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花重錦官城(一)
地瓜的味飄了出來,仿佛是人間至的味道,惑得我口水外流,也使我這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肚子更加咕咕叫了起來,我提起那根樹枝正要啃,忽然一支冰冷的劍從後麵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後麵那人慢慢繞到我的麵見,隻見那人的混身衣冠已被血染紅,滿臉血汙,隻有一雙燦爛的紫瞳骨碌碌地轉著,凶狠地盯著我,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分析了眼前的情況,他的武功比我高得多,我有長相守。
我和他如高手相鬥,互相凝視不動,三十秒後,他的左手以快得讓人根本炕清的速度點了我的穴道,然後將一根金燦燦的鐐銬拷在我的左手上,另一邊拷在樹枝上,同時他的長劍又直取我的咽喉,我啊地一聲,以為這一劍必定見血封喉,我小命休矣……
沒想到,我的毫發未傷,可是手中的烤地瓜已失去蹤影,原來他的長劍的目標乃是我的地瓜…
他的長劍上叉著我的地瓜,睥睨地注視著我三十妙,然後跳到一邊捧著我的地瓜,連皮也不剝地狂啃起來。
我在那裏暗忖,南詔國內發生的政變,豫剛親王以謀逆之罪下獄,段月容被世子爵位,發配海南,而南詔大軍被迫陣前易帥,接理他應該帶著枷鎖,坐在前往海南的囚車裏啊,為何又到這裏來搶我的地瓜呢?
莫非他事先得到了消息,帶著親隨殺出重圍了,是了,這紈絝子弟定是從小被寵壞了,這幾天忙著在這深山老林裏逃亡,連吃的也不知道弄。
我思索之間,他已啃完一隻地瓜,看到支架上還有我正在烤的幾隻地蛹和螞蚱,迫不急待地又取隻地蛹出來,往口中又咬了一口,似乎覺得味道不對,皺了一下眉,吐了出來:“這又是何物,為何如此難常”
然後又看了半天樹枝上串著的一串螞蚱:“這不是蟲子嗎?”他有些詫異地說道:“莫不是踏雪不要你了,你竟然在吃蟲子。”
我冷冷地看著他不答話,他又舉起長劍,對我睥睨道:“木槿,你難道不想活了?”
衛量了眼下情勢,慢吞吞道:“我自然是想活。”段月容笑道:“那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隸,好好侍候我,先去替我把這個……這個弄得和剛才那個……一樣好常”
這句話如此熟悉,熟悉得讓我口幹舌燥,再一次讓我萬般確認,這個段月容必是紫浮無疑了。
我在心裏哭啊,沒事幹嗎要烤什麽地瓜呢,再不然我索興去了宛城不得了我。
我悔啊,悔得那個腸子都綠了,那個段月容卻一個勁地拿刀架著我烤這個烤那個
巴郡素稱閬苑仙境,猶以錦屏山為勝,風景如畫,氣候宜人。
這一日清晨,錦屏山腳下一個小店裏,兩個衣衫略顯淩亂,頭發不怎麽整齊的少年,正坐在偏僻的角落裏,拚命扒著飯,巴郡素有仙境之稱,奈何剛入初,微有寒意,店裏的夥計們不都籠著袖子看著那對少年,有些發直。
一個少年麵目清秀,雙目明亮,但卻愁眉苦臉,如同嚼臘地吃著本店的招牌飯肥腸幹飯,而另一個胡子拉渣,幾乎把臉跌進大碗盆裏了,正在吸裏呼嚕地吸著吊湯扯麵,盡管把頭得很,夥計們和那家店主仍然看清了他那一雙瀲灩的紫瞳,正在骨碌碌地亂轉,小二虎子膽戰心驚地說道:“啥子喂,是個紫眼睛的!”
“莫不是妖怪?”另一個小二虎牙也是小聲說著,須知錦屏山乃是川怪傳說的發源地,越想越發往老板肥肥的身上靠。
老板強自鎮定,推推那個膽小的小二:“莫要多管閑事,快去把錢收回來著,便是了。”
膽小的虎牙顫顫地走過去,來到兩個少年麵前,手抖得像中了風似得:“客,客,一共是五十文。”
那個紫瞳少年,連頭也不抬,吸裏呼嚕吃得更猛,另一個清秀少年,滿臉尷尬,口音有些南北加,站起來連連揖首,袖中金鏈子隱現,說道:“真不好意思,這位小哥,我們正好將盤纏用完了。”
虎牙一愣,心想莫不是個白吃飯的,便道:“這位小人,你們兩個剛剛點菜前怎沒說把錢用完了?”
