,在我攬著她策馬奔騰那一刻,我們忘記了一切,沉浸在無限的歡樂之中。

天地之間,除了我們二人,再容不下其它事物。

我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

冬天來了,草原搖身一變,變成了白雪皚皚,冰雪閃亮的一片天地。

閑來無事,我便指點南宮倩練刀和自然真氣,兩個月下來,在我的悉心幫助下,南宮倩不僅將自然真氣與她先前修習的真氣完全融合,在刀法的造詣上亦有了不小的成就,在武道的理解上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草原的遼闊,完全打開了我們的心扉,一切過去的不快都已成為雲煙。

唯一令她愁眉不展的是我的傷勢,一直不好不壞,絲毫不見起色……

臘月二十三日,我們終於走到草原的盡頭,來到了內蒙與中原交接的牧場太仆寺。

太仆寺再往東南方向,就屬中原境內了,繼續向東南而下,便是大海。

臘月二十七日,我們來到了沽源縣平定堡鎮境內,傳言元蒙古貴族元世祖忽必烈的外孫闊裏吉思被葬在這裏,因此平定堡內住有很多蒙古人,除了“太平集”外,我亦是首次見到蒙人與漢人和平共處的地方。

戰火方熄,漢人們不願再次挑起戰爭,而好戰的蒙古人亦不想打擾孫闊裏吉思的安睡。

傍晚,寒風夾雪,路人商旅俱已早早的回到住處,街上格外冷清。

南宮倩撫了撫麵前的輕紗,輕聲道:“豐哥,這雪好大,我們早些投棧休息吧。”

我微微點頭,馬兒獨自在空曠的大街上穿行,這平定堡並不富足,一眼望下,僅有一間象樣的客棧,催馬而至,陳舊匾額之上寫著“平定老店”,看來是有一定曆史的了。

我們扣開大門,一股暖氣隨之撲來,頓覺一陣舒暢,店裏生了火。許多旅者酒客圍火而坐,取暖談天,小二一見我們進來,忙打理出一套幹淨的桌椅,我與南宮倩雙雙坐下,隨意叫了幾樣小菜。

令我吃驚不已的是,此家店內大半都是武林中人,莫非此地要有大事發生?

西麵的一個大漢突然哈哈大笑道:“此次兩大聖地再度聯手,我看魔門用不了多久就點完蛋,那些投靠魔門的兔崽子們,現在隻怕後悔還來不及呢!”

他對麵的漢子一拍桌子,道:“沒錯!大哥說的對極!到時候我們兄弟,就是挽救中原武林的大英雄大豪傑!哈哈!幹!”

一記冷哼突然打破了他們的對話:“鼠目寸光之輩。”

被喚作大哥的大漢,猛然一拍桌子:“誰在背後放屁!媽的有種給老子戰出來!我們天山雙俠可不是吃素的!”眼罷,雙目露出凶光,四處逡巡,似在尋找發話之人。

那聲音再次響起:“天山雙俠沒聽說過,天山雙狗在下倒是早有耳聞。此次兩大聖地再度聯手,需要的是能對抗魔門高手的有誌之士,而非徒好虛名的狂妄之徒。”

隻見客棧的西南角,孤身坐著一人,背對大廳,聲音正是從他那裏發出。

天山雙俠的老大怒道:“你說什麽?有種再給老子重複一遍!”

那人卻不再言語,舉起酒杯自顧飲起酒來,渾然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天山雙俠剛欲拔刀,身旁不遠處一個青杉公子突然開口道:“原來是‘血劍書生’溫開兄,請恕小弟眼拙,方才竟然沒能認出,如蒙不棄,有請溫兄來此桌同飲。”

那人長身而起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清臒俊朗麵孔,眉宇之間,盡是書卷之氣,淡淡笑道:“沒想到‘鐵戟’宋元兄居然也在,宋兄有請,溫某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天山雙俠硬生生將滿腔怒意咽了回去,因為溫開與宋元二人,實在是他們不敢惹,也惹不起的人物,他們正是黑榜高手之中的第八與第十位,二人均是漂泊浪子,由於行事亦正亦邪,武功又端的高強,故被列在黑榜之內。

由於溫開與宋元性情相似,二人便成了黑榜之內唯一關係良好的組合。

天山雙俠雖然名號響亮,其實在江湖之中無甚名氣,借他們一個膽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隻得灰溜溜的雙雙坐下,低聲嘀咕起來,說話再不像方才那般氣焰囂張。

宋元敬了問開一杯,開口問道:“不知宋兄對兩大聖地聯手之事有何看法?”

