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小登的聲音在房外響起,聲音中滿是激動。
“怎麽了?”
楚寒香正在寫字,她睡醒之後總是感覺心神不寧的。
來回走了幾圈,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事情。
隻有拿出書筆紙張,點上凝神的熏香,寫字平靜一下心神。
此刻,聽到小登咋咋唧唧的話,她也沒有絲毫動容。
平心靜氣的寫下一個靜字,待最後一筆勾好,才放下筆,看向從外麵跑回來的小登。
“發生什麽事了?你這麽激動。”
小登走近了,才發現自家小姐正在寫字。
她吐了吐舌,連忙禁聲,安靜的走上前,為她磨著墨。
等自家小姐寫好字之後,小登才一臉神秘的道:“小姐,您猜猜看,發生了什麽好事?”
楚寒香輕飄飄的看了小登一眼,小登連忙站直身體,一臉正直嚴肅的神情。
“會有什麽好事。”楚寒香漫不經心的洗了洗筆尖,又蘸上墨水,重新開始寫字。
“不過就是發落了芸姨娘罷了,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小姐,您怎麽知道?”
小登一臉驚訝,崇拜的看著楚寒香:“將軍派人把芸姨娘送去青燈寺,六小姐也送去別莊了。”
楚寒香輕笑一聲,筆下的字卻怎麽也寫不下去了。
她放下筆,攤開自己手掌,就看到掌心處深深的痕跡。
“你都偷偷跟母親說了,我又怎麽會猜不到。”
剛剛母親摸著自己手時眼中閃過的心疼,她又如何沒有看到。
世人總以為大將軍府的嫡小姐天真嬌憨,不諳世事。
可是在如此的環境中長大,她又怎麽可能真的什麽也不懂呢?
以前她總是不懂,為何母親不把父親的心搶回來,為什麽總是要自己一個人暗中傷心,看著父親去其他侍妾房中而不出聲埋怨。
特別是少有幾次,她和母親一起進宮覲見皇後娘娘,看到母親臉上那偶爾閃過的羨慕神色時,楚寒香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母親當時臉上的神色。
等到她漸漸長大,她才慢慢明白了過來,自己母親的悲傷和無奈。
原本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怎麽能夠容下第三個人甚至是第四,第五個人呢?
隻要多出一人,那對於這段感情來說,都是無法言說的,背叛。
如果不出當今聖上和皇後娘娘的先例的話,可能楚寒香一輩子也不會懂,也會真的像書中那般所言,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便要三從四德。
看著自己的丈夫嬌妻美妾,左擁右抱,做好一個主母的本分,就跟自己母親一樣,不念,便也不在傷。
有時候楚寒香自己會想,她們北清國的天子,北清國最尊貴的人,都可以今生隻有皇後娘娘一人,那為什麽,她們就不能小心翼翼的希冀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未來呢?
“小登。”
楚寒香看著桌上寫好的字,語氣低落下去。
“小姐,您怎麽了?”
小登不解的看著楚寒香。
“聽說,南華國科舉,可以允許女子前去參考?”
“小姐,您聽誰說的?”
小登一臉驚奇,她隻聽說過男子開科設考,從來沒有見過女子還能夠去考試的。
楚寒香笑了笑,低聲道:“可能是我聽岔了吧。”
“小姐,您就別東想西想了。”
小登拉著楚寒香坐到梳妝台邊,從盒子裏取出養顏膏,為她輕輕的塗到臉上。
“後天就是踏青宴了,您一定要好好休息,以最漂亮的姿態出現在踏青宴上才行,到時候太子殿下可是會去的。”
楚寒香臉上飛起一抹紅霞,她不在言語,任小登為她塗抹養顏膏。
太子殿下,光是心中默念著這幾個字,楚寒香都覺得心中似有一隻小貓在輕輕抓撓。
不管如何,她總該去試一試的,不是嗎。
時間轉瞬即過。
一大早,楚寒香就起了身,換上早就準備好的新衣,帶上挑選好的首飾。
輕掃峨眉,唇含朱丹,點上薄粉,一位美人就端立於人前。
準備妥當,楚寒香才帶著小登出門。
和楚鵬程楚夫人一起,前往皇宮而去。
所有的大臣家眷都要先去皇宮中覲見皇上皇後娘娘之後,才能跟隨在皇上車架後麵,前往圍場。
踏青宴一共會舉行三天,這三天,也可以讓少男少女們有時間好好的交流了解。
此刻,皇宮中,宮無憂正在寫信。
“公子,該動身了。”
玄水敲了敲門,推門進來說道。
“嗯。”
宮無憂應了一聲,麵上沒有什麽表情,手中動作不停,幾筆揮過,一行行字就快速的寫了出來。
玄水摸了摸鼻子,又無聲的退了出去。
“怎麽樣,怎麽樣?”
玄魚擠眉弄眼的看著玄水,問他裏麵是個什麽情況。
玄水搖了搖頭,唯一攤手,示意自家公子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變化。
玄魚微歎了一口氣,無奈的倚靠在門口,甚是無奈。
自從接到沉一公子用大紅色細繩寄來的信後,宮無憂就開始了麵無表情的日子。
天知道,沉一公子竟然會專門寫信來淡淡的炫耀自己又要動身前去南華尋找千寧小姐的喜悅了。
一向如此悶騷的人,竟然也學會了炫耀!!!
