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在強化到了極致的心相世界之中,李無傷依然無所畏懼。
因為昆古尼爾本身在鑄造的時候,目的就是破壞世界的武器,等級為對界級別的流星之槍。
哪怕是真實的世界都可能在那種力量之下撕裂洞穿,這種靠著汙濁力量去建立起來的世界,簡直……
不堪一擊!
刀鋒之上突然燃燒起了火焰,然後再瞬間壓縮成了一個細小的光點,最後,李無傷的身體消失了。
空氣之中傳來了炸裂的聲音,巨大的聲響足以將人耳膜撕裂,然後如同流星一般衝擊而來的力量重重衝擊在了提升到了極限的AT力場之上!
銀白色的光芒之中隱藏著黯淡灰色的混沌色彩,根據莫名其妙的指引,金色的力量擺列成了李無傷並不明白的陣列之後轉化成了混沌的力量,那種純粹的湮滅令李無傷也產生了忌憚的情緒,然後小心的用昆古尼爾的力量去承載凝聚到了極點之後的混沌力量。
尖銳的刀鋒就在和緋紅色的力場碰撞的一瞬間,足以洞穿防核工事的衝擊力量被吸收了,如同在觸碰的一瞬間,先前衝擊的矢量轉化成了一個數字,然後被歸於零,停止了。
停止,僅僅是一個瞬間。
在流星光焰的模式之下,昆古尼爾的刀鋒被塑造的極度鋒利,鋒利到了刀刃纖薄的幾近脆弱。
在李無傷冷酷的眼神之中,如同長矛一樣的刀尖上某個小小的點,崩潰了,然後承載在其中的混沌力量肆意的衝擊了出來,唯一能夠暫時將其拘束的力量已經鬆開了禁止,於是毀滅的光焰壓過了銀色的閃光,再次衝擊!
如同流星隕落,在那個小小的點中所發出了衝擊力量再次向前突刺而去,一切相關的因果都已經被鎖死了,再也無法更改,長到極限的刀鋒帶著湮滅的力量從本質上擊潰了AT立場之上的所蘊含的概念,然後**,以常人都可以看到的速度向前穿刺。
如此緩慢,但是卻不可抵擋,在那種混沌和銀色交織的色彩之內,李無傷眼中的猙獰穿透了淩厲的光,刺入了死徒的眼神之中。
這種扭曲的心相世界,汙濁的血腥力量,還有扭曲的規則,或許在別人看起來很可怕,無解,或者投鼠忌器,無法攻擊。
將這麽多人綁在你的戰車之上,然後欣賞別人痛苦然後獲得扭曲的快樂。
並非是譴責,也不無關什麽陣營和種族,哪怕你並不是任務的目標,我也不會讓你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下去。
所以,你要死。
混沌的光流轟然炸裂,驟然將光幕之後的人影吞沒。
世界開始崩潰了……
“死了?這麽容易?”李無傷看著被混沌色彩覆蓋的那一寸空間,站在開始崩潰的教室之內,疑惑的思考著:“弱了點吧?”
