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的話讓武流嵐半眯著的雙眼裏閃過狡黠的笑意,她輕挑右眉的笑道:“哥哥的意思是……?”

低低的笑了幾聲後,夜梟說:“有時候,我們可以利用媒體的力量,露西恩。”

“但我們需要有力的證人!”武流嵐沉默了幾秒後,又道:“我們手上現在有足夠的文字資料作為證據的一部分,可是如果沒有有力的證人的話,恐怕媒體隻要話鋒一轉,倒黴的就是我們自己了。”

“傻姑娘。”夜梟狂傲的笑了,他一把揭下了臉上的麵具後,露出了那張跟武流嵐幾乎相像的臉來。除了麵相更具陽剛俊逸之氣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與武流嵐恰如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和你的存在,就是最好最有利的證人!還有莉莉婭,還有你的那些隊員們,甚至是整個黑石城裏的叛逃者和幸存者,包括亞伯拉罕都是最有力的證人。也許……那邊那個小子也是一個證人!”夜梟說著指了指坐在**,抱著電腦卻一臉陰鶩的德古拉。

“有了那些資料,再加上一群證人,我們還缺乏一個能夠撼動所有人心的有力消息。”武流嵐一邊說著一邊雙手環抱`胸`前,靠在了窗邊的牆壁上,她食指輕撫著自己的右眉靜默良久後,突然揚著自信的笑容打了一個響指道:“如果我們把病毒泄露和擴散的事情原委給爆料出來的話,我想……整個帝國將會亂成一鍋粥的。隻要再適時地出現一個煽動力和領導力都優秀的人帶領,那麽覆滅元老會和軍政府隻是時間問題了!”

“真是個好主意!”拉塞爾讚歎道,“但是誰來做那個先驅的煽動者呢?肯定必須得有一個人出來,站在眾人麵前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說一說吧,那麽這個要當眾演說的人選誰好啊?”

拉塞爾拋出的問題讓幾個人再度沉默了,他們都在思考各自認為適合的人選,卻在這時聽到德古拉開口說:“讓黑石城的城主去!”

“他適合嗎?”伊萬問道,不免有些擔心的說:“一旦全國性的展開公共演說,他本來就是一個叛逃者和被抓捕對象,除了黑石城自己的人會相信他之外,恐怕別的人根本就不會信的。要知道,人們都有一種慣性的信任感。對那些活在其他城市的幸存者來說,他們已經對元老會和軍政府信任了多年,城主的突然出現和那些言論,在那群人眼中怕是會被評價為詆毀和陰謀吧。”

“不會的!”武流嵐笑道,“那些人在長久的欺騙中,已經對他們所信任的元老會和軍政府失望了,伊萬。你知道嗎,在其他的城市裏幸存下來的人,他們每天聽的最多的消息是什麽?就是元老會和軍政府那套安撫民心的,萬年不變的說辭。總是讓大家積極加入到保護物資車隊中去,總是讓大家積極報名參軍,但每一次派出去到各個城市的物資車隊,也是屈指可數少得可憐。期間車隊還會被一些類似我們這樣的人劫走物資,那些幸存者多數啊恐怕早就怨聲載道了,所以你的擔心我認為有點多餘了。”

“可是,萬一……”

伊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德古拉抬手打斷了,“伊萬,阿嵐說的對,你的擔心多餘了。”他說。

“你應該去看看其他城市中,大部分民眾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換句話說,就算你說的和擔心的都對,但一個城市裏人口密集度最大的,還是無異能人們所居住的貧民區。對那些人而言,無論是誰說出了那些撼動人心的消息,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因為他們的生活,已經被軍統和元老會逼到了悲慘的境地,暗藏著反叛的心恐是早就蠢蠢欲動了,隻是缺乏一個領導人和一個能充分讓他們暴`動的理由而已。況且,病毒所帶來的疾苦是所有人有目共睹和親身經曆的,誰能在聽到了病毒事件的始末後,還保持對元老會和軍政府的信任?我想一定不可能有這樣另類人士的存在吧!”

