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廢了太大的力氣, 修養了幾日,也沒有恢複至最佳的狀態。

女郎想要爬起來,手腕沒有力氣, 還是溫之儼及時攙扶住了她, 柔聲, “小心。”

楚凝有些愧對溫之儼, 避開他的手腕,轉而攙扶上含妙含巧,小聲問, “阿煜呢?”

“怎麽....不見他。”

他不會不在的,難道履行他們的約定,走了?就這麽走了?

女郎的腦中竟然沒有要這一切都會暴露的風險,她醒過來的一瞬間, 隻想見到憐煜。

他是不是在溫之儼出現的時候,履行之間說好的約定,人消失不見了, 他會應對好溫之儼的說辭,這兩個孩子也將有別的來曆, 或許她不該那麽直接地問出來。

可是楚凝什麽都不想,憐煜真的如她所願離開之時,她的心裏空落落的。

“孩子呢?”女郎聲音嘶啞。

含妙招手, 乳母們,即刻把孩子抱過來了。

龍鳳胎一男一女。

杜成越活躍氛圍道, “姐姐您看, 孩子長得很漂亮呢。”

含妙含巧等人立馬跟上, “是啊, 公主您看, 多漂亮啊。”

的確精致漂亮,兩個孩子都醒著,嘴裏嘟嘟囊囊吐著泡泡,粉粉嫩嫩眼睛很大。

女孩像楚凝多一些,相反,男孩跟憐煜更像,像兩個縮小版的他們。

楚凝看著孩子的長相出神。

盡管滿屋子的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一瞬間變得凝重。

還是張麽麽端著進補的湯藥進來,才打破了一切的僵局,“公主,郎中說您的身子還虛,該多多休息。”

楚凝喝了藥,張麽麽端著空碗出去,含妙含巧以及杜成越紛紛找借口離開。

一時之間,房內隻剩下楚凝和溫之儼兩人。

楚凝三番兩次想要開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好像從什麽地方講似乎都不太對,所以她等著溫之儼來問。

豈料,溫之儼並沒有提有關憐煜的事情,隻囑咐楚凝好好休息,還跟她說起她出來小築之後,京畿發生的一些趣事。

說楚澈忙碌之時也時常問起她,過兩日得空了會來這邊看望她,問楚凝有沒有想念的京畿食物,他可以飛鴿傳書讓楚澈帶回來。

楚凝聽得興致闌珊,溫之儼笑問,“是不是累了?”

“要不要躺下多休息一會?”

溫之儼扶著她要放倒楚凝身後的綿枕,楚凝製止他的行動,她的目光放得很遠,看著外頭的牆。

兩人之間又靜了一會,楚凝才把目光轉回來,“之儼,關於孩子,我和他,阿煜是怎麽跟你說的。”

溫之儼明顯頓了一下,又很快緩過來,“怎麽了?”

“公主為何突然跟臣下提起此事?”

憐煜是怎麽跟他說的,楚凝非常的好奇,甚至是怪異,溫之儼和她沒有醒過**,她就直接大著肚子生產了,生產之後就見到了她的夫君溫之儼,而他什麽都沒有問。

楚凝實在想不到憐煜到底用了什麽樣的法子能夠讓溫之儼接受。

她的腦子從遲鈍慢慢轉動到精明。

楚凝攥住溫之儼的手腕,不確定但又覺得有可能問,“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憐煜就這麽走了,楚凝忽然很恨自己為什麽突然就睡了過去,一連昏迷幾天。

溫之儼極快反應過來,“公主多慮,一切相安無事,並無大事發生。”

楚凝還是不敢確信,“真的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阿煜怎麽跟你說的。”

溫之儼展顏坐下,“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這孩子以後就是我的親子,公主不必擔心,外頭也不會有什麽流言蜚語。”

“前些日子政事忙碌,忽略了公主,好在都忙完了,公主想在這修養多久都好,臣下一直在這裏陪著。”

外頭還在打仗,京畿人多眼雜,害怕消息走漏,在小築內還好,這裏清淨,隻要 楚凝不出門,就不會被發現。

溫之儼麵容柔和謙溫,楚凝恍惚疑問。

“是嗎?”

“京裏的事務忙完了……”

這麽快....就過去了,之前的事情好像一場夢一樣,心中說不上來的惆悵若失。

楚凝在小築座的小月,按理說,少了令她糟心不已的少年,她該慶幸,因為孩子生了下來,他走了,溫之儼也接納了孩子,沒有什麽不好。

近來,楚凝的心中總是不安寧,她夜裏還會驚醒,摸到旁邊空****,常躺著少年的地方變得異常的冰冷。

不止如此,她開始做噩夢,夢裏少年躺在一塊血泊裏,臉上毫無生氣,更沒有了呼吸。

楚凝真的太恐慌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惶恐究竟從何而來。

溫之儼和含妙含巧嘴巴太嚴,她也試著側麵從杜成越的苦衷打聽憐煜的下落。

可惜,他一向混得沒有邊際,在這件事情上,竟然也跟著守口如瓶,杜成越是盼著她和憐煜好的,他不會轉變得如此之快。

甚至在說起憐煜之時,臉變得諱莫如深,欲言又止。

按理說,她產子已經結束,憐煜都走了,杜成越和他交好,實在不必繼續守在小築內,他時常在小築就算了,常常到楚凝跟前晃,就像是完成什麽任務,為憐煜守護她似的。

楚凝察覺出不對,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必然出什麽事情了。

楚凝並沒有即刻就要趕回京畿,她的身子養得差不多了。

這日支走了含妙含巧,溫之儼不在,她直接找杜成越問亮話,“成越,你告訴我,阿煜到底怎麽了?”

