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令牌,雁南飛也才能趁亂跑到後山來,找到空空手。
“她們怎麽說?”空空手連忙問道。
“風閣主說,讓你繼續假扮練一行,走到眾人麵前,拆穿左公子的陰謀。”燕南飛把風莫依信上所寫的話一點不漏的傳達給空空手。
空空手一愣,打了自己一下,笑罵道:“自己真的是傻了。”
對啊,他隻思考著自己怎麽脫身的問題,卻沒有想過怎麽給那左公子來上一刀。
冤有頭債有主,這左公子把自己弄得這麽憋屈,怎麽的,也該給他點教訓才是。
“他們前來請閣主的人應該快要到了,師父,您可以準備準備了。”雁南飛大概算了一下腳程時間,現在已經過去那麽久,那些人應該快到了。
“嗯。”空空手應道,他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
再抬頭時,麵上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舉手投足間完全看不出空空手的影子來。
“前方帶路吧。”空空手一甩袖,完全就和練一行一模一樣。
空家流傳下來的密藝換骨術,可以讓他完全改變自己的身體體型。
但是每用一次換骨術就會對身體損傷極大,若不是萬不得已,空空手輕易不會動用這換骨術。
平日裏空空手想要裝扮成一些鄉紳老爺,隻需要稍微改變一點點就是,憑借他的手藝,也不可能會被那些人發現。
但是假扮練一行就不行了,不說體型差異,就連平日裏的氣勢,空空手也達不到練一行那個樣子。
被左公子下藥抓來之後,空空手還被迫觀察了練一行許久,務必要與練一行做的一模一樣才行。
空空手也有自己的打算,有些時候,他會故意露出一點馬腳來。
在靈煞閣人試探之時,他又會與練一行表現得一模一樣。
但懷疑的種子一旦落地,最後終究會長成枝葉繁茂的大樹來。
雁南飛這次穿的衣服並不是小廝的衣服,而是靈煞閣中殺手平日所著的衣服。
因此,雁南飛也不用在躲躲藏藏,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空空手身邊。
剛走出門,就遇到前來的水長老,火長老等人。
水長老,火長老看到練一行出來,連忙幾步上前躬身行禮:“參加閣主。”
“練一行”眉眼一肅,喝道:“本尊已經知曉事情經過,這點事情也值得你們這樣驚慌?”
“閣主息怒。”水長老連忙道:“隻是此次夜影樓欺人太甚,公然挑釁靈煞閣威嚴,還請閣主前去殺殺夜影樓氣焰才是。”
“嗬。”練一行冷哼一聲,大步往前走去:“走吧。”
“是,閣主。”水火長老等人連忙跟在練一行身後,一行人往靈煞閣大門而去。
靈煞閣後山,無歸腳步匆匆,前往左公子那竹樓處。
看到無歸的身影,守在竹樓門口的人連忙上前:“無歸統領。”
“左公子呢?”無歸雖然壓低了聲音,卻還是壓抑不住他的怒氣。
守門人小心的回答到:“公子還在製藥。”
“哼,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製藥,去請公子出來。”無歸在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贗品就是贗品,始終比不上真品那般通透。
“是。”守門人連忙應到,推門前去叫左公子。
左公子很是惱怒,這幾天他沒日沒夜的在研製藥物,本來就沒怎麽休息好,正是在暴躁的邊緣。
現在還被其他人打擾,更是心煩。
“不見。”左公子伸手一甩杯子,語氣很是煩躁。
“可是公子。”守門人小聲的說:“無歸統領很焦急的樣子,許是出了什麽事情,您還是去看看吧。”
左公子猛地站起身來,大步走過去,雙眼陰鬱的盯著守門人:“若是不像你說的這樣,會有什麽後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是。”守門人心一顫,低聲應道,沉默的跟在左公子身後。
左公子一出門就看到氣壓很是低沉的無歸,他攏了攏自己的衣袖,問道:“無歸統領這是怎麽了?”
無歸聽到左公子的聲音回過身來,冷笑道:“你還問本統領怎麽了?”