巨大的教室之內出現了裂縫,然後一點一點的蔓延,到最後如同蛛網一樣遍布了整個空間。
卡啦……
一個角落裏的空間碎裂了,展露出了空間之外的色彩,連鎖反應開始了,整個虛假的心相世界一點一點的崩潰,到最後,化為虛無。
失去了支持之後,在世界的修正力之下,心相世界脆弱到了可憐,片片碎裂,到最後所有人再次出現了車廂之中,隻是原本完好無損的車廂之上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像是在內部被大炮轟擊之後貫穿,缺口的邊緣突兀平滑,像是用切割機一點一點的看著施工圖切出來的一半。
在翻卷的切口之外,焦黑的人形散發著腐朽的黑煙,在巨大的坑洞裏一動不動,似乎是已經變成了焦炭。
李無傷看著那個巨大的洞,有些不好意思的麵對著眾人驚奇的眼光說道:“那啥,沒掌握好力度,一不小心就把心相世界打穿了……”
把心相世界,打穿了……
說的真輕鬆……
所有對能力者稍微有了解的人都明白心相世界的堅固程度,已經達到了空間壁壘的程度,除非是用針鋒相對的規則去轟擊瓦解整個世界的內涵,否則再大的力量都不可能撕碎它的壁壘。
“這就是大神宣言麽……”趙得不停的咳嗽著,眼睛看著流星光焰在現實之中殘留的痕跡:“洞穿因果的命運之槍,名不虛傳。”
“額,過獎……”李無傷正準備說什麽,但是卻被突然拔出了刀刃的羽蓉嚇了一跳。
一直在李無傷背後玩弄指甲的羽蓉突然走到了李無傷前麵的缺口之上,然後拔出了小腿之上的匕首。
形狀奇怪的匕首像是根本就沒有刀柄一樣,僅僅留著兩個小孔洞讓手指穿過,純黑色的刀身給人的感覺:靈巧,鋒利,危險。
纖薄的刀鋒之手指之間的靈巧的轉動著,羽蓉看著鐵路外部不遠處坑洞之中的殘骸說道:“有些奇怪啊。”
“好像……沒死的樣子。”
刺客世家獨有秘傳的方法讓羽蓉的感官短暫的提高了數倍,辨別一個生命的死活這種事情簡直簡單的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
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一個殘缺的人形突然從坑洞裏麵跳起,然後手中提著一個殘缺的肉塊朝著遠處風馳電掣一般的奔去。
緋紅色的光幕從他的背後聚集成了兩道羽翼一樣的形狀,然後劇烈的衝擊氣流噴湧而出,靠著最後的力量所織就出來的逃命招數,傀儡一樣的死徒拖著奄奄一息的肥胖死徒朝著遠方急速奔走,那種迅疾的速度隻需要一兩秒就能夠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羽蓉聽見來自背後的聲音,李無傷的喉嚨裏所散發出來的聲音:“趴下……”
毫不遲疑,羽蓉的身體蜷縮,迅速的從空缺旁邊脫離。
就在她蜷縮的瞬間,湧動的混沌色彩從背後撕裂了空氣,攜帶著遊離的湛藍色電光變成了如同流星一樣的光焰,灼熱的力量絲毫沒有壓抑的發散著,目標是向著遠處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一樣的死徒。
光焰的軌跡就算是羽蓉沒有改變姿勢也不會令她受到傷害,但是李無傷也在那到光焰脫手而出之後也無法去收束它的力量。
羽蓉抬起頭看著空氣之中殘留的痕跡,還有李無傷空無一物的手掌上麵緩緩熄滅的混沌色光焰,有些詫異的跳起來湊過去看著李無傷的手掌:“誒?大叔,什麽時候有了這一招的?很帥的。”
其實李無傷想要很臭屁的將手掌之上殘留的火光捏熄,然後一臉不在意的說:“小小技巧而已。”
現在的情況是他看著自己手掌之上炸裂的毛孔,欲哭無淚,手掌瞬間像是被撕裂了一樣,滲出了大量的血絲,剛才一瞬間通過‘井噴’的術式調集的力量突破了手掌上麵的毛孔,然後凝聚飛射而去,缺少了昆古尼爾的緩衝之後,手掌被那種力量所反噬,受了點輕傷。
不過高手形象就全毀了啊!魂淡!
