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欲醉流霞灼(4)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西楓苑裏,才發現苑子裏早已點起璀璨的宮燈,可惜枕邊人卻仍不知在何處。我望著月色沉沉,開始對我曾經的負氣出走感到後悔,但又對非白沒有前來尋我感到傷心。
這兩天裏,我一直在西楓苑等著非白。按理非白應該對我的去向了如指掌,可為什麽一點消息也沒有呢?我便讓青媚去請非白,青媚第一次麵有難色地看著我,“其實早在娘娘回西楓苑時,卑職便告知陛下,可是陛下這幾日夜夜通宵達旦地批奏折……”
我明白了,非白故意在躲著我。如果以前是我的錯覺,那麽這次非白是動真格地要疏遠我了,這是為什麽?
第二日,我聽到青媚來密報,“昨夜皇上在崇南王府中……瑞蘭郡主極擅簫,聽說為陛下吹了一夜,現下群臣都暗議,陛下有意讓瑞蘭郡主入宮。”
我當時就覺得一陣天昏地暗的,手腳冰涼,便冷靜地讓姽嫿去通知皇上,今天“申請”同皇上一起用飯,結果青媚興衝衝地回來說道:“皇上說今夜要與太傅相商大事,不能過來了。”
我木然地看著她,不知她在樂什麽。不想她接著高興地說道:“可是皇上說明晚會親自前來同皇後賞月。”
青媚本就美豔,自從傷勢好了,又有齊放的愛情滋潤,她的雙頰如燃玫瑰。
她的大嗓門把西楓苑上上下下全驚動了。女人陷入愛情,果然就完全不一樣了。
作為一個暗人,冷酷和專業二詞一夜之間同青媚走得很遠了。不過我還是興奮得一夜未眠,裝扮一番,綰了時下的高髻,斜插一支琉璃鑲金大鳳步搖,帶了一雙水晶耳環,又換上月白對襟綾褙子,繡著紅色梅花紋樣,下配深青紗裙。
那天晚上大塬第二位天子如約親臨,他身著藕荷色九龍常服,雙眉微皺地來到西楓苑。這夜一輪玉盤清照人間,隻覺天地一片清明爽朗。非白看了我一眼,對我淡淡一笑,“皇後可回來了。”
我一怔,沒想到是這句話,條件反射道:“陛下也總算回來了。”
我正要傳膳,非白卻淡淡道:“不必了,今日朕宴請崇南王和瑞蘭郡主,已於麟德殿用過膳了。”
我心中一緊,不由聲音也冷了下來,“聽說陛下最近常召瑞蘭郡主進宮,陛下這是要納郡主為妃嗎?”
非白久久地注視著我許久,才慢慢開口道:“如果說是……不知皇後可有高見?”我的喉間生生湧上一股血腥,我向非白走去,一字一句道:“求請陛下對臣妾再說一遍。”
“木槿,我……隻是說笑的。”非白沒有如我所願,眼神快速地閃過一絲痛苦,對我牽了牽嘴角,“今夜,朕本已傳太傅和十八學士約在崇元殿進講,今夜月色也不過如是,不如明日再來陪……”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打斷他,“你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
“你說什麽?”非白捂著額頭站了起來,劍眉緊皺,對於我的發飆仿佛十分無奈和隱忍。
“我是你什麽人?”
我強忍怒氣,“我不稀罕什麽大塬朝的狗屁皇後,可我是你的妻子,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冷暴力?”
“何謂冷暴力?”
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我難道可以對他大吼,你他媽的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就算國事再忙,就算沒有夫妻生活,難道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對我說說話,對我展顏一笑?就算你要找別的女人,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我噎在那裏,萬般委屈到了極點,我一時沒忍住,哇地哭出聲來,淚流滿麵,“我、我不求什麽,隻是想天天看到你高高興興的樣子,想同你說說話,可是你……卻跟我說這種混賬話。”
他皺著眉向我快步走來,輕輕抱住了我。我反手環抱上他後背,側過臉來,深深吻住他,他一下子把我推開,鳳目冒火地盯著我,好像充滿了複雜的掙紮。
我的心落到了大海深處,抓著他袖子的手慢慢鬆了下來,悲淒道:“我現在全明白了,你沒有開玩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因為我沒法懷上你的孩子,所以你想娶別的女子為你生兒育女吧。”
他的鳳目沒有任何溫度,一片灰暗,“如果是……你當如何?”
那年七夕,段月容的預言一下子變成了噩夢,活生生地展現在麵前,還是這樣殘忍地由我的丈夫來一手表演。
我沒有辦法回答,淚水再一次流下來的同時,就想猛地推開他,然後永遠地離開這座充滿各種回憶的紫棲山莊,永遠地離開這裏所有的一切,永遠地離開這個令我意亂情迷的同時、把我的心剖成幾萬片的男人。
就在我放手轉身的同時,他一下子把我拉了回來,雙手撫上我的臉,擦著我的眼淚,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道:“去哪兒?去找誰?阿遽?還是段月容?”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恨恨地抽泣著,負氣道:“我愛找誰就找誰,你管得著嗎?”
