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寧心中一動,一掌打飛自己身邊的一個靈煞閣人。

轉身就想跟著木長老進去,卻被月沉一一把拉住。

月沉一一臉不讚同的神色,道:“刀劍無眼,你要小心一點。”

“沒事的。”千寧餘光見練慕秋也跟著進去了,忙道:“慕秋也進去了,我們一起進去看看,也要保護一下慕秋的安全。”

月沉一沉吟一瞬,和跟在他身旁的月四打了一個手勢。

月四手中動作不停,會意的點點頭。

“我們走。”月沉一拉著千寧,護著她跟著練慕秋而去。

一走進去,千寧眼尖的看到一抹紅色從一個拐角閃過,那是練慕秋衣服的衣角。

“這邊。”千寧反客為主,拉住月沉一就跟著那抹紅色而去。

最後,就走到了靈煞閣主殿門前。

千寧奇怪的往殿內望去,這座主殿威嚴大氣,可是地上卻躺了一地靈煞閣人的屍體。

但是現在他們的人都還沒有攻打到主殿來,這些人又是被誰殺的?

靈煞閣主殿,台階之上安放著一個豪華座椅,上麵寶石黃金鑲嵌,相映成輝,那是靈煞閣閣主的位置。

此刻,有一個人正端坐在上麵,就像一個帝王之般,俯視著底下的臣民。

他明明就隻是江湖中一個靈煞閣的閣主而已,可那一身天下霸業,唯吾獨尊的狂妄之氣,卻絲毫沒有掩飾。

一個人踏著日光慢慢從外麵走進來,他穿著一身錦衣華服,所穿裝束和座上的練一行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裝束,黑色為底,紅色為紋,那是靈煞閣每一任閣主的統一裝束,量身定製,必定合身。

“看你這一身新衣。”練一行坐在座上,看向走進來的人,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定是每年都會有人為你縫製吧。”

來人搖了搖頭,從日光中踏出一步,露出來的麵容竟和那李總管一模一樣!

他就像看一個玩鬧的孩童一般,看著練一行,歎道:“唉,孩子大了,不由人了,要給大人找些事來做了。”

練一行已是三十多快四十的年紀,此刻,被另一個看起來相差無幾的人叫做孩子,隻讓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哈。”練一行大笑起來,他笑中滿是暢快。

練一行低頭,看向李總管:“曆雄天,枉你名字中還帶一個雄字!可你究竟是笑傲江湖的英雄,還是個隻敢躲在別人麵容後的狗熊?”

李總管收起了臉上的笑,他眼神陰鬱,看起來和左公子竟然頗為相似。

“一行,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在想什麽,你會不清楚嗎?”

曆雄天,靈煞閣前任閣主,那是一位真正的梟雄。

在練一行成為閣主之前,以一己之力將靈煞閣硬生生的發展到當時江湖中第一大派的位置。

就連夜影樓都被靈煞閣壓下一頭來。

靈煞閣奪魂令,江湖中人無不聞之色變。

當時的靈煞閣,說在江湖中呼風喚雨也不為過。

而曆雄天突然暴斃,這才把靈煞閣的氣焰壓了下來,也給當時的江湖中人有了喘一口氣的時間來。

得之曆雄天身死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歡欣鼓舞,拍掌言笑。

而現在,這李總管竟然會是曆雄天,那傳說中的一代梟雄?

“嗬......”李總管動了動自己臉上的臉頰,他一直是笑眯眯的表情,等到他不笑時,才會發現他的臉是有多奇怪。

“有時候啊,人就應該蠢一點,才能夠活得更好,不是嗎?”

“可我不想放過你。”練一行一腳突然上前,整個身體往前俯去,就像一隻老虎捕食,蓄勢待發。

“你故意暴斃,引得閣中震動,不過是想讓我們廝殺出一個最強者,成為你的容器而已,我說的對嗎,曆閣主?”

曆雄天半張臉隱在一根柱子倒下的陰影中,一半在陽光一半在黑暗。

他沒有否認練一行的話:“這麽多年,你就是再想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嗬,這個問題~”練一行猛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向曆雄天。

“這個問題,為了這個問題,我想了十年!”練一行在控製不住自己心中湧起的無限殺意。

他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來:“你想詐死,就該好好的去死,為什麽要引人前去殺了我的微兒,我想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而已,你看,現在你不是出來了。”

練一行環顧四周,看到這靈煞閣熟悉入骨的擺設裝飾。

他臉上揚起一個惡意的笑來,看著曆雄天平舉起手來,衣袖被吹進來的風吹得晃動:“這靈煞閣是你一生的心血,看到它一點一點的被毀滅掉,是不是很心疼?”