“說的是。”夜梟也肯定的說道,對德古拉和自家妹妹的話,他絕對是舉雙手讚同的。“幸存的人中大多數,也許根本不關心新一任的領導層是些什麽人,在他們看來誰能夠讓他們的生活過得更好才是最重要的。”

“也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伊萬被武流嵐和德古拉以及夜梟三人的話,將他心底那份濃厚的擔心清除的一點不剩。或許如同他們說的那樣,大多數人已經無所謂誰是帝國的領頭羊了,對人們來說隻要能夠帶給他們安定和豐沛的生存條件及環境,那麽帝國的權利握在誰的手裏他們都不在乎。

“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大家先各自休息去吧。明天我們再去找亞伯拉罕,詳細的商討一下我們的計劃和想法。”夜梟一副趕人的臉嘴,讓還想和武流嵐說會話的拉塞爾和伊萬,隻能雙雙欲語還休念念不舍的離開了。

見到德古拉並未起身,一副不打算離去的樣子,夜梟不禁皺眉道:“你還不走?我家小露西恩已經很累了,她該休息了!”

“咳。”被夜梟點名提醒的德古拉尷尬的假咳了一聲,垂著眼悶聲道:“大哥,我還有些話想跟阿嵐單獨聊會。所以,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啊,大舅爺!我真是有很多私話要說的,麻煩不要站在這裏當燈泡好吧?德古拉這些話不敢說出口,但是那看向夜梟的祈求的眼神裏,卻包含著這些意思。

夜梟看了眼武流嵐,見到妹妹對她頷首示意,一副讓他快去休息的臉色,那張冷峻的容顏隻能揣著一股莫名的惱怒瞪了眼德古拉,才冷哼了幾聲甩頭走人。

看到哥哥離去,房裏隻剩下自己和德古拉後,靠著牆壁的武流嵐才看向德古拉問道:“你有什麽事非要單獨跟我說啊?”

德古拉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武流嵐坐過去。思籌了幾秒,武流嵐還是走到了德古拉身邊坐下。隻不過她剛剛坐下就被德古拉伸手一抱,整個人便跌入了他的懷中。蹙眉掙紮了兩下卻反被摟得更緊,武流嵐隻能作罷,任由自己被德古拉禁錮在懷裏。

用自己的下顎抵在武流嵐的肩頭,德古拉蹭了蹭佳人滑`嫩的臉頰,滿足的歎息了一聲才說:“阿嵐,很抱歉,讓你深陷危險之中。”

“如果你要跟我說的話,是這種沒營養的,那麻煩你立刻馬上給我速度滾出去,我要睡覺了!”心底暗笑著的武流嵐故意板起了臉,一副十分不爽的模樣,讓德古拉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

“雖然你不想聽剛才那種沒營養的話,但我認為我必須對你說。你不知道,看著你倒在我麵前,我心裏有多難受和憤怒。如果不是我的話,你根本就不會……”

話還未說完,武流嵐的食指便按在了德古拉唇上,阻止了他正在絮叨的一張一合的嘴繼續說下去。

“好了,那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誰也沒有想到整件事會發展到那種地步不是嗎?你無須再自責下去,如果一直對我說抱歉的話,我怕我真的會被你煩死。你的歉意我已經收到了,而且我也沒有怪過你,事情過去就算了,你一直提不會煩嗎?說正經事兒吧,我想你單獨留下要跟我聊的,是不是你失去記憶的事情?”她眨著眼問道。

“沒錯。”將身邊的微型電腦拿過來後,德古拉把它放在了武流嵐手裏,示意她自己看。而他整個人則是靠在了床頭板上,繼續就著從後抱著武流嵐的姿勢,兩人一起躺在了**。

靠在一起的他們看上去好像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但彌漫在二人之間的氣氛卻不是浪漫的,反而是嚴肅和壓抑的。

