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一個人動作迅速的往前跑著。

他頭上滲出一些細汗來,不時左右張望,熟門熟路的往一個方向而去。

仔細一看他的身形麵容,此人竟然是風莫依所住那客棧的老板。

原來這人表麵上是那紅福客棧的老板,實際上,他是靈煞閣派出來的一個探子。

平日裏為了保護自己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輕易回閣。

但是此次,原本能夠回閣中傳遞消息的人不知作何竟然會被夜影樓之人看出來,還被打成重傷。

最近雖然江湖人齊聚紅橘鎮,看似人多勢眾,其實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並不為懼。

唯一需要警惕一點的也就是青衫閣風莫依而已。

但是,這夜影樓竟然如此出其不意,沒有任何消息透露出來,竟然直接就準備前去攻打靈煞閣。

還有,這大小姐怎麽會和夜影樓的人在一塊?

這也是掌櫃的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開始有消息傳出,大小姐惹惱了閣主,被閣主懲罰三個月內閉門思過,不許任何人前去探望。

突然傳出這個消息來,閣中之人覺得甚是奇怪,不明白一向對大小姐寵愛有加的閣主,怎麽會對大小姐發起火來。

從大小姐回閣至今,這麽些年,不說閉門思過了,平日裏就連一句重話,閣主也未曾對大小姐說過。

隻是心中縱有再多不解,其他人也不敢對練一行提出什麽異議來。

而現在,大小姐竟然會和夜影樓之人在一起。

相反,並不是像消息中說的那般,在閣中閉門思過。

掌櫃的心中更是冷了一下,不管與閣主有何矛盾,這大小姐都不該帶著人來對自己的家刀劍相向啊。

原本他還想按兵不動的看看情況在說,但是夜影樓的人來了之時,掌櫃的才覺得事態嚴重了起來。

情況危急,做出這個決定,掌櫃的也已經做好了暴露身份的準備。

從客棧後門出去,有一條被雜草掩蓋的小道。

那小道是靈煞閣為了消息流通而特意清理出來的一條近道,平日裏很少會有人經過那裏,也沒人會知道那雜亂草叢之後竟會是一條平坦小道。

從紅橘鎮穿出去,他絲毫不敢耽擱,很是謹慎的往閣中而去。

靈煞閣的人怎麽也想不到,現在閣中穩坐高台的的那位閣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練一行。

現在的靈煞閣,早已經被左公子控製了起來,控製了練一行,也就是控製了整個靈煞閣的命脈。

掌櫃的總覺得聽到身後有什麽動靜,可是他停下來查看時,卻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動靜。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回過身來,剛準備繼續趕路,他又猛的又停了下來。

不對,這不是他多心,而是......

“掌櫃的,你這是要往哪兒去呀?”一個聲音傳來,回響在掌櫃的耳邊,卻帶著一絲涼意。

風竹笑容滿麵的從一顆樹後轉了出來,她身後跟著兩個青衣勁裝之人。

“這深山老林的,掌櫃的一個人急衝衝的是要趕到哪兒去?”

掌櫃的心中一沉,臉上揚起一個和平常無異的笑來:”原本是風竹姑娘,您怎麽會在這裏?”

“我隨便走走,為我家主人來尋幾味草藥。”風竹言笑晏晏的道。

“唉。”掌櫃的麵上滿是欣喜之色:“那可真是巧了,我娘托村中鄰居帶信給我,我媳婦給我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不,你看,我太開心了,就想著抄個近路去看我那剛剛出世的兒子來。”

“恭喜掌櫃的了,喜得麟兒。”風竹眼中帶笑:“既如此,不若我就送掌櫃的一程吧。正好順路,也好有個伴。”

“那就謝謝姑娘了。”掌櫃的皮笑肉不笑的回到。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風竹發現了身份。

他隻是奇怪,為何自己的人竟然會被如此輕易的就被發現。

若說是練慕秋告訴她們,那也根本不可能。

練慕秋雖說是靈煞閣大小姐,但是這些消息流通之事,向來不歸她管。

她對這些也沒有興趣,對閣中勢力更是毫不關心。

也沒什麽不長眼的人會把一些是非捅到練慕秋的麵前去。

若說刀疤是被夜影樓無意間發現了身份,那還說的過去。

但是現在連他自己,都是完全被暴露了出來,這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了。

掌櫃的不相信自己真的會露出如此多的馬腳,他在紅橘鎮這麽多年,對傳遞消息早已經是熟悉到了骨子裏。

平日裏偽裝如此之好,又怎麽可能會被人一眼看穿。

唯一的解釋就隻能是,他們閣中出了內鬼。

但是能夠完全清楚的知曉探子分布,以及聯絡位置的人也就那麽幾個而已,那,到底會是誰?

