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林潯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謝子琪把剛才她跟他父親的對話全都聽見了。
“剛才在裝睡？”
“隻是不想爸爸擔心我罷了。”小朋友氣鼓鼓地回答，然後快速轉動雙眼，“你在轉移話題！”
“那些雨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父親。”
謝子琪眼神左右閃動，“那如果我剛才出去，不小心淋到雨的話，就會變成樓下那種怪物吧。”
“你看到了？”
“……對，看到了。”
謝子琪害怕得像是快要哭出來，林潯拍了拍他的背，當作安慰。
“所以為什麽你今天無論如何都想出去，不惜跟你爸爸吵架？”
咦？爸爸連這個事都跟大姐姐說過嗎？
謝子琪義正嚴辭：“因為我要去找小鈴。”
“誰是小玲？”
“就是王玲玲啦，我的同班同學。”
“你喜歡她？”
“才不是呢！”
謝子琪十分生氣地反駁，似乎對林潯說他喜歡王玲玲這件事，感覺到一絲冒犯。
林潯從他臉上的神情看到了一絲慌亂和憤怒。
然後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把自己沒碰過的那杯水遞到他麵前。
“給我講講吧，具體發生了什麽？”
謝子琪嘟囔著講述他和王玲玲之間的事。
王玲玲是謝子琪班上的班花，長得十分甜美可愛，笑起來就像太陽一樣暖洋洋。
許多男生女生都對她有好感。
林潯忍不住瞥了眼十歲大的謝子琪，又聽他繼續說。
可那些都是假象，隻有他才知道王玲玲究竟是怎樣的女生。
某天放學回家路上，謝子琪經過某個雜貨店時，忽然聽見裏麵傳來尖銳的貓叫聲，像是受了刺激。
謝子琪忍不住躡手躡腳走過去，就看到王玲玲蹲在地上，雙手掐著一隻小貓的脖子。
可她臉上依然是那副溫柔明媚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格外殘忍。
“小貓咪真可憐，你也跟我一樣，被媽媽拋棄了吧？”
“我們都是可憐人……要不你先替我死一回好了……反正你有九條命，還可以重生，對吧？”
謝子琪當場被嚇到挪不開腳，直到王玲玲發現他，她才鬆手，把奄奄一息的貓咪扔在地上。
“你都看到了？”
“我什麽都沒看見，我隻是路過……”
謝子琪大聲反駁。
王玲玲撲哧一聲，笑了：“你那麽害怕做什麽？我又不會像對待貓咪那樣對待你。”
“況且你是男孩子耶！我也打不過你好吧。”
謝子琪沉默著不說話，幾個深呼吸後，才感覺麻木的雙腿逐漸恢複力氣，下意識轉身離開。
可第二天上學時，他看見王玲玲依然春風滿麵地跟同學們交流，根本看不出頭一天她做了那樣殘忍的事。
甚至還主動跟謝子琪攀談起來，給謝子琪心裏留下不小的陰影。
“這件事我連爸爸都沒告訴。”
謝子琪聲音抽噎起來，林潯伸手從紙筒裏抽出兩張紙遞給他，小朋友又說：
“後來我才聽王玲玲說，她家裏的爸爸媽媽經常打她，罵她，甚至還希望她去死。”
“而且她那樣一個愛美的女生，卻從不穿裙子和短袖，就是為了遮蓋身上的疤痕。”
林潯卻忽然眉頭一皺。
王玲玲的媽媽有家庭暴力傾向？
可剛才的電話卻傳來的是她的求救聲，難道她正被她丈夫毆打嗎？
謝子琪沒注意到林潯臉上的表情，哽咽著說：“前段時間我生病了，但王玲玲還會經常來我們家找我，她說她媽媽最近打她的時候越來越多。”
“可最近一段時間，她卻從來沒用電話手表聯係我，我有些擔心，所以今晚想去看看，卻被爸爸攔住不讓出門……”
林潯問他：“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
謝子琪急得臉色通紅，“當然不可能告訴啦！我爸他好像對王玲玲她媽媽……有點好感吧？就算我說了，他應該也不會相信吧，還會讓我不要多管閑事。”
林潯長長歎息了一聲，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要調節父子關係。
“你覺得你父親是更相信你這個兒子，還是外麵一個陌生人？”
“而且你父親非常愛你母親，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我從來都沒見過她，我每次問爸爸，媽媽去哪兒了，他都不會告訴我。”
原來謝初墨一直沒告訴兒子他母親去世的事。
既然這樣，林潯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庭之事。
再說她今天來主要是想來看一看曾經的隊友，怎麽突然之間就變成家庭倫理劇場了？
“已經十分鍾了，你父親還沒下來，我上去看看。”
“你乖乖待在房間裏，把門鎖上。”
林潯站起來，抖了抖手腕。
“大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謝子琪圓溜溜的大眼睛緊緊盯著她，似乎林潯隻要沉默片刻，他就會急得哭出來。
“當然，我是很遵守諾言，十分鍾內就能把事情搞定，並把你父親帶回來。”
林潯讓謝子琪回他房間把門窗都鎖好，叮囑他如果有什麽危險就躲在床底下，不要出聲。
“是那些怪物嗎？”
林潯點點頭，然後從空間拿出一些玩具和課外讀物，給謝子琪用來打發時間。
“哇，姐姐，你是不是有魔法呀？這些東西是怎麽變出來的？”
謝子琪看到**堆滿的東西，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漸興奮起來。
林潯關上謝初墨他家房門，手上拎了把小巧精悍的匕首，踩著有些濕漉漉的樓梯慢慢上樓。
老小區的樓道燈光都是聲控燈，然而林潯腳步極輕，甚至都沒觸發樓道的燈控。
每層都隻住著兩戶，六樓這層，兩邊貼著喜慶的紅色對聯在門口兩側。
左邊的那戶，還掛著艾草在門上。
兩戶都沒有安裝防盜鐵門。
林潯從左邊門縫中嗅到煙酒味道，而另外一邊的門裏隻傳來了輕微播放電視節目的聲音。
她有八成的感覺，謝初墨應該在左邊的屋子裏。
下一刻一個尖銳的叫聲，把樓道以及上下兩層的燈光全都喊亮了。
右邊看電視的房內傳來老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林潯伸手觸摸左邊掛著艾草的門扉。
門沒鎖，是開著的，她上前一步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