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一行一揮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向下方,目光中帶上一絲失望。
“時間磨滅的不止是你們的雄心,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
練一行這句話一出,除木長老外,其他三位長老麵色都微變,驚疑不定的看了練一行一眼。
練一行看著他們就像看著空氣一般,目光中沒有一點影子,落不下點點塵埃。
“本閣主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聽到你們這樣的話,靈煞閣隻有戰,沒有不戰而降這句話。”
說完,練一行一臉冰霜的甩袖離開,回了寢宮。
練一行走後,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木老二,你剛剛那句話什麽意思?”金長老看向木長老,臉上掛上一絲冷笑:“你這是懷疑我們了?”
金長老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端。
水長老也道:“二哥,你這說的就不對了。我們一起跟隨閣主這麽多年,你怎麽能懷疑我們對閣主的忠心呢?”
火長老也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木長老彈了彈自己衣袖上不知何時沾染上的一點灰塵,他雖一向沉默寡言,卻也是這幾人裏麵最讓人看不透的一個。
“我隻是說需要查查看,並不是說大家誰多嘴,泄露了出去。”
木長老看向金長老,拱了拱手:“大哥,您可要多注意身體,嬌妻美妾,平日裏也要少沉醉在一些溫柔鄉中才是。”
金長老勃然大怒,低喝道:“木老二,你什麽意思?這是管起我後院的事情來了?”
水長老,火長老麵麵相覷,不懂木長老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木長老笑了一下,眼角邊浮起幾絲細紋來:“就是說大哥要好好管管自己後院才好,萬一一時不察,後院起火惹得閣主發怒,到時候被罰的還是大哥自己。”
金長老被噎到一哽,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謝二弟提醒了。”
木長老一笑:“大哥多注意就是。”
說完,抱了抱拳,轉身時麵上笑意收起,淡定的走了出去。
木長老其實是一個很清俊的男人,他平日裏雖不喜笑,但也不輕易動怒。
平日裏清心靜氣,就像一個影子一般,無聲無息的跟在練一行身後。
他也不像其他幾位長老,坐上長老之位後就開始放縱了自己,美酒佳肴,嬌妻美妾,子孫滿堂。
這麽多年,他都像一個苦行僧一般,獨自一人行過千山萬水,走過春秋寒暑。
有一次練一行和他喝酒時,醉酒之後曾經問過他:“暗夜,你為何不娶妻?”
暗夜是木長老以前的名字,很是久遠的名字。
當時他恍惚了一瞬,這個名字木長老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記憶中,也有一個溫柔的女子,看到他時,臉上綻放的欣喜笑顏。
隻可惜,那笑不是對他而笑。
木長老看到練一行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調侃神色,靜靜的移開目光來。
“閣主,屬下也曾經有過心儀的女子。”木長老垂下頭,看著酒杯中的烈酒,目光中是清清淡淡的傷痛之色。
“隻是,她已經有了心儀的夫君,不去打擾她,就是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
練一行大笑開來,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卻像在哭一般:“真好,真好。”
練一行站起身來,揮了揮手,仰頭喝下一口酒,提著酒壇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去,低聲歎道:“真好,至少你愛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那就最好了。”
木長老聽到練一行的這句話,苦笑了一下,他也喝下杯中的酒,咽下心中湧起的苦澀,幾不可聞道:“你怎麽知道,她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呢?”
從那之後,練一行在沒有問過木長老為何還不娶妻的話來。
直到現在,木長老都是這幾個長老中最讓人看不透的一個,沒有弱點的人,一向最令人恐懼。
看到木長老走出去的身影,金長老冷哼一聲。
隻是他心中也有一點不安,想到自己上次喝醉之後跟新收的小妾說的那些話,再想想最近江湖中謠言四起的情況來。
金長老也待不住了。
“我先回了,你們也回吧。”說完,金長老也不等他們回話,轉身就急衝衝的走了。
“這怎麽回事?”水長老一頭霧水,問旁邊的火長老。
火長老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也不懂了,唉,走了走了,真是晦氣。”
“走吧。”水長老也歎道,想到現在江湖上對靈煞閣的流言。
靈煞閣在強,也隻是一派而已。
若是真的惹惱了其他大派,聯合起來一起圍剿靈煞閣,靈煞閣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了其他幾派。
而當真的收到傳信,夜影樓帶頭直往靈煞閣而來的消息時,這些長老們是真的驚到了。
“你說什麽?”金長老一臉詫異,他急道:“你說夜影樓帶人前來攻打我靈煞閣?”