“他去了哪裏?”

杜成越臉色微變,馬上背過身。

“姐...嗬嗬嗬公主,阿煜能怎麽樣,自然是好好的,好好的,他沒什麽事。”

楚凝拉下臉,“你要瞞我?他若是出了什麽事情,你覺得我會高枕無憂萬事大吉嗎?”

杜成越聽著,心裏也不是滋味。

回想憐煜的托付,敵國都打進來了,他像個傻子在外征戰,楚凝在和溫之儼和和美美,他以身付國,隻為成全楚凝,讓她能夠得合家之好。

杜成越想過要不要替他告訴楚凝,就算楚凝不喜歡憐煜,好歹也記掛記掛他,讓她知道有一個傻子為了她,義無反顧去外征戰。

縱然楚凝不喜歡他,好歹也記著一份好,心中給他留一方土地。

今日楚凝自己問起,想必,心中是有憐煜的吧。

前麵打得厲害,杜成越身為一介男兒,他也是芩南逐的親傳弟子之一,怎麽能夠在京畿等著人保護,這些日子睡不好,楚凝身體漸好,杜成越便想出去,跟憐煜一塊上陣殺敵,為大褚貢獻自己的一份薄力。

楚凝是長公主,她在京不會受委屈。

三思後,杜成越決定將一切都和盤托出,憐煜臨走之時跟他說的一番話,他全都轉告給了楚凝。

“你說什麽?!”楚凝聞言眼前一黑,隻覺得天翻地覆。

“公主,您千萬要保重身子!”

他打自己的嘴巴,“要是讓阿煜知道我告訴你了,準砍了我。”

楚凝臉色發白,“京畿既然發生了這麽多事,他.....”

“他怎麽不和我講明,這麽傻。”

杜成越扶著楚凝坐下,到她麵前彎腰鄭重做揖禮,“今日我什麽都說了,一時想給阿煜爭個機會,姐姐,您若是真的憐惜阿煜,對他有一點姐弟之外的情意,就給他一個機會吧,他真的很可憐……很喜歡姐姐,想要得到姐姐一絲的垂愛。”

“二來...”杜成越跪地,“也是想跟公主辭行,我答應了阿煜要替他保護姐姐,如今前方一直傳來不好的噩耗,我身為男子,也不欲窩縮在家中享樂,今日替阿煜問姐姐,若是姐姐想要了,在明日就讓我帶封口信給他傳話吧。”

楚凝久久不語,杜成越跪地起身離去準備動身奔赴前方的事宜,楚凝在亭中坐了很久,渾身都僵冷了,她還一動未動。

直到身上搭了件披風,就像是之前少年一直在她的身邊為她默默守護的感覺,溫暖也跟著來了,楚凝迅速轉身,阿煜兩字還未脫口而出,便見到溫之儼的臉。

她的目光爬上失落,垂下眼沒說話。

“......”

良久,楚凝道,“對不起。”

她深感對不起溫之儼,若是讓世人知道,恐怕不知道要如何恥笑他。

溫之儼輕笑,安慰楚凝,“何來對不起一說呢。”

楚凝斷斷續續,聲音有些抖,“我和阿煜的事情,讓你難堪了。”

“公主不需自責,男女之情,無關身份禮教。”他還有心情逗楚凝笑,“阿煜年輕,公主對他動心也無可厚非。”

楚凝笑不出來,“你不怪我嗎?”

溫之儼淡然笑著搖頭,“不怪。”

“我們認識也有許多年了,我知公主為人,至於阿煜,他也是個有擔當的男兒。”

“好在我們最終沒有如何...”

溫之儼接著道,“不成想峰回路轉,你我之間的關係竟又成了兒媳。”

楚凝破冰,臉色終於沒有再那麽凝重。

溫之儼從袖子裏拿出一封和離書,楚凝看到疑問他,“你什麽時候寫的?”

溫之儼說,“在公主醒來之後。”

把和離書放到楚凝的手中,“從前我虧欠公主,楚澈那邊,就由我來為公主和阿煜解決吧,也當是還些了。”

“公主不必心有不安,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我們等著阿煜得勝歸來。”

杜成越第二日收拾好東西都沒有在府內見到收到楚凝,替憐煜難過之時,不曾想,竟然在府外,他離行的馬屁之前見到她。

杜成越眼睛一亮,大喜上前,“公主?”

楚凝把手裏被憐煜備好的東西交托給他,“成越,一路去多多保重,你幫我給阿煜捎句話,告訴他,我和孩子等著他回來。”

她把那封寫著她和溫之儼名字的和離書叫給杜成越。

杜成越小心翼翼收好,拍著胸膛保證。

“姐姐放心,我這條命就算是丟了,也會替姐姐將這句話和這封信給阿煜帶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