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買命錢
眼前一幕,令柳傳雄難以置信的大吼:“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隻是護體真氣,又不是護體罡氣,怎麽可能擋住我的應龍霸江刀法?”
這時,羅豐瞥了他一眼。
或者說,柳傳雄感覺到眼前這名黑袍神秘人看了他一眼,頓時一種被猛獸盯上的危機感油然而生,令他頭皮發麻,心中一寒,攻勢已然降臨。
他揮刀疾斬,卻是來之不及,跟其他六名同伴一樣,嚐到了相同的滋味,被鬼邪印打中胸口,寒勁隨同邪力湧入,將他徹底凍住。
好快!
這是柳傳雄在被神魂撕裂的痛楚吞沒前,唯一的念頭。
隻一眨眼的工夫,兩照麵的交手,太陰囚龍陣破,七名伏擊者倒地。
一些想湊熱鬧的人還沒來得及圍觀,戰鬥便已結束。
“不是吧,誰這麽不自量力,沒本事還要學人打劫,這下丟人現眼了吧。哈,人家堂而皇之的帶著靈器逛街,分明是底子硬,夠自信,有恃無恐,居然還有人冒險上去打劫,這七人莫非都是傻蛋?”
“話說七人埋伏一個,就算碰上的是高手,也能堅持一會兒吧,居然一眨眼就全部倒地,他們到底是哪裏來的小混混啊,這麽不經打?”
“噓,噤聲,這七人可不是小角色,而是太倉七雄。為首的柳傳雄,曾一人獨挑太倉山七寨,一手應龍霸江刀法,就算是城主見了,也得禮讓三分——可惜強中自有強中手,這下碰到真正的高手了。”
“照你這麽說,這個黑衣人豈不是強得離譜?輕易擊破七人的埋伏,一照麵就將所有人放倒,而且看他的姿勢,似乎還沒出全力,雙腿都沒動過,輕鬆得很,難道真的是哪位九重還虛境的大宗師?”
“實力差距如此巨大,就算不是還虛境大宗師,也至少是半步還虛,嘿嘿,這下太倉七雄也變成太倉七死熊了。”
……
眾人議論間,柳傳雄就見到黑袍神秘人來到自己的麵前,從始至終,對方都沒有釋放出哪怕一點殺氣,甚至他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到,但正是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更突顯出黑袍神秘人的高深莫測,令他生出無可抗衡的絕望感。
常年打雁,今朝卻被雁啄瞎了眼,柳傳雄苦笑一聲,但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不開口求饒,閉目待斃。
然而,預料中的終結一擊沒有來臨,等到的卻是一句意料之外的詢問。
“你的命價值幾何?”
“呃,什麽?”柳傳雄一時沒反應過來。
“拿錢,贖你們的命。”
“你不殺我!”
柳傳雄驚訝的睜開了眼,奈何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那兜帽似乎設置了某種術法,能屏蔽視線與靈識的探查,定睛看去,也隻有一片幽暗,宛若神秘的深淵,一如這個人的本領。
對方反問:“我為何要殺你?又沒人雇我殺你們?我是殺手,不是屠夫,不做沒錢的買賣。世上活著的人越多,我的生意才會越興隆,你們活著,既可能成為我的雇主,也可能成為我下一批生意的目標,利大於弊。如果人都死光,我又哪來的生意?”
那另外六名中,一名緩過氣來的人驚喜道:“這麽說,你是要放過我們了?”既然沒錢就不殺人,他們說不定連贖金都能省下。
兜帽下傳來一聲輕笑,似是在嘲諷對方的愚蠢。
通天古書幫忙解釋道:“你們把我們當成拘泥規矩的呆瓜嗎?沒人出錢買你們的命,我們可以自己雇自己啊,反正到時候殺了你們,你們身上的東西就歸我們所有,正好補上這份傭金。我們這行的規矩,沒錢不殺人,但動手了一定要收錢,絕不做白工。”
柳傳雄狠狠剜了說話者一眼,居然連這麽蠢的問題都能問出來,現在大夥的生命都在此人手上,生死就在一念之間,還妄想討價還價。
做老鼠的想給貓的脖子寄上鈴鐺,豈不可笑?