X年X月X日大長老馬克西姆與二長老等人,於冬宮設宴替穆林薩·薩利米耶多夫大公夫婦慶賀他們的獨子出生。期間,大長老偕同二長老與穆林薩大公離席,以將軍頭銜的賜封試圖換得穆林薩大公的公開支持,被大公嚴詞拒絕。

X年X月X日我父斯圖拉姆接到元老會三位長老的密令,要求我父於夏季狩獵活動中,刺殺穆林薩大公。刺殺失敗,我父行動計劃暴露,大長老以正常調度為由,將我父派遣到了邊陲的軍事基地,參與元老會暗中一直未間斷過的研發和製藥販藥活動。

X年X月X日成為新任元老會首的大長老再次對我父下達暗令,要求一個星期內成功殺死穆林薩大公,我父接令離開了軍事基地,並帶出了暗自做的藥劑買賣交易明細電子賬目。成功在期限內親自刺殺了穆林薩大公,並且死於大長老府邸內,電子交易明細賬目被我父死前交與了母親。

X年X月X日我歇裏斯為調查父親死因,加入元老會並被重用。通過琳達我得到了父親死前的視頻,而得到視頻的付出是,我必須效忠於二長老。父親是被大長老槍斃的,死前他們說了什麽無從知曉,視頻被特殊處理過,已經失去了音頻。

X年X月X日大長老和二長老雙雙單獨對我下達暗令,要求我派人於拉塞卡拉市市郊的多姆山山中,伏擊新任的德古拉·薩利米耶多夫大公。伏擊並不是十分成功,基於我父刺殺過大公父親的關係,我刻意讓這位年輕的大公幸存了下來,想用這樣的方式贖我父之罪。無奈大長老和二長老並不放過他,在大公入院期間,他們對我沒有成功刺殺大公頗有微詞,於是重新派了別人去換了大公必服的藥物,讓大公的記憶造成了缺失。

X年X月X日元老會和大長老的暗令與密令同時下達到我手裏,要求我建立一個秘密組織,每月必須提供一百個健康貧民送到元老會秘密基地。事後我得知,元老會需要大量的活人去完成PH15病毒疫苗的研製,於是我創建了兄弟會,開始四處從貧民區搜羅實驗需要的活體人員。

看著這些內容瘋狂可憎的電子日記,武流嵐再也忍不住怒氣的罵了幾句髒話,然後狠狠將電腦扔到了床腳,閉眼靠在德古拉懷裏深呼吸著。等她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之後,才開口對德古拉說道:“看完歇裏斯伯爵的這些電子日記,你有什麽打算?”

德古拉沉默著,伸手關掉了房間裏唯一的光亮源頭—床頭燈,然後從床頭板上縮`下`身,將頭枕在了武流嵐小腹上,把玩著被他抓在手裏屬於武流嵐的墨色長發答道:“我現在對失去的記憶已經沒什麽執著的念想,想要再度尋回了。我和我的父親似乎終其一生,都被元老會玩`弄於鼓掌之中,被他們的陰謀糾`纏著不放,如果我不徹底推翻元老會的話,我也太對不起自己和父親大人了。”

“你缺失的記憶可以慢慢尋回,但是我們倆身上所背負的仇恨,絕對不能就這麽輕易的算了。”武流嵐也卷著德古拉的銀發邊玩邊說到,“元老會……哼,你說那些老東西不好好在家帶孫子,一天到晚算計這算計那的,不是想著怎麽斂財把政,就是搗騰出些事兒來鬧,他們圖個什麽啊?!”

“誰知到那些老東西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我看他們都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了!不過那群老家夥也快死了,我們的反擊一旦開始的話,他們連還手的餘力都沒有。”德古拉也附和著武流嵐,在那兒發著牢騷和咒罵。

兩個人就這麽躺在**彼此依偎著,在黑漆漆的房間聊著這種沒營養的話。可是這類似於夫妻間的睡前對話,卻讓兩人的心裏都有一種新奇的感覺,這樣的相處方式對於這兩人來說,都是新手上路頭一遭,所以他們多少在內心深處,均是在細細品味和體會著這一刻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