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謹問的可不是白鶴丞要不要跟言諾結婚,而是白鶴丞跟言諾的關係遇上白鶴丞侄子的事情,他是打算如何衡量。
這個問題一直都是存在的,現在就看白鶴丞要怎麽抉擇。
言諾不知道白鶴林救過白鶴丞的話,她或許也想追究下去,看在白鶴丞心目中,究竟誰要重要些,但是在知道真相後,她不僅沒有為難白鶴丞,反而想幫白鶴丞說話。
一個被夾雜在中間的人,做什麽事情都會左右為難。
“爸,這不是他的問題,我相信再過一段時間,你會滿意的,再說我跟他過日子,又不是跟他全家過日子,您那麽在意這些幹什麽?”
言諾知道言謹聽到這些心裏會不舒服,可跟自己親爹說話,她不需要去顧忌太多,反正當爸爸的就算生氣也不會朝心裏去。
“哎,你怎麽會知道爸爸心裏是怎麽想的,爸說這些啊,還是都為了你好。”
言謹既然敢當著白鶴丞的麵說這話,就代表著自己沒有什麽二心,他也是說給白鶴丞聽的,是在敲打白鶴丞,告訴白鶴丞就算他同意白鶴丞跟言諾在一起,但不代表他答應白鶴丞可以當那件事不存在。
他做不到,言諾也做不到。
實際上他在桌上擺的那杯酒,更多意義是擺給白鶴丞看的,想跟亡妻一起喝一杯都是其次。
“伯父,我已經聘請律師走司法程序了,近期就會有人接手這個案子,律師那邊我提交了證據,沒人敢插手司法的公正性,如果不相信的話,您可以全程監督。”
難道這就是白鶴丞說的交代?在此之前,言諾從來不知道白鶴丞背著她做了這麽多事情。
她埋怨白鶴丞偏心自私,埋怨白鶴丞不站在她的角度考慮事情,卻從未想過白鶴丞背著她的時候在她身後默默付出了多少心血。
言諾是失去了親人,這個事實再也沒法改變,可當她知道白鶴丞做的事情很可能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她承認她妥協了。
“白鶴丞,要不就算了吧?”
言諾哽了哽,“我媽媽已經去世了,再也回不來了,你為了我很可能也會失去你的家人,這個代價太大了,真沒必要。”
言謹也明白白鶴丞這麽做為了什麽,見到言諾率先妥協,他也沒有再說些責怪的話,反而微笑地看著這小兩口在矛盾中怎麽選擇。
年輕人一輩子會遇到很多選擇,就看他們在麵臨抉擇的時候會怎麽處理。
今天這頓飯,言謹看到了白鶴丞的態度,也看到了言諾的讓步,對他而言,言諾願意在仇恨中讓步本身就是很大的進步。
“諾諾,我想你媽媽現在一定很開心。”
言謹說著言諾聽不懂的話,不過隻要看到父親開心,她就非常知足了。
“爸,你是不是喝多啦?”
言諾以為言謹喝多了,所以說話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沒有,我怎麽可能喝多?”
言謹擺擺手,將手上的杯子裝滿,杯子裏的紅酒變成了白酒,酒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言諾聞到酒味都有些醉了。
“諾諾,爸爸自由了,不用再去做任務了,可是爸爸這心空****的,總覺得上了歲數,自己沒多大用處,以後慢慢的,會成為你們的負擔。”
言謹想過如果他妻子還在世的話,他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幅樣子,至少身邊有個人在,他不會感到孤單,不會覺得自己的存在一定價值都沒有。
“怎麽可能,你從小把我供養大,怎麽就沒用了?你以前可是說過我想吃什麽你都要做給我吃,你說這話,是不想給我做吃的還是不想管我了?”
言諾很難想象她爸爸有一天會向命運妥協,會去服軟。
看到爸爸已經花白的頭發,她才開始正視爸爸年老後的需求。
越是上了年紀的人,越是迫切地想得到家人的認可,想有點存在感,要是家人們都不需要他了,那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言諾以前哪裏會站在爸爸的角度想那麽多,都是爸爸主動說起這些的時候,她才這麽做的。
言諾懊惱於自己以前都沒關心過爸爸,她是一個不稱職的女兒,好在這麽多年,爸爸從來沒有責怪過她。
“你想吃什麽,以後會有很多人做給你吃,爸爸有時候都在想,這次任務死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的戰友該多好,他還有一大家子人,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顧,我就不一樣了,你有白鶴丞,我就是去死,我也放心。”
言謹的話說得越多,他就越想林霞,他的妻子在下麵多孤單啊,要是可以的話,他真想和妻子一輩子在一起,而不是留他一個人活著。
看穿了言謹的內心,白鶴丞也怕言謹做出什麽傻事。
這人啊,一旦消極起來,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他真的不想言謹做出些衝動的事情來,讓大家都難過,特別是那些會讓言諾難過的事兒,白鶴丞是堅決禁止的。
“伯父,即便未來我和諾諾結婚,咱們還是會住一起,您想做點什麽咱們都支持,想要旅遊也好,或者完成您的心願,這些都可以。”
白鶴丞有想過跟言諾單獨住在一起,不想家裏老人過多插手他們的生活,但是言諾家這種特殊情況需要做特殊處理,他不能因為自私地想跟言諾在一起,就棄言諾爸爸不管,這明顯就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的生活,我這個老頭子才不跟你們住一起,諾諾,爸爸這輩子存了不少錢,以後給你置辦完嫁妝,剩下的錢都夠我一個人過了,用不完的,你放心。”
都到這個時候了,言謹還是把事情想得周到得很,他甚至想過在言諾結婚的時候,給言諾置辦些嫁妝,也想過等言諾結婚後,他要一個人過,不打擾他們,也不給這小兩口增添負擔。
言謹越是把所有事都考慮得那麽周到,言諾才越是覺得愧疚,對爸爸的擔心就越多。
“爸,你別說這些,你越說我心裏越難受,咱們不說了。”
麵對著一大桌子菜,說那些傷心的事兒,對言諾,對在座各位而言都不是滋味,與其讓所有人都沉浸在痛苦當中,還不如轉移話題,大家一起好好吃個飯,不要再專門去想那些傷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