曆雄天臉上在沒有一點笑意,他看向練一行:“原本你也會是一個聞名千古的大梟雄,可是你卻因為一個女人毀了你所有的雄心壯誌。”

想當年,練一行是曆雄天最看好的一個人,不管是他的心智謀略,還是心狠手辣的品行,完全能夠把靈煞閣帶得更上一層樓。

若不是自己突發惡疾,壞了身體,他又怎麽可能舍得放掉自己手中的權利,把靈煞閣交給其他的人。

在又一次生死之間,一個人影來到了他的床前,明明是守衛森嚴的靈煞閣,那人卻像是出入無人之境。

“你想活下來嗎?”那人問他。

“想。”曆雄天努力睜開眼睛,可是他的身體太差了,已經差到連睜開眼睛看看這人是誰的力氣都不行了。

“若是你隻能以其他人的麵貌活下來呢?曆雄天這個身份必須死。”那人聲音輕柔,就像是蠱惑人進入地獄的惡魔。

“我願意。”曆雄天心中燃起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望。

他怎麽可以死,正是他該施展拳腳的時候,正是該享受這一切的時候,他怎麽能死,怎麽能把自己一生為之奮鬥的霸業白白的送給了別人!

“好。”那人輕笑,手中一粒藥隔著手套放到了曆雄天的嘴邊。

曆雄天憑借著自己的本能吞下了那粒藥,藥一入腹中,他就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自己身體消散開來。

那如蛆附骨的寒冷也隨之消失不見。

後來,曆雄天便按照那人的計劃,詐死。

再次醒來之後,他就成為了靈煞閣中一個小小的總管,而閣主曆雄天,則是已經入館下葬。

他一直關注著靈煞閣之事,看到這些人按照他的計劃爭奪著靈煞閣閣主之位時。

曆雄天笑開來,看,就應該這樣才對,所有的人都應該為那一個位置瘋狂才對。

可是那練一行,他最看好的那一個人,卻一直按兵不動,甚至還故意的消減自己的實力。

因為一個女人,什麽都變了。

就連他故意詐死,如此好的機會,練一行都不去把握,還妄想離開靈煞閣,去那小山村過完他剩下的一生。

怎麽可能!他是靈煞閣的人,生是靈煞閣的人,死是靈煞閣的鬼,既然你不想做這靈煞閣至高無上的閣主,那就來做我的容器吧。

隻有那個女人死了,你才會變回那個狠心狠情的練一行。

於是,一個消息被傳送了出去,再然後,一場屠殺就開始了。

一個名叫林微的女子,那一整個小山村的人,都慢慢消散在了時間長河中。

“男人的雄心霸業,怎麽能允許一個女人破壞掉!”曆雄天聲音輕蔑的說道。

“所以。”一個人影從門口踏進來:“這就是你殺掉你妻子的原因嗎?”

木長老走進來,眉目平淡的看向曆雄天。

他覺得自己真蠢,就為了這樣的一個人,自己名義上的父親,生生的蹉跎了這麽多年。

夜夜都在噩夢中掙紮,不得解脫。

“暗夜。”曆雄天看向木長老,看到他和他娘長的極為相似的臉,聲音輕柔:“你的母親是自願死在我手中的,我沒有殺她。”

木長老看向曆雄天,諷刺的笑道:“這真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那個女人,傻傻的愛了你一輩子,就連臨時之極,也是求自己的兒子不要為自己報仇。

無人知曉,聽到自己母親說出這句話時,暗夜心中有多恨。

恨自己爹的無情,也恨自己娘的癡傻。

你愛的這個人,卻是最終奪去了你的命的人,你還要護著他做什麽。

等到林微死在自己麵前時,暗夜就陷入了一個魔障。

原來自己和那人也是一樣的,你看,自己愛的人都是死在了自己手中。

從此,夜夜淪入魔障中,在不得解脫。

“這麽些年,你戴著這張臉不會覺得可怕嗎?”練慕秋從柱子後轉出來。

她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木長老,掩下自己眼中的歉意。

她並不清楚木長老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剛剛,她才懂了。

“真好。”曆雄天轉了轉頭,看向練慕秋:“靈煞閣三代同堂,也是難得。”

曆雄天這才伸出自己隱藏在袖中的手,那隻手枯瘦幹枯,手上青筋暴起,根根分明。

若是風沫在此,她定能夠認出來。

這人竟然就是當初帶人追殺練一行的那人。

曆雄天伸手在自己臉頰邊摸索一陣,一張人皮麵具慢慢被他撕扯下來,露出他原本的麵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