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結束,和阿雅烏英道謝之後眾人便回了住處。

他們人多也不喜歡生人在一旁伺候,除了白日裏前來打掃灰塵的小廝丫鬟外,再沒有旁人會來。

“烏文此人,有些奇怪。”

妖蓮姬坐在凳子上,她想起烏文看她的那個眼神,越發覺得此人怪異。

“你以前和烏文相熟嗎?”

千墨也正是因為看出了烏文的異常,才製止了妖蓮姬看他的動作。

妖蓮姬搖了搖頭,她無意識地摸了摸手中的千骨鞭,仔細回想。

“烏家隻是和慕笙將軍有姻親關係,烏英與宮中交接也不會過我手,烏文此人,沒有印象。”

不止是沒有印象,甚至可以說他們沒什麽同框的場合,妖蓮姬向來高貴,又怎麽會和烏文有太多交集。

不過,想起慕笙,妖蓮姬眼前卻突然閃過一個畫麵。

妖蓮姬遲疑開口,不確定道:“如此想來,他或許見過我。”

“哦?什麽時候?”

千墨也不打擾妖蓮姬,任她仔細回想。

“三年前,烏家少爺與慕府小姐成親,我去了一趟慕府主婚。”

慕笙的長女慕影,自小跟隨慕笙身邊在馬背上長大,不僅驍勇善戰,而且有勇有謀,早已經是暗定的下一任大將軍了。

慕影和妖蓮姬自小一起長大,妖蓮姬是下一任的女皇,慕影是下一人的大將軍,她們之間的交情自然不一般。

所以慕影大婚之時,便是由妖蓮姬親自去主的婚,一是好友相交,二則是表明了皇室對慕府的看重。

烏文兄長成親,他自然也會出席,當時人多繁雜,妖蓮姬不認識他,可他卻可能會認識妖蓮姬。

畢竟西蓮國長公主殿下,走到哪裏都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夜沫。”

聽到妖蓮姬這般說,千墨心中也有了些許苗頭。

“派人去查查烏文此人。”

“是,主上。”

夜沫點頭,暗中記下千墨的話。

妖蓮姬看著千墨,開口道:“他應該沒有惡意。”

千墨唇角微勾,微微頷首:“不管他有沒有惡意,這幾日你都要注意一些,切莫讓人發現了身份。”

“我明白。”

又說了幾句話,妖蓮姬便起身告辭。

現在剛到蓮心城,一切都毫無頭緒,妖蓮姬也需要時間將自己手中勢力重新收歸手中,才會有行事底氣。

妖蓮姬走後,千寧才溜達著走進來。

她走到千墨耳旁,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千墨眸光一閃,低聲道:“消息確定嗎?”

千寧驕傲一笑,很是自信:“十之八九。”

她並不是真的什麽也不懂的小女孩,和烏月坐在一起她所能夠探聽的消息或許比千墨她們還要更多。

畢竟十幾歲的小女孩,戒心終歸是沒有那麽嚴的。

“那我們倒是真要找個機會去七星珍探一探究竟了。”

千墨眼光流轉,臉上露出一抹興味,七星珍,究竟是藏了那位失而複得的公主,還是藏了西蓮尊貴的女皇陛下呢?

夜色漸深,整個烏府都安靜了下來。

西北角一個偏僻的小角門旁,卻慢慢停下了一輛馬車。

一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小步上前,輕聲敲響了角門。

門立馬被打開,一個人手中提著燈籠,恭敬的把人迎了進去。

待那人進門之後,開門的小廝警惕地左右張望,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才又關上了門。

門外的馬車輕動,趕車之人將馬車趕到了牆角陰影處,隱藏了馬車身影。

烏府主院,阿雅和烏英正在書房中。

桌子上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盒子,這些盒子正是酒宴時千墨送來的東西。

阿雅打開一個盒子,看見裏麵的東西也是微怔。

盒子中竟然擺放著一支漂亮的玉葉金蝶簪,玉葉為底,其上一隻金蝶展翅欲飛,富麗堂皇之中卻又盡是自然雅致,很是漂亮。

除了這一盒外,其他盒子中皆是一些金釵玉墜之物,樣樣皆非凡品。

就憑借桌上盒中所裝之物,也能知道千墨她們帶來的東西價值幾何了。

“這墨公子,究竟是何人?”