通天古書此時又道:“好了,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我們拿你們的錢買你們的命,二是你們出錢贖自己的命,做選擇吧。”
這個問題的選擇根本不用煩惱,柳傳雄咬著牙齒,顫抖的道:“我們,願意贖自己的命。”
陰寒真氣深入五髒六腑,令他疼痛難忍,若非意誌力堅韌,隻怕早已痛得跪地求饒。
神秘人的黑袍一抖,射出七道勁力,分別打中七人的胸口,立馬化去他們身上的痛楚。
這一手本質上隻是利用了陰陽轉化的尋常玄理,但因為太倉七雄先入為主,認定對方掌握的內功僅有陰寒屬性,所以對此生出了深深的忌憚。
“太倉七雄的命價值幾何,你們自己估算清楚,若是贖金少了,我們可是會親自動手的喲。”
通天古書精通人心變化,尤其是陰暗麵的人心,隻一句就消滅了太倉七雄的僥幸心理,更省去了討價還價的工夫。
柳傳雄不敢有所異議,跟六名兄弟對視一眼,彼此拿出了身上的財物,包括靈石、法器以及各種符籙,一陣清點後,他帶著懇求的語氣問:“前輩,我們身上攜帶的身家有限,更多的東西都放在太倉山的寨子裏,可否讓我們派人去取。”
黑袍人微微瞥過目光,柳傳雄再次感受到了那種極度冰寒的涼意,慌忙補充道:“當然,我們願意留下人質,作為擔保。”
“……今夜子時之前,我要見到贖金。”
扔下這麽一句話,黑袍神秘人轉身離去,沒有要求人質,也沒有索要任何保證。
柳傳雄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是苦笑的搖頭。
旁觀的江湖人見到此景,不禁納悶:“這人居然如此信任太倉七雄的人品?也不怕他們毀約,連夜收拾行囊,舉寨逃跑嗎?”
旁邊一人笑罵道:“笨蛋,看了剛才的交手你還不明白嗎?這個黑袍人的實力穩穩碾壓太倉七雄,因此根本不在乎對方背棄承諾,貓會怕老鼠背信?換成你是太倉七雄,是選擇息事寧人,還是為了這點錢財,得罪一名實力深不可測的仇家?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命沒了可就……嘿嘿。”
太倉七雄的另外六人,聽了眾人的風言風語,一個個麵色陰沉,心知自己十年積累的威名,很可能就要毀於一旦,幹他們這一行的,名聲可是相當重要。
唯有柳傳雄麵不改色,道:“走吧,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以前是我們運氣好,從來沒有碰到真正的高手,現在不過是碰到了注定會有的劫難,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意外之喜,好好吸取教訓,下去把招子放亮點,不要輕易將人當成肥羊。”
“這年頭,高手們一個個都喜歡扮豬吃老虎,這風氣也不知道是誰帶起來的,真是壞透了。”
“可是大哥,咱們今天栽了跟頭,輸得這般徹底,未來在十八寨聯盟那裏,隻怕要抬不起頭。”
柳傳雄冷笑:“人隻要活著,誰不會輸?輸一兩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重要的是輸給誰,如果我們輸的是無名小輩,自然要淪為笑柄,可如果我們輸的是大宗師尹東來,隻怕別人要稱讚我們有本事。”
“可是,那人並不是大宗師,甚至連名氣都沒有,至少我認不出是哪號人物,隻怕還真是無名小輩。”
“笨蛋,江湖上的名氣一靠實力,二靠吹,隻要我們說他有大宗師級別的本領,發動一切資源為他造勢,他就不再是無名小輩……”
柳傳雄一邊說著,一邊望向黑袍人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和報複的神光,但很快就被藏起來。
“走吧,別杵在這裏浪費時間,子時前必須將東西送到,我可不想因為遲到一刻鍾而喪命,那人可不是一個會講道理的人。”
六人這才清醒過來,自家小命的脖子上可還套著一根繩索,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太倉山離這兒可不算近,再將時間浪費下去,性命堪憂。
七人連忙祭出法器,破空離開,顧不得遵守在城中不得飛行的規矩。
當事人全部離開,沒了熱鬧可看,圍觀的群眾也紛紛散開,而在不遠處的酒樓上,一群同樣穿戴嚴實,有意遮掩身份的人們卻忍不住評論起來。
“綺羅姐,那黑袍人的動作你可有看清?”
發問者是一名個頭嬌小的少女,粉雕玉琢,可愛得如同青澀的蘋果,處在成熟與稚嫩之間,帶著一種特有的魅力。
被提問的卻是一名身材高挑的貌美女性,臉上冰冷異常,不苟言笑,舉止間帶有一絲軍人的氣質。
她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先是點頭,隨即又搖頭,像是明白自己的矛盾反應會讓人疑惑,她跟著解釋道:“單論動作,我已看清,但設身處地,我躲不開他的攻擊,下場並不比太倉七雄更好。”
少女掩嘴道:“這人真有這麽厲害喵!綺羅姐你可是族裏最強大的戰士,連熊……他們幾個族落的第一勇士都敗在你手上,沒想到在這座城裏居然能碰到比你更強的人。”
她總算防著隔牆有耳,說話時將敏感的名詞含糊過去。
被稱為綺羅的女子知道附近埋設了防窺聽的布置,沒有顧忌的說道:“人族中高手雲集,不說那五大宗師,山野間也多的是藏龍臥虎之輩,遇上比我更強的乃是情理之中。”
此時,旁邊一名相貌英俊,氣質儒雅的青年男子道:“其實論實力,綺羅與此人相差不多,但此人真正可懼的,乃是他的智謀,對人心的把握,其威脅甚至還在他的武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