那個少年隻是滿麵通紅地做揖,小二回去對他老板一說,老板看了看那少年,便說:“他頭上的簪子看上去還算值錢,問他要下來,且充了飯錢了吧。”
小二便回去將老板的意思這麽一說,少年果然頭搖得像拔浪鼓一般:“不行,這支玉簪對小生實在重要,不如這樣,我留下來為你家老板做一天工,且充了這頓飯錢了吧。”
家戰亂裏遭了難,逃難來此的普通流民,於是便不再害怕,不由親自走了過來,冷哼一聲:“你替我做一天工,又值幾個錢,你要以為這簪子有什麽了不起的,這巴郡乃是竇相爺的天下,竇相爺本人也曾在本店用過飯,你莫要以為你們。”
他話還未說完,便發覺他看到自己地前胸,然後是大腿,最後是地麵,當他看著自己臃腫的身軀像破敗的棉絮一樣倒下去時,他才知道原來他的腦袋被狠狠砍了下來。
小店裏慘叫之聲大作,紫瞳少年滿麵冷笑之意,手中一把短刀森冷地滴著血,一個二已經躺在血泊之中,另一個清秀少年,大聲對虎子叫著快跑,虎租才拚命往店外跑,沒出店門,紫瞳少年右腕一動,虎子身體發黑著倒在地上。
紫瞳少年對著那清秀少年微微一笑:“這護錦果然是件寶器,原非白既能製出如此暗器,果不是凡人,總有一日,我要會會踏雪公子,然後在你麵前殺了他,木槿。”
我滿眼都是血,憤怒地望著他:“就算賴帳,你也不用連殺三人,你這混蛋。”
他在那裏仰頭大笑:“若是不殺,像你那樣對他求饒,他豈可放過你,說不定就像上次那個店主一般,見你是個子,沒錢會付賬便要強行沾汙了,上次若不是我,你以為你能保住清白?”
我冷冷一笑:“上次既便沒有你,我也能安然過關。”
他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一地血,剛邁一半,又轉到櫃台前,翻出些碎銀,又轉到櫃台前,拿了塊碎肉,塞在懷中,不顧我的鄙夷的目光,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他在前麵打著飽嗝,剔著牙,我終是忍不住:“自古君子有誌,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你家雖然遭難,仍是堂堂南詔豫剛家的世子,竟然做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他終於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紫瞳瀲灩,笑著說道:“愛說得也有道理。”
我的雞皮疙瘩掉滿地:“你別亂加稱呼,我可是東庭人,何時成了你的人,再說你已被光義王削了爵位,連逃得出逃不出追殺都是個問題,還自以為是王儉胄?”
他笑得更加迷人:“愛所言極是,為了複國大計,本宮是該節儉點才是,下次就由你來殺人,我們便可省下這護錦的毒箭了。”
我在那裏氣憤得語塞,恨恨轉過頭不去理他。
這一個多月來,他挾著我一路南下,扣了我的包袱還有長相守護腕,拿著我的金銀可勁造,一派大手筆,最後完了,然後便開始殺人強搶,有人稍有反抗,定會被一刀砍去,簡直同個土匪沒什麽兩樣。
想起上回那家客棧裏,那掌櫃發現我們沒有銀子付帳,我是個孩,段月容也長得不錯,當下就想強暴我,然後把我們賣到勾欄裏,段月容哈哈大笑,把客棧裏的夥計和客人全部殺光了,然後一把火統統燒光。
當時我怒問他為什麽,他卻冷笑道若是留下活口,隻要一報紫眼睛的凶手,傳到南詔和東庭探子耳中,死得就是他和我了。
我微一歎息,現在兼程趕路,沒有銀子便隻在野外宿營了,不過這樣也省得他胡亂殺人。
我照例去找了些幹柴,烤了些搶來的糧食,摘了些野菜充饑,我和他的手上牽著千重相思鎖,他在後麵像是監工似的,打著哈欠,一麵抱怨我的動作慢。
入,我累了一天,倒頭便進入了夢鄉,櫻林下,非玨對我笑著說:“木槿,你看,櫻有多好看。”我點頭笑著,在櫻林中不停地轉著圈,我再回過頭時,非玨的臉卻變成了非白,我無法移開我的視線,他坐在青青地草地上,靠在一棵櫻樹下,凝視著我,溫言道:“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過得可好?”
