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崎山基地,外圍。
一條雙車寬的大路直通基地的大門。
二十幾米高的基地外牆拔地而起,如同一隻匍匐的巨獸。
牆體上無數的窗子,裏麵都有人影閃動。
就像怪獸伺機而動的眼睛,在審視著腳下每一隻螻蟻。
十幾輛或破舊,或嶄新的車子在基地門前排隊,做進門前的審核登記。
有的車子直接開進去了,有的在門前的空地掉頭,離開。
有基地裏的人在外圍巡查,避免難民們攻擊和搶劫來往車輛的惡性事件發生。
道路兩邊都是是密密麻麻的各種臨時建築。
有的是鐵皮棚子,有的是木頭稻草支撐起來的小窩。
還有的幹脆就扯一塊布,在人家的兩個房子之間一蓋,勉強能擋個太陽。
大概有個幾千人,如同礁石上的藤壺,附著在基地外圍。
滾燙的天氣,毒辣的太陽,無情鞭撻著這些可憐的人們。
他們全都是交不起進入費用的,進不去,又不敢走。
走哪兒去啊?
去別的基地嗎?
路上就會被變異生物幹掉。
獨自生存?
普通人在這末世裏平安生存的幾率,大概等於末世前,隨手買張彩票就中二十二萬一樣。
還不如大家一起擠在這裏,多少還能有個照應。
萬一走了狗屎運能進基地呢?
秦淺在附近的山頭往下看了看。
所有人都是表情麻木的,躺在鐵皮搭建的臨時帳篷下。
盡量少動彈,少說話,就可以少消耗熱量,減少水分蒸發。
就在秦淺觀察的這段時間內,就已經陸續有四五個人不動聲色地死了。
所有人都是一臉漠然,見怪不怪地叫來巡查隊,將屍體抬走扔進附近的一個坑裏。
秦淺看到坑裏滿是火燒過的痕跡,應該是每日或者每隔幾日就會焚燒一次屍體。
越看,她越覺得難受。
倒不是同情心泛濫,主要是看著他們這幹巴巴曬魚幹的樣子。
她也好渴啊。
秦淺忍不住從空間裏取出一瓶冰水,咕嘟嘟幹掉一半。
又看了幾眼。
咕嘟嘟,又幹掉了剩下的。
想到接下來的一兩天她都吃不到好吃的,喝不到好喝的,就有點頭疼。
可是有啥辦法?
想要獲取情報,必須得苟住才行。
她扯開自己破舊的小挎包,看了看裏麵宋執給她特製的餅。
粗糧粉加上樹皮粉、麩皮粉,黑麥粉。
再來點不知道是啥的樹葉子,切吧切吧剁了,混在一起團成餅。
用炭火烘烤後,比鞋墊子還難看。
比土還難吃。
嗚嗚嗚,也太懷舊了吧?
她上輩子就是吃這種餅的,那時候,她可是個苟王。
某次從一個死人身上舔包舔到了一大袋這種餅。
興奮得差點螺旋起飛!
現在再看,簡直難以下咽。
索性她可以用手捂住嘴巴,直接從手心裏取水喝掉,不會被人發現。
秦淺開啟社恐福利異能,無聲無息地混入了難民營中。
一路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秦淺正準備找一個偏僻的角落,也支起一個帳篷,躺下。
就見不遠處有一個姑娘,突然轉過身來盯住了她。
目光十分直白,就是看向她這邊。
秦淺心神一凜,難道有人注意到了她?
她也看向那姑娘,小心翼翼朝著她揮了揮手。
卻見那女孩兒的眼神從堅定變成了猶疑,目光在她身邊徘徊許久,卻並沒有聚焦。
秦淺鬆了口氣,應該不是在看她,而是在找人恰好看向了她這個方向。
秦淺看了一眼那小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清秀可愛。
人很瘦小,皮膚蠟黃,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
不過,她還真的是與眾不同。
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竟然灌滿了期待和笑意。
這是所有難民眼裏都不曾有的。
即便在末世前,很多人都是朝九晚五的學生或者社畜。
被繁重的學業和工作壓得無法呼吸。
眼裏除了冷漠就是麻木,這樣的眼神,秦淺隻在孩子身上見過。
而且,她的衣服看似東拚西湊,長袖上衣配著八分褲。
其實比其他人要整潔幹淨很多。
想來也是個有點本事的。
秦淺隻是多看了一眼,並未過分留意,轉身溜達著,在難民營裏觀察。
[哎,啥時候能湊夠二十斤糧食?我都三天不吃東西了。]
[湊夠了又能怎樣?進去租房子也要錢的,不是晶核就是糧食,你給的起啊?]
[要不然咱們多組織幾個人,一起去小基地吧,聽說有的基地不用糧食就能進。]
[你膽子大你去啊,咱們又沒有異能,出去走不了二裏地就得交代了。]
[這裏夠好的了,每日還給一口水,給半塊幹餅子,勉強能活下去。離了這裏,你有糧食養活自己?]
[可惜啊,咱們這些人,要異能沒異能,要本事沒本事,就連長相都不行,不然一朝被看上,直接帶進基地裏就好了]
……
從這些零星的對話裏,秦淺還是獲得了一些訊息。
基地裏的人堆難民營也不是完全放任的狀態,每天都會給一份幹餅子,一口水。
勉強夠人們活命。
而且,給這份糧食的,是軍方。
財團和異能者基本袖手旁觀。
不過,如果你有一技之長,或者長得好看,還是可以被帶進基地的。
用途,懂的都懂。
秦淺走到了一個窩棚前麵。
裏麵蜷縮著一個大娘,抱成一團閉著眼睛。
她已經死了。
秦淺能用自己的能量探查到,大娘已經沒了生命氣息。
就在她想找人把大娘弄走,自己鳩占鵲巢的時候。
一個幹枯瘦削的男人走過來。
他用一根竹簽子輕輕去戳每一個躺在地上睡著的人。
剛戳了旁邊一個大哥,那大哥睜眼狠狠瞪他,但是並沒有發話。
估計是已經熟悉了這一套,見怪不怪了。
看他好好的醒了,竹簽子男有點失落地又走到大娘麵前。
用竹簽戳了戳大娘的肩膀,見她沒醒,又戳了戳大娘鎖骨下某處。
大娘還是沒醒,他眼窩凹陷的雙眼裏,帶著一抹戲謔。
秦淺無語,這特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幹這事兒?
竹簽子又朝著某個地方戳了過去,特別用力,大娘依舊沒有醒過來。
他立刻雙眼冒光,興奮地衝上去在大娘身上搜刮了一番。
找到了一塊幹餅子,半瓶渾濁的水之後,猶嫌不足。
又地扯掉了她身上的衣褲,卷進懷裏跑了。
留下大娘已經有點發僵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