風竹點點頭,道:“掌櫃的請。”

掌櫃的笑了笑,回身時,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他若無其事的走在前麵,像是一點也不擔心風竹會對他背後來一刀。

走到一個分叉口時,右邊的路是通向靈煞閣,左邊的路是通往一處名為悠花穀的地方。

悠花穀風景極好,一年四季各色花朵競相開放,隨著風搖動著身姿。

每到日出和落日時分,朝陽晚霞遍布之時,整個山穀都會變得五彩多姿,彌漫的淡淡花香更是惹人沉醉。

但這悠花穀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那就是不歸穀。

這裏麵的淺淺花香,其實是一股障氣。

不知情的人,若是不小心闖了進去,開始時並不會有什麽異常。

但是隨著吸入的花香障氣,就會慢慢的開始變得軟弱無力,然後昏倒在地,在花香中毒發身亡。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人氣的滋養,這悠花穀的花兒才能盛開得如此嬌豔。

掌櫃的毫不猶豫往左邊那條道路上走去。

剛踏上左邊的道,掌櫃的就被風竹一掌打暈了過去。

風竹冷哼一聲,上前從他懷著取出一個令牌來,道:“你倒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

風竹站起身來,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對著身後的人道:“把他帶走。”

“是。”風竹身旁跟著的青衣男子答道,兩人上前抬起掌櫃的,把他裝入一個麻袋中,抬著就往來時的路走去。

風竹把手中的令牌一拋,一個人影突然閃了出來,接過風竹拋過來的令牌。

“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風竹聲音輕輕,看向那人。

“自然。”那人微微點頭:“多謝風竹姑娘。”

說完,那人身影在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風竹臉上帶笑,輕飄飄的轉身,順著來時的路而去,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靈煞閣中,議事大廳中。

四大長老聚在一起,看向最中間高坐著的人。

“練一行”一臉的高深莫測,他輕輕擦拭著自己手中的刀,充耳不聞長老們的說話聲。

靈煞閣每一任閣主上任,都會設立新的四大長老來。

金木水火,四大長老,就是除閣主外閣中地位最高的人。

每個長老之下又各有兩個護法,因此,靈煞閣中便是四大長老,八大護法組成閣主的擁護軍,牢牢的擁護著閣主的權利。

畢竟,閣主安好,他們的權力也才能安好。

“閣主。”金長老上前一步,麵帶憂色:“現在江湖中的傳言愈演愈烈,對閣中十分不好,我們要想一個應對之策才是啊。”

“是啊,閣主。”火長老也道:“現在閣中人心惶惶,很是不安,也需要安撫安撫大家才是。”

“嗬。”練一行冷哼一聲:“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也值得你們如此驚慌失措?”

練一行站起身來,他目光陰狠,看向下方:“這麽些年的安逸生活把你們身體裏的血性都給磨滅掉了嗎?”

練一行此話一落,幾大長老再不敢說話了。

他們都是從以前就跟隨在練一行身邊的人,對練一行自然是了解甚深。

十年前的那樁事,把練一行的感情斬斷得幹幹淨淨。

雖說現在是有一個女兒練慕秋,但練一行把練慕秋捧在掌心,不過是因為練慕秋是他最愛女人留下的唯一骨血而已。

練一行這個人冷心冷情,無牽無掛,自然是絲毫不懼。

可是他們這些人不行,他們年歲漸大,以往的雄心壯誌早已經被慢慢的磨滅掉了。

他們現在妻妾成群,兒女滿堂,手中權勢在握。

一走出門去,其他人供著捧著,早就把他們捧得高高在上起來。

靈煞閣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令江湖之人懼怕,其實靈煞閣中的人,他們也有自己懼怕的人,這個人就是這位高高在上的閣主而已。

“閣主說的對。”木長老一向寡言,他也是這四大長老中對練一行最忠心的一個。

當初前去林微在的小山村,練一行派去的人就是他。

木長老看了其他三人一眼,氣定神閑道:“現在這情況,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讓左公子他們撤走。無風不起浪,可這浪從何處而起就需要好好查查了。”

木長老這話,就是把話放到明麵上來了。

左公子之事也就他們幾人知曉,靈煞閣前段時間派人截殺江湖中人,也自然會有理由可以推脫。

但江湖傳言,卻是把截殺江湖之人的事和天行道聯係在了一起,更別說擄走各大派女子之事。

這看似毫不相關的事,卻像是一張網,把靈煞閣牢牢的困在了網中,難以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