溫開搖頭道:“不容樂觀。五十年前,中原千名高手齊齊聯手才堪堪將魔門一舉殲滅,而且死傷慘重,各門各派無不元氣大傷……如今魔門東山再起,傳說魔後邪月的魔功不在當年魔師邪風之下,又有範卓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而中原始終混亂不堪,更有不少門派已經歸附魔門,尤其醉劍山莊一役,黑白兩道無不元氣大傷……此時魔門羽翼已豐,再要殲滅魔門,談何容易啊。”

這一席話見解精辟,我不禁暗暗點頭,其餘酒客亦紛紛陷入沉思。

宋元長歎一聲,自飲了一杯,道:“溫兄說的沒錯,尤其是白道,醉劍山莊一役之後,四大世家均慘遭毒手,傳言最新崛起的呂氏家族又與倭人有關……各大劍派更是元氣大傷……”

一把女聲突然插口道:“你們黑道又好得到哪去?聽說竹玄客的獨子竹鵬方一下山就被人斷去一臂,依我看,哼哼,如今的冰風雪城,虛有其表而已……”

少女身旁的男子皺眉道:“惠妹!不得無理!”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男一女坐在南邊靠窗一桌,女子年方二八,男子三十上下,俱是背負長劍,氣宇不凡。

此地靠背,離冰風雪城僅有百裏之遙,在坐的大多數人都是黑道中人,聞言均對二人怒目而視。

少女反怪大哥膽小,不依道:“大哥!惠兒說的是實話,有什麽無理不無理的?”

溫開哈哈大笑道:“好厲害的小妹妹,放眼江湖之中,恐怕沒幾個人敢如此說話!不知道這位妹妹是白道哪家的小姐?如此缺乏教養!”

少女秀眉緊蹙,嬌叱一聲,便要拔劍。

他的兄長見勢不妙,長身而起,抱拳道:“小妹無理,多有得罪,還請諸位見諒。”

溫開笑道:“請問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楊笑天,這是小妹楊惠,我們乃洛陽楊家之人。”

洛陽楊家亦是書香世家,從前由於四大世家名聲太盛,其餘世家俱被打壓下來,此刻四大世家一經滅亡,下麵幾個實力不弱的世家立刻浮出水麵,洛陽楊家便是其中之一。

溫開“哦”了一聲,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楊家的千斤,了不起啊。”

楊惠聽出溫開話中譏笑之意,一聲龍吟,長劍出鞘,遙遙指向溫開:“別人怕你黑榜高手,我可不怕,我楊惠還沒怕過誰來的!”

楊笑天暗呼不好,楊惠初生牛犢,不知天高地厚,這下可闖下了大禍。

溫開不怒反笑:“好!溫某就領教一下楊大小姐的絕世劍法!”

就在此時,外麵突然鐵蹄聲起,隨著兩聲馬嘶,兩匹健馬飛奔而至,在客棧門口止住腳步。

雖然隻有兩馬,但嘶震天,氣勢絲毫不弱於千軍萬馬,一聽便是難得一見的千裏良駒。

南宮倩柳眉一挑,喜道:“墨羽!”

外麵確是墨羽的聲音,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它那身烏黑閃亮的棕毛……

卻說墨羽行到客棧,突然打起精神,低頭嗅了嗅地上的氣味,隨即露出興奮的神色,後蹄猛然一掀,將背上之人撂下馬來。前蹄一蹬客棧大門,大門應聲而倒,不顧一切地向我奔來。

客棧眾人均被這奇異景象嚇了一跳,紛紛轉頭向我望來,楊惠與溫開的矛盾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淡不少,二人同時向我望來。

墨羽屁顛屁顛地蹭到我與南宮倩的身側,口中不住噴氣,表示喜悅之情。

我伸出手來,撫摸著它柔滑的棕毛。

南宮倩嫣然一笑道:“這也算得上是他鄉遇故知了吧。”

突然從門外閃出一條火紅身影,直奔墨羽而來,嬌叱道:“你這劣馬,今天又犯了什麽毛病!”

眾人均覺得眼前一亮,隻見那女子絕美無比,身材火辣,手執一條銀色長鞭。

我則大感頭痛,因為她不是旁人,正是歐陽鳳……

“咦?竟然是你!”女子發現墨羽身旁竟然是我,嬌喝一聲道:“看鞭!”

不容分說,銀鞭化作一道銀弧,猛然向我襲來。

整個客棧之內頓時雷音大作,銳風呼嘯,眾人俱是心中一凜:好強的氣勁!

我暗忖:這小妮子功力又增了。

我剛要運氣閃躲,卻駭然發現由於傷勢未愈,竟然提不起絲毫氣勁,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銀鞭向自己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