左公子麵色有點不好,這無歸何時在他麵前自稱過本統領來。
“無歸統領,火氣很大啊,不知道左何處惹了統領大人,竟惹得大人如此大的火氣來。”
無歸上前一步,伸手一揮,一張紙條向著左公子飛去。
左公子皺眉,伸手一接,就把紙條拿在手中。
他打開紙條,看到裏麵的內容時臉色更是難看。
“本統領早就提醒過你,就算是一群烏合之眾也不能掉以輕心。”無歸語氣森然:“這次在搞砸,你該好好想想如何和道主解釋的問題。”
“馬上把人轉移,沿著密道走。”左公子一捏手中紙條,紙條就變成了粉末。
左公子臉色暗沉,看向無歸:“麻煩統領了。”
“哼。”無歸一甩袖,轉身快速的往外走去:“左公子還是快些收拾吧。”
左公子眼中仿若萬千冰雪傾瀉而下,他看向旁邊跟著的人:“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收拾。”
“是,公子。”其他人慌慌忙忙的前去收拾行李。
左公子目中含霜,咬牙切齒道:“夜影樓,我定與你勢不兩立。”
風吹過,吹起左公子的發,遮擋住他那一瞬間陰狠的神情。
高山上,站在高處可以俯視下方,練一行的衣服被山風吹的獵獵作響。
他卻像是沒有感覺到風的猛烈,眼睛定定的看著一個方向。
“練閣主是在看什麽?”千墨從他身後走來,在他旁邊站定。
風吹起千墨身上的黑袍,就像是快要展翅欲飛的黑鷹一般,帶出一股銳氣來。
練一行語氣平淡,一點也不似開始表現那般的狂妄自大:“樓主再看什麽,本閣主就在看什麽。”
千墨搖了搖頭:“我看的,與閣主看的可能不太一樣。”
練一行麵上帶上一個奇異的笑來,一語雙關道:“有時候,就是這樣奇妙,原本覺得很奇異的事情,卻破天荒的就有可能發生來。”
千墨聽練一行如此說,她沉默了一瞬。
開口道:你為何要如此做?”
這確實是千墨想不通的地方。
靈煞閣是一個令人恐懼的龐然大物,自成立到今已有百年,所存在的底氣自然不是輕易能夠撼動的。
這所有發生的一切,看似是天行道的那位左公子在主導,其實又何嚐不是有這位閣主在暗中推動,推波助瀾起來。
從靈煞閣四處截殺江湖人開始,練一行就把靈煞閣推到了世人麵前。
靈山七靈籽時,天行道之人橫空出世。
練一行將計就計,在天行道還未找上門時,就已經四處擄走一些女子,將她們關押起來。
江湖上暗中流傳的消息,果然吸引來了天行道的注意。
在左公子找上門來時,練一行才開始了自己真正的計劃。
越來越烈的傳聞,就是把靈煞閣推到了真正的風口浪尖上。
練一行在靈煞閣中浸染數載,更是當了靈煞閣十年的閣主,他的心計魄力又怎麽可能真的會如此淺顯,會被左公子逼迫到如此地步來。
練一行沒有回答千墨,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對的,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
快了,所有一切都快清晰起來了,纏繞了他十年的噩夢也該醒了。
練一行無意識的撫了撫自己的心口,按捺下心中的躁動。
練一行忍耐力再強,左公子的藥還是對他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一些影響。
千墨看到他的這個動作,想起練慕秋之前說的話。
良久,千墨的聲音響起:“你是為了林姨嗎?”
練一行動作停頓了,他放下手,笑道:“你應該就是微兒說的墨兒吧。”
千墨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練一行也不在意,他已經很久沒有跟人提起過林微了。
也不知為何,今日他卻突然有了想說說林微的興致來。
“微兒寫信給我說,她救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長的很白淨漂亮。”
千墨也勾唇微笑,眼中閃過一絲溫情:“林姨誇人時很喜歡說人長的漂亮。”
“對。”練一行摸了摸自己懷中的荷包,裏麵放著他最珍貴的東西。
“我設想過很多次我們以後的生活,我會退出這個刀光劍影的江湖,丟棄掉以前所有的黑暗,我可以陪在她身邊,看著我們的女兒長大成人。”
練一行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淺,到最後完全的消失不見:“隻可惜......我卻在沒有這個機會。”
千墨沉默,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無法評論對錯。
“我一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練一行說出這句話來很是理直氣壯,他語氣帶著一絲平淡:“這靈煞閣不是我的靈煞閣,是奪取了我最愛女人生命的地方。”
“有些人想讓本尊為他做嫁衣,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了,既然他如此在意這靈煞閣,本尊就偏偏要一步一步的毀掉它,讓他也嚐嚐看,痛失所愛是什麽滋味!”
練一行說最後一句話時,眼中流露出徹骨的恨意。
他看向靈煞閣的方向,輕笑:“也不知道那人,會不會忍不住跳出來主持大局了。”
千墨大概也知道練一行所說之人是誰。
她也遙望向靈煞閣方向,點了點頭:“閣主,時辰到了,該收網了。”
練一行回道:”樓主高明,請。”
說完,兩人瀟灑轉身,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轉瞬間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