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王氏與蘇世輝的感情越來越好,敬文伯府中,一片和樂。
特別是近期有兩樁喜事,一是蘇願的生辰就要到了,另一件便是她與燕王的婚事。
因著婚禮與生辰隻差了不足一月,生辰便隻能簡單操辦。
不過齊氏與胡氏和王氏商量了一下,請些親朋好友來府中。
這也是蘇願過繼後,第一個父母俱在的生辰。
熱鬧了一整日,蘇願回到聽雲軒後,隻歪坐在軟榻上,任由綠蘅和珊瑚幾人為她更衣。
“小姐,這是燕王府派人送來的。”翡翠雙手捧著一個錦盒說道。
說實話,蘇願今日還真的想到了李宴辭,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西北邊境?
而且她的生辰,他沒有絲毫的表示,蘇願有種說不出來的憋悶。
也不知道何時開始,李宴辭對她竟有這般的影響了。
蘇願神色如常,但內心有著小雀躍,輕聲道:“拿來吧。”
打開錦盒,隻見裏麵是一支玉釵,蘇願隱約看到上麵有字,隻是字太小了,有些看不清楚。
她側坐身子,將玉釵放在窗下,仔仔細細地辨認著,那上麵的字跡,看著似是李宴辭的字跡,隻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將這麽小的字刻上去的。
蘇願眯著眼睛,卻還是看不清楚,想起之前安雲送的一個奇怪的鏡子,能將所看之物放大很多倍,立馬讓綠蘅去取來。
這才看清了上麵的字。
“曉看天色暮看雲。”蘇願低聲念道。
一旁的珊瑚不解地輕聲道:“燕王為何要寫這句詩?”
她還以為上麵定是什麽纏綿或者旖旎的情話。
蘇願卻輕輕笑了,並未開口為珊瑚解惑。
她知道李宴辭想說的是什麽,“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正是曉看天色暮看雲的下一句。
李宴辭不是一個露骨之人,他將情意都掩藏在冷麵之下,當事之人,譬如蘇願,會覺得他的感情炙熱而濃烈,但旁人隻怕覺得他是那麽的冷漠高不可攀。
原來她如他所說的那般深植於他心底,除了她,無人能撼動。
大婚將近,敬文伯府中,為蘇願準備了一百二十抬嫁妝,鎮北侯府也準備了不少田莊地契和銀票給她壓箱底。
納征之後,齊氏便著人去了燕王府量尺寸,要為蘇願準備家具。
這日,蘇願正在鬆風苑中,與齊氏王氏等人對嫁妝單子,便見琴心走了進來道:“老夫人,西府老夫人來了,人已經進府門了。”
齊氏微微抬眸,有些不悅道:“她來做什麽?”
胡氏在一旁輕聲道:“許是來給願姐兒添妝的吧。”
齊氏冷笑一聲,顯然不信,趙氏不來占便宜就是好的了,還能舍得拿東西出來。
蘇願乖巧地坐在一旁,沒有出聲,趙氏來的目的,蘇願其實能猜到些,不過是因著她嫁的是燕王,趙氏即便再不喜她,也要前來巴結一番,而且,以趙氏的秉性,怕還要來敲打她一通呢。
果不其然,趙氏一進鬆風苑,撩起眼皮打量了一番後,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今日來是給願姐兒添妝的,雖說願姐兒過繼給了二郎夫妻倆,但說到底,也是我們西府出去的姑娘,我這個當叔祖母的也得給孫女準備些嫁妝才是。”
齊氏並沒有看她,隻淡聲道:“弟妹有心了。”
不冷不熱的。
趙氏自然也瞧不上齊氏,但無奈,她總是矮齊氏一頭,如今竟是連孫女的婚事也差了一截。
而且西府那兩個孫女,一個比一個不省心,想起來,趙氏便對齊氏更是恨得牙癢癢,若不是她將人搶到了東府,這樣好的親事就是西府的了,到時候,便是齊氏來巴結她了。
“這些都是我替你選的,看看喜不喜歡?”趙氏難得對著蘇願,笑得一臉的慈祥。
蘇願見趙氏身邊的嬤嬤打開匣子,裏麵竟是一套赤金頭麵,她微微垂下眼睫,溫聲道:“孫女多謝叔祖母厚愛。”
趙氏這般大方,便是上首的齊氏都有些詫異了。
這些東西,自然不是趙氏庫房裏的東西,而是她逼著老太爺從馮老姨娘那裏要來的,蘇世明不是有錢嗎,那這錢,便由他們來出吧。
趙氏得意地喝著茶,瞥了一眼,見齊氏手邊的嫁妝單子,笑著說道:“願姐兒日後嫁入燕王府,嫁妝定是豐厚,怕是要超過毓姐兒了吧。”
說完,眼睛似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胡氏。
蘇毓可是齊氏嫡親的孫女,蘇願不過是個過繼地,但因著蘇願嫁得好,嫁妝就要準備得足足的,不止公中添得多,便是齊氏私下裏也添了不少。
趙氏就不相信,胡氏這個當家媳婦兒,會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齊氏聽到這等挑撥之言,眉心微跳,卻笑了笑,道:“弟妹說得沒錯,願姐兒日後是要當王妃的,這少了不止寒酸,也丟我們敬文伯府的臉麵,便是毓姐兒前兩日還送回來好些東西,說是要給她這個妹妹添妝呢,生怕願姐兒被王府中人低看了去。”
胡氏拿著帕子掩了掩嘴角,眉眼彎彎道:“母親這話說的,便是在說我這個當家主母無能了,願姐兒的嫁妝都湊不齊,還要毓姐兒這個出嫁女貼補,兒媳當真是要羞愧了……”
趙氏聽著這婆媳二人一唱一和的,明顯是沒有中計,臉上的笑容凝住了,看向蘇願,又道:“我聽說你外祖家給你準備了《雲散錄》還有許多大家的書冊畫卷,我想著雁姐兒再過兩年也要出嫁了,不若送給她罷。”
話音剛落,蘇願便抬手掩住勾起的唇角。
“你笑什麽?”趙氏蹙眉道。
“先不說雁姐兒如今才多大,雖是定下了親事,但成婚至少還要三年,隻說如今是我要成婚了,叔祖母要我送書冊給雁姐兒,那敢問叔祖母,雁姐兒又送我些什麽添妝?”
蘇願靜靜的看向趙氏,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恬淡,但她這般模樣,卻讓趙氏很是不快。
不等趙氏開口,蘇願笑著看向她,道:“毓姐姐送我的是一對南玉翡翠手鐲,盈姐姐送來的是前朝女師羅文君的詩集。”
蘇願的一番話,讓趙氏心中羞惱,“你不給便說你舍不得,扯出這些做什麽,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計較這麽多。”
“君以國士待之,我比以國士報之。”蘇願目光淡淡,輕聲道,“自家姐妹也有親有疏,不過是真心換真心罷了,叔祖母出身官家,自小熟讀詩書,自是比我懂得這個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