他忽然麵容扭曲起來,抓著我的手往死裏用勁,惡狠狠道:“你敢?”
“你這個神經病!”我使勁推開他,退後一步,大聲道:“我什麽都不要,隻是想陪在你身邊,可是你要麽就瞎疑心,要麽召別的女人吹一夜狗屁簫,連話都不肯跟我說。你以為我花木槿是什麽人?被你傷了心就一定要到段月容、到小叔子那裏鬼混泄恨嗎?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女人?原非白,如果你真這麽想我,我算白認得你,我們就算白愛一場了,我對你所有的情意也全都錯付了。”
我的心萬般疼痛,退到柱子邊上,淚流滿麵,淒然道:“你以為我的心那麽好使嗎?可以見一個愛一個?你以為我拋棄一切回到你的身邊很容易嗎?你知道這需要多大勇氣和決心嗎?我傷了我女兒,傷了段月容,傷了我那些學生和大理所有的朋友,現在連帶傷了我自己,你知道這有多痛嗎?可是這都活該,你以為我現在還能找誰?我還有什麽心思,還有什麽臉麵去找誰啊?
“段月容說過我早晚會死在你的手上,現在我還真信了,”我衝上前去,揪著他的衣領子,看著他的鳳目,放聲大吼,“你這個渾蛋,這一生,我除了孤獨地心碎而死以外,還能做什麽?”
說到後來,早已泣不成聲,哭花了所有的妝容。我使勁把他甩開,可能用力太大了,他被推倒好幾步,我自己也被甩在地上,撞痛了自己的肩膀,可是那時已經沒有任何感覺,隻覺心如淩遲,勝過一切,隻能坐在地上掩麵傷心痛哭著。
他一下子動了容,跑過來,蹲下來,緊擁我入懷。
我一邊推著他、打著他,可是他的力氣甚大,一下子抱緊我了,他吻著我的眼睛,笨拙地為我止著淚。
他的嘴唇輕拂著我的額頭,埋在我的頸邊,我聽到他深深地歎息,“也罷,該來的就來吧。”
什麽意思?
不容我多想,他開始吮吸著我的脖頸,急切地尋找著我的嘴唇,熱烈而狠狠地吻上來。我一下子給吻蒙了。他急切地呢喃著我的名字,然後一下子把我壓倒在冰冷的金磚上。
他開抬撕扯著我的衣衫,我既驚且怒,奮力掙紮,可是他的眼神含著無限柔情,又帶著男人無疑的堅定,當他進入我的身體時,我痛苦地叫出聲來。他停下來,細細含著我的耳垂,輕撫我的身體敏感部分,緩解我的痛苦,漸漸引燃我的**。
我拒絕這樣的羞辱,將頭側到一邊。
非白卻在我耳邊用隻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動情道:“原非白愛花木槿一萬零一年。”
我愣住了,轉過臉來。昏暗燭火,柔和地灑在非白□的肩頭上,他絕世的容顏對我柔和地笑著,他的鳳目在上方深深凝注我,他的鼻子輕輕蹭了我的,再一次溫柔地吻去我的淚水,“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放開你了。”
他狠狠地吻上我的唇,攬起我的腰肢承受他的**。
熾熱的**襲來,肌膚緊貼著肌膚,彼此的氣息融成一體,一切情恨愛怨都化為原始的律動和呻吟,汗液變成了身體之間互相摩擦的潤滑劑,眼神中的隔閡慢慢變成甜膩的**,快意無邊無際地散發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滲透到每一個細胞,仿佛連靈魂也折了腰。
當我清醒過來時,非白正赤著身子抱起我來到大**。
我抱著他的脖頸,這才發現他背後一道新愈合的深深傷疤,正掙出血來,流了一背。
“你?”我又氣又悔,“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非白淡淡一笑,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將我放下,取了藥箱過來遞給我,然後背過身去,低低地微歎道:“你也許聽說過,原氏的傳說。我們是天神之祖,萬俗之始,可是我們的敵人對我們下了殘酷的詛咒:我們一生都得不到心愛的人……”
我愣在那裏。原家的老祖宗傳了一代又一代絕頂聰明但、絕對變態又絕對驚豔的高智商帥哥,難道還真會相信這所謂的詛咒,我慢吞吞道:“那個......那個可能隻是傳說罷了。”
非白的鳳目卻露出一絲迷茫,“好像有人曾經在夢中對我說過,我將登上皇帝之位,卻不能同相愛之人長相廝守。而且,流光散的確可怕,我這些年明顯氣力不濟,精神恍惚,身後這道疤是崇元殿之變時被叛軍偷襲的。林大夫不準我再服用那撈什子流光散,隻用了另一味藥材,這味藥材很怪,連名字也怪,叫什麽冷徹鴛鴦浦,會使我、使我,”非白的臉紅了,咳了一下,背對著我略帶尷尬道,“反正……就是同你在一起時,會力不從心。”
我恍然大悟,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的背影,噎了半天才醒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偶們家非白第一次認真告白哦, 絕對的哦,大家可以算算他到目前為止,這輩子總共告過幾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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