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久久的聯係方式,待自魚九離開後,言諾馬上打電話過去,想跟久久通話問清真相。

可是打了一兩個電話過去,久久都沒有接通,想到人家也有業務繁忙的時候,言諾歇下氣,沒有繼續打下去。

白鶴丞看了一眼手機,神色微變。

“諾諾,你舅舅的事情有進展了,警方通知先火花屍體,再繼續披露事情真相,讓家屬過去簽字,你舅媽她們可能都去了,你要去看看嗎?”

言諾根本沒得到過可以去看望舅舅的消息,或許警方通知的時候,舅媽原本就沒想過通知言諾去看看的。

言諾有些失望,即便上次兩家聊得不是太開心,但親情總歸還是在的,舅媽這意思,難道因為舅舅的死,兩家就再也不往來了嗎?

白鶴丞在言諾臉上看出了端倪,怕言諾多想,這才道:“警方是今天才下的通知,你舅媽她們也是臨時知道,或許她們沒來得及告訴你呢?”

親戚與親戚之間的感情越發淡薄,到了白鶴丞他們那裏,更為凸顯,正是覺得親人感情該好好珍惜,白鶴丞才幫著打了打圓場,讓言諾心裏舒坦一些。

“去吧,好歹當了我二十來年的舅舅。”

話從言諾嘴裏說出來,始終還是有些牽強。

白鶴丞從咖啡廳開車到警局的時候,言諾舅媽跟哥哥都在接待室裏等了一會兒了,見到言諾,林粒倒是挺開心,言諾舅媽就沒有那麽好的臉色給言諾看。

“真的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倒是來了。”

言諾舅媽陰陽怪氣,她就是故意沒通知言諾,不想看到言諾的,誰知言諾還是趕了過來。

“媽媽,妹妹也是好心過來看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你就少說兩句吧。”

林粒給言諾回了個抱歉的眼神,言諾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管舅媽說什麽,她可沒忘記自己來這頭的本意。

“哥,舅舅的事情,他們怎麽說的?”

舅舅被拉到殯儀館放著,時間長了也不是事,可聽白鶴丞之前說的意思,他們想學處理媽媽的事情那樣處理舅舅的後事。

所以言諾才想問清楚,她不願意舅舅也和媽媽一樣含冤入土。

“大致的我想他都告訴過你了,爸爸的後事,怕是要含糊了。”

林粒的表情跟言諾看到媽媽被強製性拉到殯儀館去的時候一樣,想出手阻止,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先等結果出來了再說吧,我相信他們的公正性。”

言諾安慰林粒。

正是因為大家都有過這樣的過去,所以言諾才能感同身受,才能明白林粒心中的難受。

“諾諾,以前都是我來安慰你,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就變成你來安慰我了。”

林粒苦笑。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自己當初有多傻。

他以前告訴言諾,即便言諾沒媽媽了,還有他們啊,但真當火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事情真發生到自己身上,根本就沒想象中的那麽好接受。

“我安慰你跟你安慰我,有區別嗎?哥,我們是一家人,我沒有媽媽,你沒有爸爸,但我們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我不想你看上去跟我一樣頹廢。”

言諾在媽媽去世的陰影裏走了那麽久,其中感受也就她自己才知道,舅舅才去世,哥哥肯定心裏也難受著,與其說是在安慰林粒,還不如說跟林粒分享下她失去至親的經驗,林粒有了經驗了,也不至於朝牛角尖裏麵鑽。

“我沒事,不會的。”

林粒給了言諾一個放心的眼神,站在一邊看他倆的眼神交流的時候,白鶴丞都差點吃味起來。

“死者家屬都到齊了?”

一陣公事公辦的聲音出現,打破了白鶴丞的吃味,言諾跟林粒也朝聲音源頭看去。

“到了。”

林粒也看到了媽媽最近的變化,趁著媽媽說話前,他先站出去跟負責人對話道。

一看說話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負責人臉色好了不少。

按理說二十來歲的人還是比較好相處的,至少不會無理取鬧,溝通起來沒有多大的問題。

“請先這邊來吧。”

負責人手上拿著紙筆,讓他們留了個人信息便帶著林粒他們去指認言諾舅舅的麵容跟身上穿戴。

言諾舅舅身上什麽都沒變,就連臉上的血跡都沒人幫忙擦拭一下,言諾當天見過舅舅麵容不全的樣子,此時再看,早已沒有當天看著的時候那麽惡心。

“諾諾,別看。”

白鶴丞是第一次見,五官不全的舅舅出現在顯示屏上,顯示屏是動態的,即便隔著一個屏幕,還是感覺人就在麵前似的。

他不想言諾看到如此血腥的一麵,言諾拒絕了他的好意,看過一次之後,再看第二次第三次,又怎麽樣?

“看多了,習慣了。”

她的語氣蒼白無力,從言語間不難聽出她所經曆過的滄桑。

“要是受不了,咱們可以不來的。”

白鶴丞還在試圖勸說言諾算了,不要再繼續指認下去,然而他說的話,最終都成了耳旁風。

“再受不了,那也是跟我有血緣關係的舅舅,我外公外婆去世得早,我媽小時候全靠舅舅照顧,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被白子恒洗腦,但人都死了,我還是想選擇原諒。”

舅舅恨言諾薄情,就連死之前,還在怪言諾跟白鶴丞走到一起,她卻不知道舅舅被洗腦到這個程度,都聽白子恒說了什麽。

言諾要怪的人是白子恒,不能把所有問題都推卸到舅舅的身上去。

“也好,遺憾的事情經曆多了容易後悔,我陪你。”

言諾跟白鶴丞一直不苟言笑,將警局當成十分莊嚴的場所,言諾舅媽開始還好,當看到舅舅的遺容後,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言諾心裏在想著舅媽哭舅舅,是真的對舅舅的死感到不舍,還是覺得搖錢樹沒了,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古話從來都不是隨便說說,既然話存在,就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

“言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出現在這裏什麽目的,想裝可憐洗清罪名,想我們不怪你?”

都過了這麽些天,言諾舅媽對言諾的仇恨隻增不減,她把一切罪名都丟到言諾身上,即便知道老公這麽做是自己的選擇,和其他人都沒關係,也依然將黑鍋丟來。

“我本來就沒指望過你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