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邱移開視線,他伸出指腹側開頭擦拭了一下眼角些許溢出的淚。
還以為,那個神秘人或許也能改寫……
無人在意的角落中,從一開始便隱隱顫抖的身影在房間一片死寂中,突然停止顫抖。
“你們怎麽還在這?”小魚暴躁的聲音打破了這邊極為異常的氛圍,奇怪地盯著眼前這不知何時圍成圈的眾人,他納悶道,“怎麽,中間有人死了?”
“……”你才死了!
哦,差點忘了,這人確確實實是死了。
完全被氣氛帶入,李月笙連忙捂住自己險些嘴快禿嚕出來的話。
這可是汙染源,絕不是她輕易便能嘴的東西。
“沒死人。”
“沒死人,你們擺這哭喪的臉幹什麽?真討人厭!”
小魚大大翻了個白眼,他拍了拍手上的喇叭,示意幾人給他讓路,喂喂喊了兩聲,確認能用後,他拿著喇叭道:“外麵的警察,你們讓我們放了人質,可以,我們還是之前那句話,林凱來了,我們就放人!”
“林凱是之前這一年中中央官方表揚過的一位臥底記者,他曾在這起事件的兩年前,臥底三年,挖出了我國橫跨十三個省份共483人參與的一起長達三十五年的拐賣案,救出了兩萬四千六百零三位婦女及兒童。”劉佳補充著信息,她眼神複雜地看著門外,再等待數十分鍾,看見一個穿著紅白格子衫,牛仔長褲,頭發微白神色滄桑的男子後,她繼續道,“在知道汙染區的源頭疑似來源後,我們就調查過這一片,林凱就是在這場案件中不幸喪命,這場案件從報案到解決,共持續了五個小時,據當時的案件信息,上麵寫的是孩子報複社會,故意殺害了林凱,警察相關專家判斷出這些孩子就是純粹的反社會人格,在林凱被殺後,十五分鍾內,派狙擊手協助特警,但現場因對方反抗情緒激烈,且私藏土製炸彈後引燃,導致小孩、人質、特警等一眾全部喪生,沒有活口。”
“……這不完全就是空口說瞎話嗎?”
蕭途安聽不下去了,他瞥了一眼身後小孩,年齡最大的,看樣子也不超過十三歲,長得最高的一個應該是一米六五上下,是個女孩,小孩手中大多拿的都是菜刀、鋼管,甚至還有拿著椅子腿的,就這裝備,也真不知道這小孩是怎麽把這群成年人綁起來的,哦,差點忘了,他們中還有一個沒來的。
沈鴉在的話,那肯定就不一樣了。
本著對於沈鴉那厚到完全可以防彈的濾鏡,蕭途安絲毫沒有想過沈鴉現在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九歲小女孩。
“打嗎?這人應該是好人,按照新聞進展的話,我們反方向走,是不是要把外麵那群披著皮的畜生弄死幹淨,然後還要確保身後小孩不能出事,這樣的話,這個汙染區應該就能破了吧?”
迫不及待,幾人現在腦子裏一團亂麻,完全沒有想再慢慢闖下去的耐心。
他們還等著查出那個跳躍時間線,幾度試圖解救他們的人是誰。
一堆的事等著他們來做,這個副本一看又是一個劇情本,劉佳既然知道劇情走向的話,那隻要打破劇情,那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嗎?