阿雅拿起一枚羊脂白玉玉佩,入手溫潤,乃是上品。

烏英也微微蹙眉,他從懷中取出星沫送他的紅玉耳墜,放到阿雅手中。

“他們是從北清而來,說是自家公子快要奉命成親,心中不痛快,便隨便找了個由頭和幾位朋友一起前來西蓮遊玩。”

阿雅看著掌心的紅玉耳墜,耳墜在陽光下散發著微微光亮。

“那個人,倒真是太過相像了。”

阿雅喃喃自語,她回想著風沫的容貌,手驀然一緊。

“英哥,明日你去院中走一趟,請那位風沫姑娘出門是帶個麵紗,以免引出什麽誤會來。”

“好。”

烏英也大概聽阿雅說了幾句近日城中之事,聽到阿雅這句話也並沒太多異議,直接答應了下來。

正說著話,書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進。”

阿雅把盒子蓋上,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灰袍人走進來。

“阿雅夫人,烏英老爺。”

灰袍人取下麵罩,露出來的容貌分明就是白日入城時站在城門口的甘大人。

“甘大人,請坐。”

阿雅點點頭,揮手示意送上茶水瓜果的侍女下去。

侍女們福了福身,關好書房門就退了下去。

阿雅提起茶壺親自倒出一杯茶水,放在甘大人麵前。

“甘大人,近日情況如何?”

甘大人端起茶水喝下一口,潤了潤唇瓣,才開口道:“還是老樣子,將軍府近日戒備越發森嚴,一個人都進去不了。”

阿雅皺眉,手放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桌子。

“將軍府的事先暫且不說,上次我請你幫忙查探之事可有消息?”

“在這裏。”

甘大人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片,放在桌上。

“上次你說的那幾人,我派人留意過,這裏是他們的下榻之處,但是究竟是不是夫人需要尋找的人,這便無法確定了。”

“無礙。”

阿雅拿起紙片,展開看了一下上麵寫的地址。

牢記在心之後就把紙條放到了火苗上,燃燒起來之後就將它丟入了旁邊的小火盆中。

“甘大人,此次之後你先不要來了。”

阿雅神色很是凝重:“尋找長公主的人讓他們先按兵不動,我感覺,這幾日宮中又快有什麽動作了。”

甘大人麵容也很是嚴肅:“長公主下落不明,陛下也已經大半月未曾上朝,整個皇宮把守得比將軍府還要嚴密,繼續這般下去,陛下處境隻會更是凶險。”

“我知道。”

阿雅自然明白現在形勢是何等凶險,隻是她們動作已經引起了一些人注意,若是在這般下去,就連她們也會全部暴露。

“這麽久都沒有長公主消息傳來,說明長公主應是安然無恙,若長公主有事,宮中早就會傳出消息了。”

“長公主?”

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烏英這才好似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很是驚訝:“長公主被人追殺,下落不明?”

怎麽可能呢?

女皇陛下對於長公主那般器重,說是無上寵愛也不為過,又怎麽可能會派人前去追殺長公主。

“陛下受奸人蒙蔽。”

當天宮中發生之時她們並不清楚,隻是突然之間就傳出女皇被長公主刺殺,身受重傷的消息,隨後便是蓮心衛奉旨捉拿長公主的聖旨出現。

可是隻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這份聖旨是多麽的不合常理。

長公主身份尊貴,對於女皇陛下向來尊敬,更何況女皇百年之後帝位便在長公主身上,她又怎麽可能想不通前去刺殺陛下。

就算現在宮中多了一位失而複得的公主之後,一切都突然變得不對了起來。

這也是阿雅讓甘大人留意的事情,那位公主並不是憑空而來,在她到達蓮心城之前定然還有其他的幫手,這些幫手落腳之地在何處,就是阿雅現在最為關心的事情。

“現在敵暗我明,女皇陛下安危未確定之前,我們切不可輕舉妄動,慕笙將軍府還要多盯著,能夠和將軍聯係上最好,我們下一步也會容易許多。”

“好,夫人放心,將軍府我會盯著,一有變動,立馬聯係夫人。”

阿雅點點頭:“辛苦甘大人了。”

甘大人搖搖頭,她站起身來,重新戴好帽子:“這些事,是我應做的,時日不早,我先告辭了。”

“萬事小心。”

阿雅也站起身,目送甘大人離開。

“阿雅。”

烏英眸色深沉,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又回去了?”

阿雅看著烏英,歎了口氣:“現在陛下有難,我不能置身事外。”

這句話,也便是回答了烏英的問題。

烏英得到了答案,反倒是露出一個笑。

“那也好。”

“什麽?”

阿雅一愣,她以為烏英會很生氣,卻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

“傻阿雅,你本來就該是肆意張揚高飛的雲鷹,當年你受傷那般重,萬念俱灰,若不是我故意這般說,你或是早就撐不下去了吧。”

烏英愛憐地撫著阿雅的發,看著她一如往昔的眉眼,她的眉中早已經沉澱下了光芒,可是烏英知道,她心中的光亮一直未曾熄滅。

雲鷹衛,專屬於西蓮女皇的一支暗衛,而每一任的雲鷹衛主,更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無心無情無傷無痛,她們是最冷酷無情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