李無傷將手上的血液擦幹淨了之後,看到了缺口之外的視線盡頭,依舊在熾熱燃燒沒有熄滅的混沌火焰。
“這次應該是死了吧。”李無傷收起了自己手掌之上的火焰,讓羽蓉守在火車上防止死徒聲東擊西,然後自己朝著遠處那個緩緩升起的白色雲煙處走去。
腳踏上了幹涸的土地,李無傷慢慢的朝著那個方向逼近,不急不緩,他開始享受屬於自己的獵殺節奏,被壓抑的兩個月的嗜血衝動一點一點的從心底泛了上來。
兩千二百人鑄就出了不隻是鋼鐵的王座,而且還有李無傷被血腥覆蓋的內心,在第一次嚐試到了生殺予奪的美妙之後,李無傷就將那種衝動抑製在了內心之中,並沒有被那種感覺所操縱,變成嗜殺的怪物,反而一直表現的都像是一個和氣生財的生意人。
好不容易遇到了這樣的機會,李無傷想要宣泄一下塵封了許久的壓力。
在那個焦黑的坑洞之中,緋紅色的光芒徹底的碎裂了,再也無法凝結成形,從死徒殘缺的身體之中飄飛而出,變成了散落在空氣裏麵的熒光點點。
李無傷還記得《能力百科》之中所提到的那些記載,號稱防禦能力最高的AT力場,形成的原因錯綜複雜,大多數力場型能力者都無法觸及到那個領域,在大多數的能力者看來,能力的晉升是無序的,僅僅是來自於內心之中最大的渴望,有時候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潛意識,大部分力場型能力者都會在B級的時候走上另一條道路,比如去追求更大攻擊力的力場崩滅,或者去附帶了各種屬性的念動屏障之類。
在經過分析了大多數範例之後,能力者協會的人認為,AT力場這種能力的形成,主要來源於自身與外界的隔閡。
確是如此,大部分具有AT力場的能力者本身就沉默寡言不善言辭,身上都帶有或大或小的自閉症狀,對外界的一切反映都毫不關係,而自身最大的追求往往在別人看來莫名其妙,比如想要養一隻不會咬自己靴子的貓之類的滑稽理由,或許在他們看來,這種莫名其妙的追求比整個世界都更加重要。
那一個殘缺的死徒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甚至數年都未曾說過一句話了,隻是默默的跟隨在渣滓教育者的背後,充當著他發泄的工具或者**的玩物,未曾做過任何的反抗。
李無傷站在焦黑的坑洞之外,看著深坑之中能量核心已經損毀,命不久矣的死徒,眼中露出一絲疑惑的意味。
隻有一隻。
那麽另一隻呢?
李無傷終於察覺到了那個隻能說是殘骸的東西,被無名死徒保護著的渣滓教育者,即使在昆古尼爾的力量之下也被瞬間拔升到最頂點的AT力場所阻攔,略微失去了目標,在那種隔絕之下甚至令被鎖定的因果產生了一點點鬆動,讓它存留下了一命,甚至還有複原的希望,但是無名死徒卻被釘死在了槍下,命不久矣。
“垂死掙紮而已。”李無傷瞥了一眼那個蠕動的殘缺人形,繞過了坑洞,手掌之上銀光再次閃動,準備給渣滓教育者補上最後的一刀。
李無傷突然察覺到了背後的響動,用盡所有的力量,殘缺的死徒抓住了他的腳踝,稍微阻擋了他一瞬間,然後手臂被暴漲的銀光撕裂了。
就像是李無傷說的那樣,垂死掙紮而已。
無名死徒終於發出了聲音,很久都沒有說話,聲帶退化,發出了模糊的聲音,殘缺麵具之下顯露出來的麵孔縱然是李無傷的定力也嚇了一跳。
那張麵孔最大的特點就是醜陋,無與倫比的醜陋。
覆蓋在麵具之下的眼睛怔怔的看著李無傷,然後突然流下了眼淚,喉嚨裏發出了咿唔咿唔的聲音,到最後,用盡所有的力氣扭過了頭,看了看在最後關頭被他扔到遠處的渣滓教育者。
“%¥……”
像是領悟到了什麽,在無名死徒細微怪異的聲音之中,隱藏在渣滓教育者殘骸之中的扭曲靈魂發出了一聲慘嚎,像是一隻被剝去皮毛的狼一樣,充滿恐懼和悲涼。
同時,緋紅色的光亮從無名死徒的身體之中衝湧而出,防禦無雙的AT力場被引爆了核心的概念,變成了崩壞的破碎含義,然後引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瞬間,引起了毀滅一切的崩滅風暴,在那一片小小的空間之中,一切有存在的東西都會被破碎的概念衝擊,然後失去本身的含義,碎裂,崩潰。
投影在現實之中的,便是一場巨大的爆炸。
死徒最後的反撲,無望的垂死掙紮,自爆了。
看著身體之中衝擊出來的黑色風暴將自己撕碎,醜陋的死徒陷入了那個永遠都醒不來的夢中,重新成為了那個即將死亡的醜陋男孩,在無盡的黑夜之中忍受著寒冷和饑餓,最後死亡降臨,有什麽人將自己從廢墟之中拉出來,不嫌棄自己滿身的膿瘡還有醜陋的麵目。
“廢物,我需要一個學生,你願意死一次麽?”