還用如此喜慶的繩子來綁著書信,難怪從看到信中內容之後,自己公子就一臉的冰霜滿麵,看誰都不順眼。
也隻有在書房中,看到懸掛著的公主殿下的畫像之後,公子的心情才有那麽一點點回暖的氣象。
玄水玄魚更不敢去催宮無憂了,隻好安靜的在外等著,就看公子什麽時候寫好書信。
門突然被打開,宮無憂站在門口,淡淡的看了玄魚一眼。
玄魚立馬站直身體,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家公子,然後眼光慢慢遊移,不著痕跡的逃脫開宮無憂的眼刀發射。
“走吧。”
宮無憂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抬步往前走去。
玄水同情的看了一眼玄魚,玄魚一臉欲哭無淚。
他不就是送來了一封書信嗎,為什麽就因為送了一封書信,就受了公子如此多的眼刀飛射。
隻是心中想法再多,玄魚也不敢反抗什麽,隻好一臉苦相的跟在宮無憂身後,前去皇上皇後的住處。
“無憂怎麽還未來?”
殷雪海一臉奇怪,看著宮青和。
無憂這孩子一向很是準時,從不會讓他們擔心,怎麽今日晚了這麽多。
宮青和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茶,臉上帶上一個神秘的笑。
“無憂啊,正在一個人生悶氣呢。”
“什麽,生悶氣?”
殷雪海更奇怪了,看到宮青和這樣萬事不上心的神情更是不豫,伸手一掐就捏住了宮青和手上的軟肉。
宮青和嘶痛一聲,麵上故意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來。
“朕的皇後要謀殺親夫了。”
殷雪海麵上絲毫不為所動,咬牙切齒道:“你說不說,還裝。”
“哈哈。”
宮青和伸手拉住殷雪海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中。
殷雪海本來就是做做樣子而已,怎麽會真的下手去收拾宮青和。
見宮青和如此,她冷哼一聲,卻並沒有抽回手來。
“你不知道,沉一那個孩子,也開始調皮了。”
“咦,怎麽又說到沉一身上了?”
宮青和笑著搖了搖了,想到玄魚一臉苦相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心中都可以設想到自己兒子臉上的神情了。
“沉一寫信來,他又要動身前往南華,去見自己心上人了。”
殷雪海無奈:“這孩子.....”
月沉一一向穩重成熟,隻是沒想到,現在也開始這樣鬧騰了。
明明兩個人都是成熟的男子漢了,還是像小孩子一樣,相互開始炫耀起來。
“感情麵前,誰都是小孩子。”
宮青和輕笑,他為殷雪海理了理發,目光溫柔。
就連他們兩個,以前不也是這樣嗎?
患得患失,分分合合,到最後,她還是成為了自己唯一的皇後。
“是啊。”
殷雪海也想起了以前,她目光一轉,臉上露出一個笑來。
“隻是沒想到,我們看著長大的兩個孩子,竟然都栽在了南華美人的手中。”
宮青和讚同的點點頭:“都說南華出美人,我們兒子一眼就看重南華尊貴無雙的那一人,這也是他的眼光好。”
殷雪海煙波一轉,計上心來,道:“不過我們也不能讓無憂落後沉一太多才行。”
“哦~”宮青和看向殷雪海:“你想怎麽做?”
殷雪海撩了撩自己的發,看向宮青和,眉若春花:“既然聘禮已經準備好了,那就讓無憂帶去南華,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吧,至少先把名分定下來,那不是就比沉一快上一步了。”
宮青和一愣,下一刻,直接笑開了。
“你啊,難怪你早就開始準備起了那些東西,原來早就開始計劃了。”
“這是自然。”
殷雪海眼神傲然:“我們無憂自然是要最好的東西,要娶得美人歸,而且是那一位千嬌百寵的尊貴人兒,自然也需要最貴重的禮物為聘,才能表明我們的誠意。”
“而且。”殷雪海聲音微低,微歎了一口氣:“無憂如此愛那位殿下,我自然是要支持他的。”
這是一個,母親能給予自己孩子最好的愛,想他所想,愛他所愛。
“無憂知曉的話,一定會很開心。”
宮青和為她理了理肩上的發,餘光看見一抹白影往這邊而來。
“無憂來了。”
殷雪海抬眼看去,就見自己兒子長身玉立的漫步而來。
殷雪海露出一個笑來,孩子終歸是要長大的,成家立業,都是如此。
“無憂見過父皇母後。”
宮無憂在宮青和殷雪海麵前,這才露出一個笑意來。
“來了就準備出發吧。”
殷雪海笑道,站起身來,拍了拍宮無憂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母後都為你準備好了。”
宮無憂一挑眉,看向自己父皇,這是什麽意思?
宮青和露出一個神秘的笑意,之後你就知道了。
殷雪海忽視掉父子兩個的眼神交流,轉身往外走去。
“好了,走吧。”
宮無憂才不在追問,轉身跟在他們身後,往外走去。
因為人員眾多,宮青和並沒有在朝堂之上接受眾人覲見。
朝堂之外寬大的廣場上,百官靜默站立,身邊女眷沉靜的站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