“是的,長老。”送信的人一臉焦急:“夜影樓說,靈煞閣擄走了他們的小小姐,引得夜影樓樓主震怒,派人前來靈煞閣要說法了。就連紅橘鎮那些人也跟著夜影樓一起來了。”
送信的人抱拳道:“各位長老,夜影樓不出一個時辰就快到了,還請長老們快快決斷才是。”
木長老當機立斷,道:“金長老與我前去前山駐守,水長老,火長老速去後山,請閣主出來主持大局。”
“好。”眾人應答著,也不在多說,四散分開來,快速的前去布防。
雖說現在傳來的消息說夜影樓帶頭之人是那名叫千寧的少女,在他們這些人心中,千寧不過就是一黃毛丫頭而已,並不足為懼。
但是那神秘莫測的墨淺還未現身,這就讓人心中無底。
靈煞閣和夜影樓最近更是箭弩拔張,王不見王,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現在抓住這個機會,夜影樓更是不可能白白放過了。
之後若是來一個前後夾擊,那靈煞閣。
想到此處,火長老目中一凝,他揮手招來自己一個手下,輕聲吩咐了幾句。
“是。”那手下,等火長老說完,連忙應是而去。
火長老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快步追上水長老和他一道前去後山。
幾天前,閣主再次在後山閉關練功,不理世事。
當聽到靈煞閣中拉響的警鍾時,空空手一驚。
空空手在山洞中急的來回轉圈。
要他假扮練一行還可以,聽這聲音,應該是風莫依她們來了。
現在要他帶著靈煞閣前去抵抗其他人。他又該怎麽做才行。
那該死的左公子,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藥房中埋頭製藥,不知道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了嗎!
幾天前,左公子就讓他待在這個山洞中,讓他避開其他人,結果到了現在,那左公子不見了人影,就留下他一個人在這裏。
空空手暗罵一句,輕撫了撫自己胸口,心又開始痛起來了。
空空手連忙拿出風莫依給的瓶子來,倒出一粒藥吃下去,才慢慢平息下自己的疼痛來。
“師父。”雁南飛的聲音突然想起來。
空空手還以為自己幻聽了,他掏了掏耳朵,抬頭看去,就看到從洞門口跑進來一個人。
仔細一看,那人不正是雁南飛。
“小飛。”空空手滿是驚喜:“你怎麽進來的?”
“看。”雁南飛揚了揚自己手中的令牌,得意的道:“有這令牌,就可以橫行無忌的四處走了。”
“師父果然沒白疼你。”空空手笑的臉上都快開出花兒來了,伸手大力的拍了拍雁南飛的肩膀。
雁南飛被拍的愁眉苦臉的,等空空手拍完之後才揉了揉肩膀,正色道:“師父,我來是把風閣主他們的意思傳達給你的。”
雁南飛那日順利的跟著小馬哥回來之後,那李總管有一日又來找他,給了他一個搬運米麵的活計。
雁南飛知道李總管不會無緣無故的前來找他,在搬運米麵時就格外的小心。
果然,在一袋米麵下就看到了一個包裹得嚴實的小布包。
四下無人,雁南飛動作迅速的把那東西放在了懷中,等到全部搬完之後,若無其事的回到了住房中。
回去是其他人正在吃飯,看到雁南飛回來,連忙招呼他:“小飛,快來吃飯。”
“好勒。”雁南飛笑著應道,拿起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汗,才坐過去一起吃起飯來。
自從上次發現飯菜有問題之後,雁南飛是不準備吃這飯的。
但是自那之後大家又恢複得正常起來,一點也沒有開始那樣的衝動易怒。
雁南飛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些什麽緣故,但是飯菜變得正常,雁南飛也不想太引人矚目,於是等傷好一點之後,就也和大家一起吃起飯來。
用過飯之後,雁南飛借著肚子痛為借口,獨自一人去了茅房。
茅房空間很小,但勝在隱蔽性很好,也不用擔心會被別人打擾。
雁南飛拿出布包,打開一看,就見裏麵放著一塊靈煞閣令牌,令牌下壓著一張紙條。
風莫依上次寫信給空空手時,雁南飛見過風莫依的字跡。
此時見紙上的字跡確實是風莫依的,雁南飛才放下心來,認真讀起來。
等到知道之後的行動之後,雁南飛直接把紙條撕碎,和布包一起,丟進了茅坑中。
仔細把令牌藏在身上,才麵色如常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