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擒王,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敵強我弱之下,這更是能夠渾水摸魚的好方法。
千寧並沒有真的更夠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靠近定文王,她就算武功再高,也抵擋不了千軍萬馬。
千寧唯一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牽製定文王進攻的攻勢。
定文王自小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人,他能夠有今日這般地位,不是靠幾句大話就可以輕易說出來的。
定文王握著韁繩的手一抖,目露殺機。
“誰能取掉鬱千寧的的命,本王賞賜黃金千兩,勇士們,財富美人就在前方,就看你們誰有那個膽識,來摘下此等榮光了。”
黃金千兩這四個字,可比其他東西有**得多了。
千寧剛一落地,迎向她的就是從四麵而來的利劍。
千寧唇邊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她眼中閃過一抹紅色。
這麽多年,她受的這些痛苦,也該讓她享受一次成果了。
劍光閃,萬人哀,千寧劍光所到之處,留下的就是一具具倒下的屍體。
月沉一,花沫,燕南飛隨後而來,他們三人各自占據一方,掩護著千寧。
千寧好似知道自己身後無憂,她眼睛直直向定文王看去,手中動作卻絲毫不停歇,踩著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往定文王那邊殺去。
他們明明隻有四個人,卻像是比千軍萬馬還要恐怖。
定文王眼光微肅,他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千寧,冷哼一聲。
“千榮。“
定文王看向自己身邊的長子。
“爹。”
鬱千榮正觀察這場上的局勢,聽到定文王叫他,才收斂心神看向定文王。
定文王手一輕輕一動,一枚令牌就落到鬱千榮手中。
“你從側方繞過去,親自帶人前去攻城,不惜任何代價,今日,定要將青衣城拿下。”
“是,兒子知道了。”
鬱千榮垂眸,駕馬轉身時看了一眼殺紅了眼的千寧,她滿身血跡,看起來就像是獄中羅刹前來奪魂索命。
那一瞬間,鬱千榮臉上閃過極其複雜的神色。
可是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到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他是鬱千榮,是定文王府的嫡世子,和定文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從自己父親踏出第一步開始時,他們都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要麽死,要麽生,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生而拚命搏鬥。
定文王府要破城,朝廷要守城,如此局麵,在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鬱千榮繞到前方戰場,麵上在沒有絲毫的遲疑之色。
他手中令牌高高舉起,投石器在身旁一字排空,隨著一聲“放”字,巨大的石頭重重砸向城牆。
一塊又一塊的石頭接連不斷的向城牆攻去,血色蔓延,將戰爭的殘酷完完全全展現了出來。
“到最後,轟”的一聲巨響,早已經千瘡百孔的青衣城城牆再也承受不住,被擊打得最嚴重的地方轟然倒塌。
城牆上,守城的將士不斷被打中,從城牆上摔下來,他們誓死堅守了兩天的青衣城,終究還是被攻破了。
千寧聽到這聲巨響,手中動作微微一頓,她看著早已明亮的天色,心中歎息一聲。
難道,還是等不到援軍的到來嗎。
“哈哈哈哈哈。”
定文王臉上露出誌得意滿的笑意,他看著破裂的城牆,振臂高呼。
“定文軍將士,拿下青衣城,美人美酒,都會有。”
“衝啊......”
無數的叛軍從破裂處湧進城,大街小巷上都是定文軍的身影,他們一腳踹開緊閉的房屋,四處搜尋青衣城百姓,搜刮錢財,可是卻沒有見到一個人的身影。
整個青衣城,好像成為了一座空城。
“鬱千寧,今日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怎麽樣從這裏逃出生天。”
定文王滿是得意之色,他看著被層層包圍住的千寧,拿出馬邊懸掛的弓箭,拉開弓直直對著千寧射去。
千寧一腳踢飛一個人,腳下借力,高高旋起,她手一伸,接住飛射而來的弓箭,卻擦破了掌心,流出紅色血跡。
千寧看著離自己不過幾米之距的定文王,手中的弓箭一丟,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
千寧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將手上傷口纏住,牙齒咬住一頭,係好一個結,千寧甩了甩手,上前一步,卻惹得周圍的叛軍也後退兩步,他們麵色遲疑,誰都不敢再去出頭成為下一個劍下亡魂。
月沉一,花沫,雁南飛都已力竭,從微露天光到現在迷霧散盡,握著劍的手都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但手中的劍卻始終未曾丟棄,麵對依然如蝗蟲般的叛軍,他們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繼續殺下去。
“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定文王運氣好,還是本郡主的運氣好。”
千寧長呼出一口氣,她感覺很累,身體每個器官都在叫囂著疲累,可是,她又怎麽能夠在這時放棄。
手中劍輕飄飄落地,看著無雲的天空,千寧手中內力凝聚。
吾之力,自當為我所用,在我身,便是我手中的利刃。
原本在身體裏停滯的內力瘋狂流轉,這一次,千寧卻沒有絲毫的疼痛之感,她能感受到的,隻有無盡的蓬勃生機。
“日月星辰,天地浩**,萬祭蒼山,湮滅無痕。”
一聲輕喝,千寧內力化作無數利刃,大風狂起,向周圍盤旋而去。
燕南飛麵色微微一變,他連忙將劍擋在自己身前,害怕自己被內力所傷,卻不料,內力卻完美的避開了他們,對著麵前的敵軍囂張而去。
距離千寧最近的叛軍眼中滿是驚恐神色,他們想往後退,卻發現自己退無可退,利刃所到之地,就是命隕之處。
“王爺,小心!”