“應該可以。”
程橙擺了擺手,透明的冰凝結在她的手心,白邱抬手,數不清的銀藍色方框分布在場內人的身旁,先前那一發子彈是完全發生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但現在,可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燕鴻安伸了個懶腰,他同蕭途安一左一右,和秦煙一起將蕭夏圍在正中,徐徐的風將眾人包圍,蕭夏抬手,被風扯下的淡綠色細長葉子在他指尖繞著圈的打轉,從重生到現在,沈鴉這個名字,他聽得可謂是耳朵都要磨出老繭來了。
他是真的很想當麵跟沈鴉好好道個謝,謝謝他曾在他不在的日子內,沒再讓秦煙一個人。
林凱對於幾人的擦肩而過,完全是一眾視若無睹的態度,這是劇情向汙染區的一大特點,在走劇情的時候,他們處於無敵狀態,且不會被周旁異能者影響。
外麵的警察也是如此,白邱指尖一抬,裝著衣服的方框往窗台一晃而過,沒招來子彈,他眯起眼往外遠遠看了一眼,隻看見一群騎著三輪車摩托車的熱心人士及數位扛著錄像機的記者媒體正遠遠站在警察身後。
得,難怪不敢打槍子了,看來是真怕被揭穿了自己這真麵目啊。
安靜地等待著劇情結束,劇情不結束,就算他們出去一刀一個也砍不死他們。
但就在白邱準備收回視線的那一秒,一道寒光在半空中一閃。
下一秒,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高處下落,她一腳踩扁警車的前車蓋,拿下從玻璃處直插入駕駛座那人的骨刀,在獵獵冷風中,沈鴉長發飛舞,她冷眼看著周旁的一眾警察,在齊刷刷指向她的槍眼中,沈鴉冷笑,她抬起頭,打量著周旁或明或暗的建築,她知道在這堆建築中就有一群人正密切地關注著這一切,想要舍尾求生,哈,如果他們真的能做到的話。
‘我知道的要遠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用口型一字一詞地說著,在齊刷刷打光瞄準她的大燈中,沈鴉知道他們能夠看見她。
砰——
在第一發子彈瞄準沈鴉後腦勺時,矮小的土建房中,炸彈爆炸的威力濺起一室土石。
“呸呸呸——!這是什麽!!”
完全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李月笙扭頭,她錯愕地張大了嘴巴,“不,不是,那警察不是還沒來嗎?”
“……我們搞錯了,那土製炸彈是這群孩子弄的!”
扯著嗓子,劉佳也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聽到樓外槍響的時候,她便隻顧著往外看,誰能想到這群一看就憨憨傻傻的孩子還真能搞這一套啊!!
白邱冷聲:“不是他們,這土製炸彈絕對是沈鴉幹的,別忘了,你們剛才的對話,沈鴉是讓他們趕快從這裏逃出去。”
他目光晦暗:“這一步本該是沈鴉要做,但卻被這些孩子搶先了,嗬,劉警官,你還記得那起案子中有記錄生還者嗎?”
“沒有。”
“程橙、秦煙,你們兩個帶著孩子趕快走,這裏絕對有逃生路線,其餘人跟著我去幫沈鴉。”白邱眉眼間戾氣難抑,如果說現實中外麵這群警察中或許還有少數幾個跟那群勢力毫無關係,那麽汙染區內就絕對不會有著這種情況,“屋外的所有大人一個不留。”
白邱最後一句話是衝著徐微幾人說的,他對這幾人頗為上道,極為信任沈鴉的做法並不反感,但,他討厭極為聖母的人。
陣營本沒有平局,隻有你死我活。
“知道了!”
林凱坐在地上被炸得混混沉沉,程橙幹脆利落地直接把人打暈,隨手從旁邊撿了一個麻袋,將人裝進去,有了前一個變故後,程橙對於袋中這人是好是壞有了懷疑,她沒將人扛在肩上,而是直接將人放在袋中拉著。
秦煙走在最前麵,身後的腥風血雨,她聽到了,但她相信,白邱他們能處理好。
“……為什麽?”
“嗯。”
秦煙停下腳步。
小魚突然抬頭,他的臉色不知何時變得慘白,不見半點血色,但這種白又跟那種病入膏肓的又不同,而要是來形容的話,秦煙皺眉,這個白讓她想起了那天的紙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到了這點導致的,她竟感覺好像小魚的臉上也浮現了那兩天殷紅的紅暈。
“……去救沈鴉,去救沈鴉,去救……”
“秦姐!”