那個一臉厭惡的肥胖男人俯視著他,令他感覺到了什麽異樣的情緒,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所需要的感覺,在一生的折磨之中,他擁有了一顆靈敏到了近乎病態的內心,他能感覺到,那個扭曲的靈魂正在祈求他點頭,祈求著有一個人願意去接近他。
用盡所有的力量,哽咽的點頭,然後聽到了不耐煩的聲音:“你叫什麽名字。”
“姚……姚……”他努力的想要說出來:“嶽。”
他聽見了最後的聲音。
“那就做好替我去死的準備吧。”
我做到了……替你去死……
最後的念頭萌發出了如此的思想,他然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悲鳴的殘骸的眼瞳之中倒影著一場黑色的焰火,一種撕裂靈魂的痛苦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後悔。
緊接著,一個身影斬開了飛舞的黑色火焰,走出了爆炸的中心。
李無傷揮舞著自己銀光閃爍的右手從火焰之中走出,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跟前說道:“可惜了,真替他感覺到不值。”
在地上抽搐的殘骸發出了痛苦的聲音,像是窒息一樣的發出了嗬嗬的聲音,單調的音節艱難的拚湊出了哽咽的聲音:“我的……我的……”
“你殺死了……”悲鳴的扭曲靈魂發出了顫抖的長音:“我的……我的,學生啊!”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在他最後的學生死掉之後,他發出了悲鳴的懺悔。
“現在才懺悔麽?”李無傷俯視著那個醜陋的殘骸:“可惜,遲了……”
手掌揮舞之間,混沌的光亮散落了下來,如同墜落的重物一樣撕裂空氣,砸進了死徒的殘骸之中。
混沌的光焰炸裂,然後扭曲的靈魂在湮滅的色彩之中化為烏有。
看著地上的粉末,李無傷拍了拍手上的血液:“真是的,死徒也玩悲情,害的我心裏壓力蠻大的。”
長籲了一口氣,李無傷朝著來時的方向回身走去,或許在他的麵前發生了自己所不理解的悲歌,但是一切終究變成了塵埃。
在王座的火焰之中,兩名死徒被輕易的撕碎了,不堪一擊。
走在荒涼的原野之上,李無傷感受著帶著腐臭味的風,自言自語:“我開始期待天坑的戰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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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牆壁的阻攔,極遠處傳來了接連不斷的聲音,大地在震動,接連不斷的槍炮聲,炸裂聲,能量爆炸的聲音,護罩崩潰的聲音,還有引擎過熱而引起的車體爆炸聲……
形形色色的爆裂聲音交織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曲悅耳的交響樂。
哪怕其中最細微的聲音,他都能夠分辨出來,其中每一種聲音的發生過程,他都曾經親眼目睹,更加能夠想象到隨著那種美妙的炸裂變成了焦碳的屍體,飛濺出了灼熱的血液,然後染紅了慘白的大地。
跟隨著那種節奏,他哼唱了起來,仿佛在傾聽著美妙的樂曲,沉浸在其中,在樓道之中走著,目光偶爾停留在房號之上,但是卻很快的撤去了視線。
410……411……412……413……
終於找到了啊。
站立在門牌號碼為413的門前麵,問道了熟悉的酒精味道。
盡管很久沒有見過,但是他還是能夠想象到老朋友頹廢的摸樣。
麻婆神父倒退了兩步,在昏暗的樓道裏凝視著這一張陳舊的房門,然後驟然前衝,一腳踹開了陳舊的木門。
緊接著他看到了對準自己的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