一個將領高高躍起,擋在定文王身前,他卻抵擋不住這股內力,一口鮮血噴出,從空中重重摔落下去。
定文王目中駭然,他看著千寧卻不得不承認,他殺不了她,可是這又讓他如何甘心!
千寧轉了轉手腕,她紮好的發剛剛被隔斷,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遮擋了她的臉頰。
從這一刻起,她身體裏的百年內力才是真真正正的和她融為了一體,從此後,獨步天下,誰人可敵。
千寧看著定文王,臉上笑意卻是更加燦爛,她輕輕張口說了三個字。
定文王知道,她說的那三個字是:“拿命來!”
定文王看著向他直衝而來的千寧,當機立斷,調轉馬頭:“擋住她。”
千寧看著定文王倉皇逃離的身影,目露不屑,下一刻,又是無數的肉盾擋在了她麵前。
江山萬代,亙古更迭,這南華的江山,又怎能容許他人覬覦。
立血為誓,殺伐止戈,立殺軍,就讓叛軍的鮮血來祭奠你們的刀劍,向蒼梧帝證明,沉寂了百年的你們,依然是南華最鋒利的刀吧。
我以一城做局,隻為了求得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是成是敗,就隻能看你們了。
青衣城中一片空寂,原本還緊張的叛軍也不由得放鬆了下來,他們三三兩兩的挨家挨戶去搜刮錢財,看到值錢的東西就裝進懷裏,麵上嬉笑著聊天。
“唔。”
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聲悶哼,一個定文軍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下,一片血跡蔓延。
“怎麽回事?是誰?”
看到屍體的人麵色一變,手中武器連忙橫臥在前,警覺的四處察看。
不時有黑色身影閃過,快若閃電,一眨眼就已經消失不見,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可是卻絲毫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為。
定文軍人心惶惶,原本勝券在握的神情漸漸被無聲的惶恐取代。
他們慢慢退回到街上,握緊手中武器,謹慎打量著四周。
鬱千榮策馬進城,他看著明明人員眾多卻偏偏寂靜無聲的場麵,眉間微蹙。
鬱千榮身後,越來越多的人湧進青衣城,鬱千榮打量著四周,在看到房頂某一處時眼神驟縮。
“退後!”
鬱千榮目眥欲裂,口中高喝出聲,他腳一蹬,下馬滾落在地,下一刻,無數弓箭向他們疾射而來。
“啊......”
來不及躲閃的人被弓箭射中,還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何事,就已經倒了下去。
“世子。”
鬱千榮的護衛連忙護在鬱千榮身前,砍斷不斷射來的弓箭。
房頂上,原本趴伏在屋頂上的人齊齊顯出身形,他們身著灰衣,手中拿著弓箭,對著街上的定文軍萬箭齊發。
若是正麵對決,鬱千榮還可帶人與之一戰,可現在他們在低處,對方在高處,手中弓箭嚴密如網,不說前進一步,就算是想要保全自身,也是一件難事。
“退!”
鬱千榮捂住受傷的左臂,帶著人向剛剛進城的缺口跑去。
灰衣人在屋頂上快速奔過,手中弓箭不停射出。
鬱千榮咬牙:“快點。”
他們隻想到城中無人,卻忘記了甕中捉鱉之計,原本以為不可能會有朝中援軍,可這突然出現的灰衣軍又是誰?
難道,天行道敗了?
鬱千榮心中一驚,眼中閃過一抹驚懼之色。
怎麽可能,天行道怎麽可能會敗呢?
若是天行道敗了,那他們現在這般行為,又該是多麽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