一聲厲喝,秦煙隻感到臉上一涼,她慌忙醒神,原本漸漸失去焦距的眼睛出現了些許色彩,秦煙看到這放大同她的臉僅有一拳之隔的小魚,脊背發涼。
“沈鴉那邊不用我們去救,是沈鴉讓我們先過來救你們的。”
秦煙餘光掃見,不隻是小魚,那群孩子不知何時竟從那群成年人身邊離開,他們的臉上也出現了紙人的印記,甚至比小魚更甚,有一些孩子的五官竟已經變成了紙人那拙劣的炭筆畫就的痕跡。
心中一沉,秦煙對於這些一直保護沈鴉的孩子,好感還是較高,能好好談她並不想跟他們動手,但這些紙人很明顯已經喪失了理智。
不,或者說不是喪失了理智。
飛快躲避那刺向她的紙片,秦煙望著那刺入地麵如紮入豆腐般毫不費力的紙片,脖子一涼,難以想象,若是剛才程橙沒有叫住自己會發生什麽悲慘的畫麵。
手中光影變化,但並不是變成秦煙最為常用的光刃,而是變成了五麵圓盾,降低光的亮度,利用光影的特點逐漸降低自己的可見度,秦煙不知道自己這招能不能行得通,但她總要試試的,餘光掃見那同樣形成冰牆將自己圍在正中的程橙,程橙的冰硬度極高,紙片刺上也隻不過是留下幾道一指厚的痕跡,程橙的右手覆著一層薄冰,她示意秦煙放心大膽的去幹,她會保持高度集中,隻要秦煙那邊情況一有不對,她便會出手。
她們相信對方是自己可以付出生命的人。
所以,秦煙望著小魚的眼睛帶著大人看不懂事的孩子的包容。
沒有被愛澆灌長大的孩子將自己包在帶著尖刺的殼中,笨小孩,世界總是要多給他們一些時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真身應該在沈鴉旁邊吧。不要否認,畢竟嚷嚷著讓我們保護她,但對於已經失去過她一遍的你們,怎麽可能會再次把她讓給我們這群你們完全不信任的大人呢。”
大半紙片突然調轉方向,他們刺向四麵八方,不斷用紙片縮小著圈子,試圖把那潛藏在這片空間的人找出來。
躡手躡腳,堪堪避開險些真的找到自己的紙片,秦煙沒有停下,她步步上前。
“在沈鴉麵前跟我們這群披著小孩皮的大人假裝友好很憋屈吧,怎麽,是不是後悔那一晚上沒有殺掉我們?明明都已經把紙蒙在那人的臉上,還沒殺掉那人,哈。”
秦煙想起了救下沈鴉那晚王芝雅看到紙人時種種不對勁的表現,陰影肯定是有,但她早就看出了王芝雅那堪稱沈鴉毒唯的狂熱狀態,隻要說紙人是沈鴉的保護傘,那她絕對會輕而易舉地就原諒紙人,但她那晚的大多數狀態卻是連看都不敢看它一眼,這還是在紙人救過她的前提下,還有這些不談,秦煙視線調轉,小魚身旁的紙人已經徹底沒了半點屬於人的人氣。
她原以為這個汙染區的汙染源是小孩子的怨念,但現在看來也不全是,小孩子的怨念有是有,但紙人更應該有個主體,它的實體在沈鴉的身旁,這一點毋庸置疑,她原以為它的主體會是小魚,畢竟小魚總是出現在沈鴉的身旁,但若是小魚的話,秦煙目帶思索,她記得小魚好像不是這種性格。
這樣帶著狠勁及隱隱瘋狂的攻擊方法,好像雙重人格般態度的轉變……
秦煙從口袋中掏出那張布條,遞上血跡。
“你們這兩天有沒有人見過比較狠還帶有一點瘋,或者說帶點雙重人格特征的孩子,秦煙留。”
不知是不是那女生已經徹底清醒的緣故,血跡極為清晰,對陳許一行人的安危有了把握,秦煙感受著體內消減過多的異能,抬手化作一團光影,直接順著窗戶丟入屋外。
“布。”
小小的煙花轉瞬即逝,但在場所有人都看見了。
泛著寒氣的冰將秦煙圍在正中,在秦煙將光團丟出,便也證明了她的位置已經暴露。
她早就料到,程橙召出的冰也很是及時。
擦去頭頂的薄汗。
白布中邊緣位置隱隱出現紅色的痕跡。
“我碰到一個,叫葉九,瘋不瘋我不知道,但他——王芝雅留。”
最後一行字寫得極亂,在聽到白邱那邊讓他們看布條後,王芝雅作為又能打又能奶還能防但樣樣都不精的異能者,她在隊伍的最中間,位置相對安全,看到這行字,她覺得這簡直就是對葉九最為貼切的形容,但她的字還沒寫完,一個血淋淋的人突然被從後丟入她的身側,險些砸到她,嚇得她一激靈,她連忙扭頭,隻看見沈鴉身上白影一閃而過。
奇怪,那紙人又發什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