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男本以為黑貓塔羅科是來救他的,可惜自己兄弟六人畢竟為他賣命了多年。
他以為就算自己偶爾也會失敗,就算有些心力不足,但還算有些用。
然而,他想錯了。
黑貓塔羅科並不是來救他的。
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廢人。
煙男的臉不停的**,帶動著他的眼睛、脖頸,乃至肩膀,都開始劇烈的抽搐。
忽然,他伸出左手,快速的向黑貓塔羅科抓去。
嗖——
暗光一閃,一道鮮血隨之漸出,血跡如一條細線般染在潔白的床單上、雪白的牆麵上。
煙男的另一條手臂被他用手刀整齊的削斷,滴溜溜滾在地上。
鮮血噴湧而出,瞬間將他身下染紅。
然而,他卻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整個身體配合著臉部的扭曲劇烈的抽搐著。
就在這時,煙男突然歪倒在**,任由鮮血湧出,澆灌在身上。
他跪在黑貓塔羅科麵前,口中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求求你,放過我妹妹。我求求你,放過我妹妹。我求求你,放過我妹妹,我求求你,放過我妹妹……”
煙男已經失去了表情,雖然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冷酷的漠不關心的。他也沒有了痛覺,他的左臂被整個削斷,他卻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甚至,他已經不再關心自己的死活了。雖然到了這一步,再怎麽關心也已經無濟於事。
隻是,他卻始終難以忘懷自己的妹妹。
他沒有了手臂,難以支撐住身體,隻得整個臉貼在**,彎曲著膝蓋。
左臂的鮮血滾滾如泉,倒灌進他的鼻子裏嘴巴裏,他也不知道吐出來,噴出來。
他隻是一直不停的含混不清的重複著這句話。
“求求你,放過我妹妹……”
黑貓咧開嘴看著他,就像一尊天神靜靜的看著在自己腳下掙紮的螞蟻,就像造物之主在天地之外無聊的撥弄著世界上的點點滴滴。
很快,煙男的血流盡了。
臉上的抽搐漸漸小了,帶動的身體的**也越來越微弱。
在他說完最後一句“求求你,放過我妹妹”之後,這名偽裝成喀山州與薩馬拉聯合軍護衛隊隊員的刺客,在遺憾與絕望之中,死去了。
濃厚的血腥味飄散開來,沿著走廊向遠處彌漫而去,坐在治療室之中的楚鳴突然間聞到了這股血腥味。他大叫一聲不好,急忙衝出房門,向另一頭的病房衝去。
鮮血浸染了床單被褥,順著地板流到了房門之外。
楚鳴一見到血,就猜到了事情不妙。
煙男是他們目前所掌握的唯一一條線索,如果連這條線索都斷了,那麽,他們所麵臨的處境就不僅僅是被動了。
那簡直就是絕望。
嗵!
房門被楚鳴一腳踢開,就在這時,他看到正對著房門的窗戶恍惚間開了一眼。
病**全都是血,煙男左臂已斷,斜趴在**,單從他的血流量上來看,必死無疑。
楚鳴急忙跑到窗口。
然而,沒人!
一個人也沒有!
是誰?到底是誰殺了煙男?他又是如何下的手,如何逃出去的?
忽然,遠處草叢中輕微一動,楚鳴急忙定睛看去。
在斑駁的樹影與草葉之間,他看到一個渾身漆黑又有些模糊的身影。
這道身影就像一隻黑貓一樣,在草叢之中向外緩緩走去。然後,他輕輕的跳上圍牆,回頭對著楚鳴詭異的一笑,縱身躍入院外的草叢之中。
阿七也已經跑了過來,他受傷也不輕,行動稍有遲緩。在剛進病房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滿地的滿床滿地的鮮血,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斷臂的屍體。
阿七望著屍體怔怔的問道:“誰,誰做的?”
“一隻貓,一隻黑色的貓。”楚鳴答道。
阿七似是沒有聽清,他重複道:“誰?”
這個問題楚鳴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他不知道黑貓塔羅科到底是什麽東西。
是人類嗎?可是他明明是一隻貓的樣子。
是貓嗎?然而他站起來就是一個低矮的小人。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隻有在薩馬拉聯合軍參謀處讀過原始檔案和文件的白犬才有可能知道黑貓的真正身份。
可惜,白犬已經死了。
他帶著沒能說出口的秘密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這些死在異地他鄉的戰士們,由於當時的局勢極為震**,他們的屍體甚至都沒能帶回,或被永遠的埋藏在別處的土地中,或被殺害他們的人隨意的處理掉了。
現在,當楚鳴想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也已經知道,這些事情與那些潛藏在聯合軍中的蛀蟲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彭榮將軍閑居門外,雙方人員還在談判爭吵。
彭榮將軍與張賀營長堅持由軍方內部來處理三人。而執安隊和各界人士一直要求軍方將他們交由執安隊,由執安隊全權處理此事。
雙方僵持不下,一直爭論了很長時間。
天色漸漸晚了,由於饑渴與疲憊,人們的反對情緒越來越高漲,而彭榮將軍也鐵了心不撒手。
就在這時,從北方快速飛來一架飛行器。
飛行器緩緩降落在人群之外,艙門打開,露出一隻油亮潔淨的皮鞋,從裏麵走出一名身才頎長的男子。
他手中拿著一個文件夾,下了飛行器,先對著杜良才和那名老頭微笑的點點頭,隨後徑直來到閑居門外。
“彭將軍。”他對彭榮將軍略微躬身,然後,他打開文件夾,從裏麵取出一張紙,遞給彭榮。
這是一張死掉一半的A4紙,它的下端齒口不齊,豁豁牙牙的。
張賀哼一聲,伸手接過,打開一看,卻見紙張頂部的頁眉上寫著“東聯盟安全部文件”等字,頓時嚇得嚴肅起來。
頁眉之下是一封書信,字跡潦草,一蹴而就,顯然是臨時起意隨即寫出來的。
然而,書信底部的落款處卻蓋著“東聯盟安全部”的大紅印章。
張賀皺了皺眉,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於是就湊到彭榮將軍耳邊,低聲說道:“將軍,這……”
彭榮將軍接過書信,仔細看去。
上麵寫道,
“彭榮老弟:
近來可好,久不看望,甚是想念。
今日突然聽人說起東19區出了一件大案,有軍區士兵屠殺平民的傳聞。細問之下,才知道並非坊間傳說那般。
愚兄在聯盟安全部,位子坐的也不甚舒坦。自剛才開始,一直到愚兄提筆,包括東19區執安署部門、民間許多組織在內的多個機構,不停來電告到我處,請求愚兄出麵,我也很難做啊。
愚兄素知兄弟的性子,也絕不敢在老弟麵前強說‘交人’二字,老弟自己看著辦就行。
不過,我想老弟斷然不會讓愚兄為難。”
書信底部蓋著“東聯盟安全部”六個大字。
通篇沒有說一句難聽話,然而在彭榮將軍看來,卻異常難受。
他伸手掏了掏衣兜,從裏麵取出一支香煙,點燃之後,狠狠的抽了一口。
然後,彭榮將軍死死的攥住那團紙,一甩衣袖,大聲說道:
“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