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場的諸人給彭榮將軍帶來了許多難以承受的壓力的話,那麽這一封來自東聯盟安全部的書信,則是最終刺入他內心深處的一把尖刀。

這封信看似隨意,字裏行間用詞也很客氣。

然而,它所要表達的意思再也明白不過。

彭榮將軍緊緊的攥住了那張紙,他冷冷的看著麵前這名信使,強壓住內心的怒火,然後再次對身旁的張賀低聲說道:“交人!”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張賀這個大老粗嚇了一跳,他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到院內,押著楚鳴三人走了出來。

杜良才嘴角翹起,他對著彭榮將軍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彭老將軍成全,然後,他輕輕一招手,十幾名執安隊隊員隨即出列,走向了院內的楚鳴。

楚鳴與阿七麵無表情,這個結果他們早就猜到了。其實,就算是彭榮將軍強行要他們逃亡軍區基地,他們還是要留下來。

麵對如此多的記者,如此多的政府人員,並不是該任性的時候。

底下的人群紛紛掏出手機、抬起攝像機,刷刷刷的拍著照。現場記者們也急忙掏出話筒,一邊介紹著最新的情況進展,一邊想方設法的要去采訪幾名重要人士。

在十幾名執安隊隊員即將扣住三人的時候,楚鳴對張賀營長說道:“我有幾句話要對彭將軍說。”

門外杜良才高聲叫道:“動作麻利點,別讓老將軍為難。”

那十幾名執安隊隊員會意,上去三四個人按住楚鳴的頭,拿手銬把他拷住。

張賀急忙大聲叫道:“都他娘的給老子慢點,我有話說。”

那幾名執安隊隊員裝作沒聽見,卻被張賀飛起一腳踢倒一個。

其餘十幾名執安隊隊員大嚷起來,指著張賀的鼻子罵道:“你媽的,想打架?”

就在這時,屋內屋外的護衛隊、士兵,突然間架起步槍、衝鋒槍、機槍,對準了那十幾名執安隊隊員。

局勢突然間劍拔弩張起來,按照當時的火力部署,縱然執安隊在周圍有所支援,但他們根本就無力與現場的軍隊相抗。

他們所依仗的是社會人士的力量。

現場的隨行記者興奮極了,因為瓦德抵禦剛過十年,地方性的武裝勢力又打了一段時日,整個全聯盟的局勢並不穩定,所以許多新聞,尤其是有關軍方、執安隊,及其他安全部門、政府機構的相關動態,一直都是新聞界不便提及的話題。

但是今日,這些記者不僅是受執安隊邀請前來追蹤報道此次案件,而且,有關相關類視頻、圖片、文字的管控似乎異常的鬆散。

執安隊與軍方的對峙,給他們提供了大量可寫的素材,這些隨行記者們已經預感到,今年的整個下半年,都不會缺少爆點了。

張賀絲毫不畏懼麵前的攝像頭,沙場出身的他根本就沒把這些耍筆杆子的家夥們放在眼裏,當然,他也不怕這群人到底要把自己描繪成什麽樣子。

張賀狠狠的瞪著爬起來的執安隊隊員,他陰沉著嗓音低吼道:“難道你沒聽見他有話要說?”

領頭的瞥了他一眼,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然後扭頭看向一遍。

張賀來到楚鳴麵前,低聲說道:“有什麽話你說。”

楚鳴點了點頭,然後,他悄悄的把手伸向自己懷中。

張賀見狀,將那向前靠了半步,他高大的身軀幾乎貼在了楚鳴身上。

楚鳴快速取出厚厚的一疊紙,塞到張賀手中,靠在他耳邊說道:“有個人叫黑貓塔羅科,他要刺殺彭將軍,你萬事小心。”

張賀一聽,頓時勃然大怒,他一把攥住那厚厚的一疊紙,順勢塞到了衣兜裏,然後高聲叫道:“誰他娘的敢!”

楚鳴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看阿七與菲爾德。

阿七冷冷的看著周圍的人群,看著身邊的執安隊隊員。

菲爾德麵色驚恐,他蜷縮著身體,動也不動。

“走吧。”楚鳴伸出手對麵前的執安隊隊員說道。

執安隊隊員領隊看了看杜良才。

杜良才點了點頭。

他們又看向張賀,見張賀沒有反應,便對楚鳴三人說了一句:“請!”

楚鳴率先向前走去,身後幾名執安隊隊員見菲爾德站在原地不動,便推著他向前。

在幾人的推搡下,菲爾德跨過了閑居大門,突然他回過頭對抬頭看天的彭榮將軍說道:“彭將軍,你一定要救救我們,一定要。”

彭榮將軍一怔,隨後小聲說道:“你放心的去吧,我保證你不會出事。”

然而,菲爾德還是不放心,他淚眼巴巴的看著彭榮將軍,腳步怎麽也邁不開。

杜良才微微一笑,對著身後一人點了點頭。那人會意,也對著杜良才嘿的一笑。

三人終於跨過大門,來到院外。

一瞬間,在外麵看熱鬧的人群忽然間沸騰起來,他們都想親眼目睹造成執、軍兩方險些打起來的劫匪到底是何種人物。

執安隊隊員吆喝著讓大家讓開一條道路,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楚鳴三人戴上手銬,然後押著他們來到一架武裝飛行器上。

直到武裝飛行器轟轟啟動,杜良才這才放下了心,他對著彭榮將軍鞠了一躬,說一聲得罪,然後轉身回到押解楚鳴三人的飛行器上。

彭榮將軍冷哼一聲,對麵前的老頭說道:“老楊,這次你很是辛苦,怎麽?來寒舍喝杯茶,咱們好好合計合計。”

那姓楊的老頭一聽彭榮將軍話頭不對,急忙辯解道:“彭將軍可別誤會,我不過是受人之托,這事無論你們31師與東19區怎麽處理,與我老頭子可不相幹。這茶,我可消受不得。”

張賀嘿一聲叫道:“楊老,你兩三句話倒撇的幹淨。”

楊老低頭陪笑兩聲,他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忙擺了擺手,推脫自己抱恙在身,急急的去了。

飛行器直升機的轟鳴之聲忽然大起,那些被執安隊邀請來的記者名人、閑散觀眾,一股腦鑽進了飛行器裏,原本還人聲鼎沸的閑居之外,突然間沒了一點動靜。

彭榮將軍望著遠去的飛行器,忽然間一拳打在牆壁上,嗵的一聲,那麵牆壁瞬間被打爆出一個大洞。

張賀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到彭榮將軍稍微冷靜下來,他從衣兜裏拿出楚鳴交給他的厚厚的那疊紙,說道:“將軍。”

紙上畫的大多都是刺殺契科夫的計劃與線路,其中有一張居然是三台縣閑居的簡略地圖。

彭榮將軍嘿嘿冷笑道:“看來,他們連彭某也不打算放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