我念著他的名字,向他走去,滿腔話要問,卻感到發上一痛,一下做開了眼睛,眼前是一雙高深莫測的紫瞳,他正揪著我的一撮頭發:“喂,你剛剛叫踏雪公子的名諱可是親熱得緊,莫非你後來終是假戲真做了?”
我稍稍往外挪了挪,離開了他的氣息範圍:“什麽假戲真做?”
他冷哼一聲,支著頭,躺在我身邊:“你莫要以為我真得不記得七夕之,你拉著我的手說得話。”
我轉過頭來冷冷道:“你那天去西安城是去探察軍情了吧。”
“是又如何,凡舉節日市,西安城的守軍確是鬆馳,是以本宮選了上元節前來挑了西安城。”他在那裏陰狠而得意。
我轉過頭,恨恨道:“你不該縱軍士屠戮西安,奸擄掠,你這樣激起東庭的仇恨,不但不能雕心,平天下,若有一日原氏前來攻打南詔,必會同樣的屠城報複,說來說去,到時候吃苦得還不是你們南詔的老百姓,你這個殘暴的妖孽。”
說到後來,我已是怒火中燒,他慵懶地一挑眉,慢慢說道:“那又與我何幹,那大軍是以光義王的名義發的,東庭人要恨,就恨光義王,最好現在原家就發兵南詔,那也省得我巴柏趕回去了。”
我咬牙切齒:“等著瞧,等我大哥來救我出去,你定死無全屍。”
他的紫眼珠一轉,欺近我的身邊,拉起我的一縷碎發把玩著:“木槿,你說說,你那大哥要等多久才能找到你啊。”
“其實你是在等踏雪公子來救你吧,!”我在那裏沉默著,決定不同這種變態又變種的惡魔說話了,可他卻又惡毒地笑著:“原家明明已經打回西安了,為何我卻看到你提了個包袱在華山裏轉悠呢?”
“還有天下為何傳聞,你家主子原家馬上要迎娶軒轅公主,你說說他是否還記得你,若是還記得你,那他所謂得三千門客,是否發現你已是我的奴隸,是否能潛入這竇家的巴蜀,將你迎回去,好與那善妒的軒轅淑儀共伺一夫?”
他忽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不對啊,看本宮這記,他好像把你當作他心上人的替身吧,許是忘了你了吧。”
他猖狂地仰天大笑一陣,我繼續沉默著,人卻漸漸移開他的勢利範圍,他然放,繼續懶洋洋地抱著我:“木槿你說說,那句俗話是怎麽說**著,飽暖思什麽來著。”
我的汗水流了下來,使勁掙脫他的懷抱,他卻哈哈大笑一把將我壓在身下:“害什麽羞啊,不過你要記住,以後莫要再癡心妄想那原非白了,從今後你便是紫月公子的人了。”
我的手腳並用,拚命掙紮,大聲呼救,段月容更加興奮:“叫啊,叫得再大聲些,本宮就是喜歡聽人叫,可知我為什麽這麽喜歡綠水嗎,就是因為她叫得實在讓我罷不能。”
正危急時刻,一個甜的聲音傳來:“小王爺。”
段月容立刻放開了我,眼前站著一個俏生生的人兒,正是楊綠水,段月容紫瞳興奮難掩:“綠水。”
楊綠水嚶嚀一聲,撲入他的懷中,抽泣了起來:“容兒,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你。”
段月容緊緊抱著她,以吻封斂,借以表達自己所有的思想感情。我在那裏手忙腳亂地理著衣物,手腳有些發軟,緊緊抱著自己,強忍淚水,從來沒有這樣高興見到楊綠水,若是再晚上半分鍾,我可能就被汙辱了。
悄悄望去,卻見楊綠水也越過段月容的肩頭,向我看來,目光隱約一陣恨意,我的心中一涼,而段月容卻已開始將思念之情付之於行動,楊綠水的衣物已被他粗暴地撕開,白玉般的身墜現在眼前,她口中嬌吟著:“別,月兒,還有人在啊。”手卻將段月容的全身摸遍。
段月容攘不留情地將她壓在身下,開始了野蠻地進攻,“讓她看著,正可以好好**她。”
我趕緊轉過頭去,楊綠水推了推他:“月兒,還有別人哪!”
呃!的確有人,連我也看見,一雙人影站在那裏,男的如蒼鬆挺拔,子風姿綽約,掩嘴而笑,正是我在西林所見的川北第一殺。